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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     梁鳳儀

  這個意念一閃而過,她不覺吃驚。才不過幾句話,這姓方的年輕姑娘就買了她的心?太犀利了吧!

  「你說,還有第三點呢?」香任哲平重新集中精神聽下去。

  「香早業是有潛質的一個人,但潛質要被發掘、被提升、被栽培,否則就會被埋沒。換言之,香早業需要有人拉著他的手一齊飛昇,他自己連獨個兒獨立一陣子都會覺得厭煩而放棄。」

  「方小姐,從沒有人像你那般瞭解早業,差點包括我在內。」

  「不,你是知道的,只不過沒有眼前的需要,要你好好的把早業分析吧了。」方佩瑜說,「所以,話說回來,要培訓早業,必先要你的認同。」

  這頂大帽子戴得香任哲平最舒服。

  不論是孫凝抑或葉柔美都沒有這個重要的意識。

  至於大媳婦胡小琦是異種,她只是香任哲平破壞長子生活與成就的一隻棋子,對她有不同的處理手法。至於香早業的妻岑春茹,她的態度比起方佩瑜來,更差一截了。

  岑家與方家都可以說是香江豪門,岑春茹當初也是得到了香任哲平的認可,才踏進香家的,但岑春茹在往後的日子卻沒有對這份認可作積極的回應。

  在過了一段時期之後,香任哲平其實提點過香早業,說,

  「二嫂因沒有商場經驗,她連本城富豪也分若乾等級這回事也弄不清楚,你有便呢,告訴她一聲,不要隨便答應出席一些並不需要應酬的場合,以免貶低了身份。」

  表面上這番話只是針對岑春茹的社交活動,對她答允當什麼慈善活動的主席與顧問之類提出意見,骨子裡其實是要她覺醒岑家跟香家比,仍有一段距離,示意岑春茹在高攀香早業。換言之,不知感恩,不明圖報,或直接地說,不懂對香任哲平遷就與逢迎,是不智的。

  可惜,香早業有意無意地沒有轉告其妻,更沒有心機去分析母親的用意。

  這比起方佩瑜肯自動自覺的向香任哲平的權威致敬,是有重大分別的。

  香任哲平對方佩瑜說:

  「我認可的話,香早業會答應你向岑春茹提出離婚嗎?」

  「我說過了,早業要有人捉著他的手,才能一齊起飛。

  而且,早業看岑春茹被孤立了,他會下定決心把這件事辦妥。」

  香任哲平一聽,眉毛向上一揚,問:「岑春茹會被孤立嗎?」

  「會。」方佩瑜非常肯定地說。

  「香家對付她,只代表她一面受敵,她還可以有後盾。」

  「如果娘家不支持的話,岑春茹就是腹背受敵,四面楚歌了。對於一個不出社會來做事的女人,她身旁的豬朋狗友,只是落難時的一層壓力而已,不會對她伸出援手。」

  「你何以如此肯定她娘家的態度?」

  「你有興趣聽經過?」

  「為了增加我們彼此的瞭解,我願意花時間聆聽。」

  於是方佩瑜扼要地把她的部署說了一遍。

  「在公事得益,私情發洩的情況下,白曉彤會令岑奇峰就範。最重要的是岑奇峰一定會看在商業的一大筆進帳上自動就範。白曉彤只起推波助瀾的作用,架起他下台的階梯而已。」

  香任哲平差不多拍案叫絕。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姓方的才真是自己理想的媳婦材料。

  香任哲平一直需要一個家勢顯赫,聰敏能幹,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去當兒媳婦,助她一臂之力。

  能有這樣才具的女人不多,這少數之中還要她具備一個非常重要的條件,就是肯臣服於香任哲平手下。

  打個比方,香任哲平是武則天的話,方佩瑜要是上官婉兒。

  誰個朝代的后妃,一旦不合皇太后的脾胃,不是打落冷宮,就更可能是紅羅賜死。

  時移世易之下,她,香任哲平投兒子離婚再娶一票,有何不可?

  況且,聰明伶俐的方佩瑜還清清楚楚地說:「我要一開始就成為香早業以至於香家的資產,而不是負累,這一點請你放心!」

  香任哲平笑著說:

  「你這麼肯定雅頓的外銷合約與哈爾濱的內銷網所帶來的利益,適足以抵銷香早業離婚的那筆贍養費?」

  方佩瑜很從容地答:

  「如果香家不是由你主持,再多十倍的盈利,也可能彌補不了香早業的一半身家。但,我對你有著無比的信心。」

  至此,香任哲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她跟方佩瑜果真是說著同一語言的兩個女人。方佩瑜甚至能當她肚於裡的一條蛔蟲。

  她確實早在香家的公子成婚之前,這位香氏家族的掌舵人,老早已經計算好財產的分配方式,不會謬謬然地留下一筆可觀而且可調動的數目,讓媳婦搖身變為外姓人時,會得有把柄數據在手,平白分他們香家的利益,其實,這不是難懂的一個道理。只要是名門望族出身,都知道世紀末的婚姻是應該怎樣安排的。

  在歐美,尤其美國,老早已流行在婚前訂立契約,講清楚他日離異,妻子名下極其量所能享有的利益,以免被她分去一半的身家。太多望族離不了婚,就是很難割捨巨額家財之故。

  以香任哲平的老謀深算,再加手上有四個兒子,老早就會想到預防策略,怎會在兒子婚姻有問題時,平白容許外姓人取走分毫?

  有錢人尤其比沒有錢的計算得周到。因為後者根本無錢可守、無財可計。

  方佩瑜再補充:

  「我引進香家的生意,除了顏面以外,很可能還有其他的利用價值,那就要你去想一想了。」

  這最後的一句話,就更深得香任哲平的心了。

  無疑,這次會面是空前成功的。香任哲平找了個機會對香早業說:

  「如果你老早留神找到這個方佩瑜,就省掉如今的很多麻煩。當然,這種麻煩或會由別的一些樂趣抵銷,你會得看著辦,實在不用我操心了。」

  這番話就等於聖旨了。

  第九章

  香早業從未試過在母親跟前如此得寵,這種感覺實實在在是太好了。

  就像中期業績宣佈在即,過往的很多年,整盤數做好了,連建議的股東紅利都寫好了,呈交到主席室去,香任哲平起碼板起臉孔來,更改三五七次,才作實。

  活脫脫的就沒有把香早業的工作成績放在眼內似。

  集團裡頭都流行一個笑話,要主席一次性通過議案,只有一個方法,把議案交到香早儒手上,由他來照抄一次,香任哲平一看是老四的字跡,就會照準如儀。

  可見人人都認定了香早儒那真命天子的身價。

  這最近,老二香早業真有起色了,中期業績的一盤數遞進主席辦公室後,香任哲平把香早業叫進去,只略為修改,問了幾個問題,就批准了。

  連香早業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此運氣。

  訊息已經相當明顯了,尤其是雅頓與哈爾濱的合約轉與香氏簽妥之後,連香早儒都連連拍著他的肩膊說;

  「二哥,這番功勞不少。」 

  香早暉在旁,搭口說;

  「老二,我是做中國貿易的,這單哈爾濱的交易撥到我這邊來處理如何?」

  對香早暉的這番話,香早業就不好即時作答了。

  在方佩瑜未撩動起他對香家權勢的爭奪意識之前,香早業根本不大理會業務分配情況。他只看牢家族企業與投資的一盤數,就算稱職了。

  這陣子,他的計算已大異於前,明顯地一個方佩瑜在他心內起了化學作用,把他潛藏的對家族企業繼承與控制的慾望提升到了一個要積極面對和處理的層面了。

  方佩瑜說得對,趁香任哲平仍然未定繼承大統者准之前,最低限度要加強自己手上的籌碼,就算做不成南面稱王,也當個有實權實益實名實位的諸侯才成。這就牽涉到業務的掌管範圍了。

  香早暉如果在以前向香早業提出如此一個要求,他會一口答應,認為無傷大雅,甚至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關己,己不勞心。

  如今,不同了。

  於是他回答:

  「這怕不是我做得了的主意,已經給主席報告過這單生意的來龍去脈,她發給誰管,怕已有了定案,你向她提一提吧。」

  跟著香早業就已經給方佩瑜報告了這回事。方佩瑜一想,立即說;

  「快去給你母親述說香早暉的意思,看她怎麼說。」

  「為什麼?老大如果真想染指,他自會找路數。」

  「不,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我們要探知有關汝母的更多心意,日後才好辦事。」

  當香早業向香任哲平提及香家老大的意圖後,香任哲平沉默了好一陣子。

  這個反應表示事情在香任哲平心目中並不簡單。

  過於一會,香任哲平對早業說:

  「給我約一約方佩瑜,明天在老地方跟我會面,我有話要給她說。」

  方佩瑜在得到這個訊息之後,同樣是沉默了好一陣子。

  香早業禁不住失笑起來了,道:

  「怎麼呢?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發生呢?」

  方佩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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