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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頁     梁鳳儀

  「莊鈺華在這一役上成功地斬獲了不少吧?」

  「相當豐收了。」

  「他最近來了美國,是嗎?」榮必聰鬧鬧地問及這一句。

  「對,他是上周才到紐約跟我們處理一切的。前些時派了兩三位前頭部隊來部署一切,包括了代表他的律師、在香港為他個人查盤的股票經紀,以及一位叫周偉光的醫生。」

  榮必聰立即叫住了:

  「你最說周偉光醫生,他在整件事上有作用嗎?」

  「有。他跟國際醫學協會的理事若瑟嘉倫很相熟,起了拉攏協會與卡迪藥廠合作的關係。向時,我相信若瑟嘉倫如此誓無返顧地要踩沉穆亦藍,多少會受到周偉光的教唆。」

  榮必聰心想莊鈺華原來是個肯棲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人,他有他的才華,可惜聰明用在不義之上。

  莊鈺華不介意卡迪的股價暫時滑落,反正只要股數多,長遠來說,他賺的更多。

  「若瑟嘉倫的本事也不少,他在協會內運動到人心,幫助他對付穆亦藍吧?」榮必聰問。

  奇爾杜林吃吃笑,並沒有回答榮必聰的話。

  榮必聰也曉得立即省對方出擊,說:

  「又牽涉到秘密上頭,故而不好說話了?」

  「是秘密,不過是幾乎公開的秘密,也不算是商業秘密,而是政治秘密。榮先生,」奇爾杜林說,「在本國有一派人並不信服中國以及中國人的力量,他們利用種種借口破壞中國以及中國人的名譽,不遺餘力,每年的最優惠國條件的爭辯,就是最明顯的一例。他們其實跟另一派親近中國及信任中國的美國人,同樣心知肚明二十一世紀是誰的天下,但只是後者採取開誠合作的態度,前者卻不。」

  榮必聰聽了,慌忙讚揚奇爾杜林說:

  「奇爾,幸好美國不缺像你這樣肯開誠合作的識貨之人。」

  奇爾杜林一聽榮必聰這樣讚美他,就禁不住興奮,更加滔滔不絕地說:

  「所以,我看若瑟嘉倫是否跟穆亦藍在行業私交上有私怨且不去論證了。單是若瑟嘉倫百分之百是反對中國的積極分子這一點,就有足夠理由,讓他竭心盡志地在國際醫學協會內弄權生事,以破壞穆亦藍的聲譽。穆亦藍的聲譽受損,連帶關係有可能令他極力推薦的中華成藥製造廠的可信任程度也大打扣折。這樣,若瑟嘉倫這一派就可以抓著把柄,一方面維護美國藥品廠的市場,另一方面打擊到中國大陸設廠以及引用中國製造成藥的出路。」

  榮必聰在心內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可恨可惡可怨可惜的人還不是若瑟嘉倫,他是美國人,有自己一套政治看法,在自由世界之內,他有自由踉隨意願去進行個人政治理想的實際行動。

  令榮必聰不能理解且也不予原諒的是,周偉光這種為了私利,而不顧後果地影響中國前途的中國人。

  不必要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才能看到漢奸。

  榮必聰當然是老謀深算的商場高手,否則不會雄霸天下,故此,他在得到全部要獲得的消息之後,一方面安撫了奇爾杜林的要求,作為酬勞,另一方面進行比通知高堂西兩重要的部署。

  榮必聰是愛國的商人,他在中國政府的眼中有非常優越的地位,不但是由於他歷年捐獻給國家的以億元為單位的善款,更由於他對祖國的忠誠與他本身的才華。後者比前者重要百倍,因為一個人才的心與力,所能對國家發揮的貢獻,深不可測,可以無窮無盡。這就不是一些有數的零位善款可以相比。

  榮必聰跟祖國的溝通是很多方面的,但在一些比較含蓄的重要事情上,他慣於跟游通元討論。

  這游通元的身份已在關於榮必聰故事的《大家族》內交代過了,於此也就不再贅述。

  總而言之,游通元有資格及有方法把榮必聰要問的問題傳遞到國內有關高層領導人耳內,也把他們的指示及意見慎重地通知榮必聰。

  榮必聰立即把游通元找到,將穆亦藍事件給他報告了,然後問:

  「穆亦藍的前途問題會不會令國家名譽受到損失?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有什麼是可以做得到來幫助他的?」

  游通元微微笑:

  「我個人意見認為,在這幾年,像穆亦藍的這種個案真是不少。英國與美國都在利用這些有才幹的愛國分子偶然的疏忽或滯運,而把矛頭指向他,實際上是想打擊中國,我們也是見怪不怪了。有些情況,我們可以出面干涉,有些則不便公然維護。不過,誰的心如何,我們是清楚的。你對國家的關懷,我們感謝。」

  「責任所在,何必言謝。」榮必聰說,「有什麼該做的,通知我便成。」

  「高掌西是個絕好的人才,幫助她解決了私情上的困擾,也算是為回家、為香港保存一個好人才,她的貢獻並不比穆亦藍低,」

  游通天這樣說了,榮必聰就已心領神會地記在心上。

  他透過了夏真把調查所得原原本個地告訴了高掌西,

  高掌西的震僳以持續了一陣子,就鎮定下來了。

  她擁有的是皮球性洛,備受壓力越大,將來反彈能力越高。

  「事到如今,她只要搜集齊其餘各方面的反應,就要決定行止,把整樁穆亦藍案件處理掉。

  高掌西需要面對的人還有父親高崇清以及大家的翁姑。

  她先去見了高崇清。

  高崇清其實是在勞長興的面前跟高掌西見面的。

  這意味著高崇清對勞長興的信任,沒有他們父女之間的談話,不是勞長興不可以聽的。

  高崇清問:

  「這陣子你也是夠忙的了,私事混淆不清,理出個頭緒來了沒有?」

  「不知道你的所謂頭緒,與我的定義是否相等?」

  「我們也就不必說轉彎抹角的話,你是準備不了了之,抑或跟莊鈺華攤牌?」

  「不管怎麼樣,在整件事的發展上,穆亦藍是無辜的,他不應該受到如今的壓力。」

  「你對他真的有感情?」

  「是的,爸爸。」高掌西說,「這算件發生之後,我調查到了一些資料,知道可以幫忙穆亦藍的人是你。」

  「我?」

  「對,爸爸,幫忙穆亦藍度過這重難關,等於幫助我,也等於幫助定北、」

  「定北也是夠魯莽的,如此巨額的包銷數字也有膽量攬上身,他的不成熟並不下於他的兩個哥哥。」然後高崇清轉臉向勞長興說,「你得好好教導你的這個寶貝兒子。」

  勞長興沒有作出回應,甚至沒有特別的表情,她只是靜坐靜聽著。

  「掌西,先不問我願不願幫忙,你告訴我,如何個幫法?」

  「整件事無非是借助星星之火,企圖燎原。把一個製作上的人為錯誤配合到一個大驚小怪的用藥病者身上,以致成為攻擊穆亦藍的借口,越弄越大,這是英美人士最善利用傳媒去控制市場與輿論的把戲。故而釜底抽薪的辦法,就是以英制美,從禍根上著手化解冤獄。」

  「我有這個能力?」

  「你有。因為據我調查所得國際醫學協會內存在有兩派勢力,一派握在若瑟嘉倫手上,就是現今對付我們的反對派。可是,爸爸,跟你有超過三十年交情的保羅威爾遜,他的兒子查理威爾遜就是協會內另一派勢力的頭頭,只要你肯跟保羅打一聲招呼,叫他囑咐兒子一聲,就有希望平衡到若瑟嘉倫的破壞力量,查理威爾遜很聽他父親的說話。你知道保羅威爾遜這些年來,在英國的政壇上很有機會賺到不少錢,兒子查理在醫學上的成就也不能蓋過他在商政界的威望。」

  高崇清望著女兒說:

  「告訴我,憑什麼我要開這個口,為了你的情人而討這個人情?」

  「爸爸!」高掌西幾乎是哀號。

  「況且,保羅威爾遜是英國人,在對付中國人的一些事情上,英美是慣於聯手的,要有把握分化他們,並不容易。」

  「爸爸,跟隨查理威爾遜的那派人對中國的態度一向較溫和。」

  「掌西,你別天真,再溫和的態度只可能代表不落井下石,不可能表示拔刀相助,除非你提出最優越的條件,我們並沒有這個條件。」高崇清梢歇,又道:「就算是我,一下子在英國人跟前過分明目張膽地站到維護中國人的一邊去,也不一定是好事。你知我知人人都知,我們還有三年的日子要過,只要在這一千個日子內任何一日,我們的商業王國得不到現政府的祝福與支持,我怕就要備受重創。對中方的籠絡是細水長流,不宜過急,獻慇勤的日子還長呢!」

  「爸爸,我求你。」高掌西帶著哭音說話。

  「掌西,兒女私情我管不了,要管怕也不是我的範圍,你母親大概跟你談得很清楚,如何決定,你自有分寸。我要重複提醒你的是,你嫁進莊家,依我的看法,也是細水長流,是與中國建立良好關係的一著棋。你要輕率地摧毀了,不是不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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