"我覺得這裡很好,不想搬,』他笑笑,看著我。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拒絕!你知道你浪費了我多少寶貴時間嗎?"我氣極吼道。心裡想著:不行!跟他硬碰硬是不智的,得要他心甘情願走。
誰教我一時搭錯神經留地下來,現在當然不能出爾反爾的趕他出去,為自己種下日後可能被冷嘲熱諷的惡果。
"齊……嗯,"我停了會,還是不習慣叫他的名字,只好將它省略。"坦白說,你的弟弟們現在不住你家,對吧?"
他支著腦袋思考,半晌,"居然"點了頭。找的話只是猜測,沒想到他真的騙了我。
"你為什麼要騙我?"
他正襟危坐。
"桃,你的公寓不安全,有個變態躲在暗處偷窺你的一舉一動,你需要一個人保護。"
我為之失笑。
"小題大作!那通電話不過是某個傢伙的惡作劇,時間一久,他覺得無聊就會罷手。"
"昨晚的電話中,他對你的衣著描述一分不差。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我唯一聽完全程的電話只有頭兩通,往後的第三。四……N通電話都是由答錄機代答。
播放留言時,只要聽到可疑且怪異的呼吸聲,我馬上跳過,轉到下一通留言。
因此我一直以為電話的內容不外乎我第一次聽到的那些喘息聲。
齊開雲顯然很滿意我略帶驚駭的表情,他點點頭,下了結論;
"所以,我會繼續住到騷擾電話不再打來。"
為了勸他打消念頭,我利用午休時間去了趟電信局,改掉原來的電話號碼。
並且在當天晚上連拖帶拉的把齊開雲請出公寓。他像尊門神立在門口,半才也不肯移動,任我如何推拉,他的腳依舊站得筆直。
最後,我苦口婆心告訴他不能留他的理由,像是孤男寡女、男女授受不親、容易惹人非議之類的話。並且當下發誓,承諾再有奇怪電話一定告訴他……等等等的,好不容易才讓他帶著冷臉打道回府。
送走齊開雲,著實有一陣子沒接到騷擾電話,可能是他給的威脅奏效,或者是對方找到更好玩的遊戲,不再對電話騷擾感興趣。
今晚已經到了我給凌刀聯絡的最後期限,我不存希望的接撥她的手機號碼,一陣的嘟嘟聲,然後,接通了!
我感到一陣錯愕,話筒裡傳來凌刀恐嚇掛斷電話的話語,我趕緊出聲:
"跑哪去了?也不留張紙條,害我擔心個半死。"我抱怨。
她嘿笑兩聲。
"抱歉啦,桃,臨時被人拖回去,根本沒時間告訴你行蹤。"
"至少該打個電話安我的心!"
她歉語連連:『不是不想打,是人家不讓我打,把我看得死死的,電話藏在哪找也找不到。"
我大驚,她說的情況很像是被誰綁架了。
"你現在在哪?需不需要我過去救你出來?"
她哈哈大笑,到後來,笑到被口水嗆住。她清了清喉嚨,促狹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少胡亂操心了。"頓了頓,她又說:"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讓你見見我未來的丈夫。"
"啊?"我腦筋一時短路,不知道她何時蹦出個丈夫來。
"別啊了,一句諾,見是不見?"
"你哪來的對象?"我皺眉。
"人你見過,不過事隔五年,你大概忘了他長得是正是方。"她最後的話形同喃喃自語。
她的話劈中找的身子,我震了震,隨即想起老是被她欺凌的帥鄰居:"是宋敬廷?你不是一直很看扁他,一會批評他缺乏男子氣概,一會不屑他斯文得像個女人?"
她乾笑一聲。
"說來話長。婚禮定在下星期五,伴娘非你莫屬,記得及早準備。"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在那一頭和某人嘰嘰咕咕,等她重回話筒,只交代幾句,說了明天見之後便掛斷電話。
我傻傻地盯著電話幾分鐘,才曉得將話筒放回話機上。
次日,我提早來到約定地點,沒見到凌刀和宋敬廷,我讓侍者先帶我到座位,吩咐朋友到齊才點餐。
餐廳分前、後兩廳,兩邊間隔著圓形拱門。我的座位在後廳的靠窗方向,又坐了一會,前廳傳來一陣騷動,還搞不清楚什麼事,宋敬廷一身勁裝出現在我眼前。
我瞠大了眼,他的改變真多。
記得當時見到他的情景,他的鼻子上掛著秀氣的細邊眼鏡,文靜、略帶靦腆的瞄了我幾眼,隨即臉紅的別開頭,從頭到尾挺直背脊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看向我一眼。
現在,瘦弱的身子不再,高大的身材與結實的臂肌不再留有當年的削瘦形象。而他大膽的勁爆服飾,活像個剛從雜誌封面走下來的模特兒,率性卻不失瀟灑。
他咧嘴笑笑,似乎挺習慣別人驚詫、讚歎的目光。雖然不見得喜歡他全身的裝扮,但他帶給人的不羈與亮眼的確教人難以忽視。
"嗨,桃。"他親熱的叫著,一見面即給我十足火熱的擁抱。
我被他抱得透不過氣,只得拚命把頭鑽出他的抱摟,期望能呼吸點新鮮空氣。
巧得很,我從窗戶看過去,人行道上的齊開雲正透過窗戶看進來。他錯愕了會,直到旁邊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才快步消失在窗的那一頭。
宋敬廷放開了我,一臉痛苦的摸著腰側。
我疑惑的看著他的動作,凌刀從他身後竄出來叫囂:"你欠揍是嗎?跟你講幾次了,別把國外那套用在別人身上,不是每個人都習慣被陌生人抱來抱去!"
"好嘛,小刀,我下次不會了。"宋敬廷陪著笑臉,昂揚七尺大漢竟然像只小烏般依偎在凌刀身上磨蹭。
凌刀氣黑了半邊臉,握緊拳頭給他腹部一拳。
"小刀小刀!你明知找最討厭那個外號,老拿它來氣我!"
宋敬廷吃痛的彎下腰,不顧凌刀的抗拒,硬是將她輕坦進懷裡,嘴唇湊在她耳邊低語,只見凌刀的臉一紅,惡瞪他一眼,坐進椅子。
"桃,坐下,別被他的騷包樣嚇著了。"她招呼著,找依言落座。
宋敬廷招來服務生,拿過菜單仔細研究了會,半晌,把頭伸到凌刀的耳際旁低喃:"這裡的食物不太好,我比較想吃你。"
"宋敬廷,你再胡說八道,看我把你攆到餐廳外!"凌刀怒吼。
我頗感興趣的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若有所悟的點頭。"原來如此。"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凌刀撥開宋敬廷的毛手問。
"那天啊,你渾身是血的跑進我家,問你出了什麼事,你死也不肯說,事情跟他有關不是嗎?"我斜眼瞄著宋敬廷,果見凌刀萬分不自在的奪過水杯灌下,欲蓋彌彰之意不在話下。
宋敬廷如同偷到腥的貓兒般低笑。
"你猜的沒錯,她身上的血是我……"
凌刀飛快地搗住他的嘴恫嚇:"你敢說,我立刻取消婚約!"
宋敬廷捉住她的手,將她的食指含人嘴裡。凌刀的身子一震,火紅著臉抽出自己的手。
為免她太過尷尬,我特意將頭埋進食物裡。
席間,我開心於好友找到終身伴侶,不自覺地多飲了幾杯香擯。
幸好他們將我送到家,否則我還要為自己歪歪斜斜的走路姿勢大傷腦筋。
我一路哼唱著歌曲進電梯,酒精加上愉悅的情緒,我彷彿置身雲間的小鳥,快樂而自在。
電梯到了,我急奔出電梯門,腳下一個跟路,坐倒在冰涼的地板上。吃吃笑了會,起身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我急步來到公寓門前,撐著牆壁休息,直到眩目的地板不再扭曲,才摸出鑰匙開門。
關上門,跌跌撞撞的坐進沙發,閉著眼睛休息一陣,卻發覺身後的沙發隱隱傳來一陣熱氣。
我用盡力氣睜開眼,僵硬如石雕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我下意識摸摸那張臉,總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我好像……認識……你。"
那臉不說話,倒是旁邊傳來一些竊笑聲。我甩甩頭,用力地將昏沉沉的腦袋搖醒一些。
"你是誰呀?……在……在我家幹嘛?……如果……你是……嗯……小偷……我跟你說,我的……那個……錢……都放在……銀行……這裡沒……沒有現金。"
"桃,清醒點。"
有個人來搖我,晃動的感覺直讓我覺得胃部痙攣。
腹部一陣難受,我勉力塢住嘴,忍住即將出口的嘔吐。
我的身體被人抱起,我吐了一陣,失焦的眼眸茫茫然的四下打量,四周的景象朦朦朧朧;虛脫的身子只能靠著後面的人,隨即不省人事。
第八章
然後,我被吵雜的說話聲驚醒。沉重的腦袋不像是我的,無力的四肢像裝飾在我身上的填充玩具。
我難受的坐起身,四周是找熟悉的臥房擺飾。
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聲由客廳傳出,我扶著牆壁一路走到客廳。
八隻眼睛瞪著我看,我有身在夢中的迷惘,不斷地喃喃安慰自己,說服自己正在作夢,只要回床上躺一會,明天一早就不會再見到這些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