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言為定了。
為了與夏真的這個聯盟與協議,高掌西反而一掃這些天來的失落與氣餒,恢復了赳赳雄風,奕奕精神,不只在備戰狀態,而且已在披甲上陣,只許前進,不容後退的征戰行動之中。
到底是能征慣戰的人,很容易投入。
高掌西心想,她的確比顧秀娟幸運。
莊鈺華不如在佑良的手段,陰於她的生活。自己亦不像顧秀娟,無事可為。
她在心內默禱:
「秀娟,你說得對,請保有我!」
一方面夏真快速地找到機會,把情況給榮必聰夫婦敘述了一趟。
夏童的第一個反應是:
「夏真,你放心,我們一定幫高掌西的。」
榮必聰沒有做聲,他明顯地在沉思。
夏童又繼續對妹妹說:
「夏真,你能如此仗義,拔刀相助,比我們更難得,且更令我安慰。」
夏真為了葉駿豪而心負重創,如今見經艱難才自高定北身上恢復信心,還肯冒險置她的這層心靈庇前於不顧,先幫助了水深火熱的高掌西,除了難能可貴之外,更大可能是夏真比從前堅強了,成熟了,得體了。
這就使愛護妹妹的夏童心內暗暗高興。
至於榮必聰,他聯想到更深更遠的事件可能發展性,不在於當事人的這些感情問題,而在於商業。
「事件可大對小。凡是牽涉到商業案情,可以牽一髮而動全身,視乎當事人的手段與心腸。換言之,有人乘機起義,謀奪江山,也有人為的是忽然抓到了導火線,就把經年累月的恩怨一齊引爆,既洩私憤,也同時爭權奪利。」
「姐夫,你的看法是怎麼樣?」
「在現階段,因為資料有限,我不能具體地說出個所以然來,但顧慮可不少。夏真,你們找對我了。在美國,其中一個給我管轄私人股票買賣戶口的杜林證券公司,據我所知,正是卡迪藥廠的查盤經紀,我向他調查消息,直截了當,必定快而準。」
夏童問丈夫:
「你肯定杜林證券灼主席奇爾杜林可以幫得上忙?」
夏童是在提點丈大,萬一對方不可靠,幫不上忙反而把消息洩露了,豈不糟糕。
榮必聰當然明白夏童所指,很優越地說:
「我囑咐他好好給我辦妥的事,他一定會做到最好的。禮尚往來,奇爾杜林早一陣子還請求我為他搭通本城出名藥品總代理商方心如家族的路子,希望把安排方氏企業在美國上市的生意拿下去,且方家在美股上也投資不少,成為方心如其中一個海外金融經紀,每年的進帳可以很可觀。」
這就是說,這奇爾杜林自榮必聰身上所得到的利益,完全令榮必聰有信心令對方言聽計從。
什麼都假,本身利益永遠是鞠躬盡瘁的最佳保障。
夏童於是安心了,只催促榮必聰去聯絡。
榮必聰想了想,第六靈感叫他覺得事關重大,決定親自出馬。
長途電話自他的書房直接撥到奇爾杜林的經紀辦公室。
榮必聰喜孜孜地說:
「奇爾,給你報喜來了。」
「喜從何來?」
「你不是要得到方心如的戶口,與搭通她的路子嗎?」
「榮先生,你是幫到我這個大忙了。」
「現今已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還有一成的危機會功虧一簣嗎?」
「那要看你。」
「你說。」
「我對方心如極力遊說,以我這些年的個人投資業績向她推薦你的能力。」
「榮先生,你這樣說她應該深具信心。」
「對,在你的集團多開一個戶口,讓你身體力行,親自表現,看能為她賺多少錢,這是沒有問題了。」
要一個客戶永遠鍾情他的經紀,只有獨沽一味,就是為他帶來實際利潤。
這點奇爾杜林非常清楚,只要榮必聰為他開了路,如何安全駛向目的地,是他的專業表現了。
「你是指方氏在美國上市,是否會交由我們杜林集團辦理,還沒有十足十的把握?」
榮必聰答:
「對了,一則由於競技這個上市包銷計劃的對手不少,這點你不會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要拜託你推舉。」
「我的推舉也要有實質成功案例給方心如作參考,故此,第二點是如何令方心如相信你們在這方面的實力。」
「榮先生,我給你說過美國三大藥廠之一的卡迪藥廠是我們的大客戶,由我一手查盤。這不是很好的證明嗎?我們對成藥生意和市場,透過這些年服務卡迪,有很好的經驗。」
股票經紀不同其他服務行業,同類型客戶只可以服侍一個,以免產生利益衝突,反而因此而能收駕輕就熟的實效。
「這我們都已清楚了,問題是最近市場上風聞卡迪藥廠有少許不順景,不知道會不會演變出什麼大問題來?我看這幾天卡迪的股價就跌了不少,你對這件事又有何看法了?」
所謂有何看法,含義就相當廣泛了。
等於是囑奇爾杜林把事情的本末詳細奉告,並且要聆聽他作為查盤經紀,如何保護卡迪控股股東的利益。
唯其杜林對卡迪最近的事件處理得好,榮必聰甚而方心如才會對杜林的本事有信心。
奇爾杜林一聽榮必聰這樣問,就立即恭謹地答:
「榮先生,我是這一行的老手了,請相信我,卡迪藥廠這最近一役,對他只有好處而無壞處。」
奇爾杜林發覺榮必聰沒有反應,就知道他的這個答覆並未能令對方滿意。
於是他立即補充說:
「事實上,這幾天卡迪藥廠的股票跌價,是因為他們那只喉炎成藥出了少許製作上的技術性問題,因而引起國際醫學協會出面大聲疾呼干預,傳媒爭相報道,弄得卡迪表面上好像焦頭爛額似,實則上,是另有部署。不瞞榮先生,我在卡迪股價滑落到現階段就算不替別的客戶進貨,也沒有忘記為你的戶口買進為數不少的卡迪股份,且會陸續買進來。這就是最堅挺的證明,卡迪不會有壞事,只會有好事。」
榮必聰覺得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成功感。
他於是興致勃勃地查問下去。
「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問題斬釘截鐵,表明了答案還未完滿,奇爾杜林必須繼續解釋和補充到他認為滿意而後已。
「榮先生,事實跟你們香港最近集資的莊氏集團有關,莊氏發新股集資是為了收購了穆亦藍的成藥單方以及廣東一家實力雄厚的藥廠。」
「這我知道。」榮必聰有點不耐煩,他不要聽事件的背景,只急於知道內裡的種種佈局與伏線。
「莊氏原本跟卡迪是敵對的,大家一同競爭穆亦藍這個人才以及他手上的獨步單方,可是,就在莊鈺華贏得了穆亦藍後不久,事情就作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莊鈺華與卡迪的主席梅爾卡迪聯繫起來,商議了一個合作的好辦法。」
然後奇爾杜林停住了沒有說下去,這明顯地表示他要在最後關頭思考是否應該讓榮必聰知道這其中的秘密。
榮必聰立即意識到對方的疑慮,馬上以退為進,道:
「你如果覺得不方便告訴我,你就不必詳說好了,我很明白商業秘密是價值連城的。」
這麼一說,奇爾杜林反而難為情了。
他年中自榮必聰身上賺的錢還算少嗎?一旦讓這大戶認為他對自己不信任,影響日後的提攜,那損失肯定慘重的。
況且,有錢一齊賺,有風一起駛盡喱,也算是商場盟軍的一場道義。
故此奇爾杜林就慌忙說下去:
「莊鈺華建議與梅爾卡迪換股,莊鈺華以莊氏的新股換卡迪的股份,彼此的作價以這兩個星期的股價平均值作指標。
「莊氏集團的新股已經有包銷商,換言之,集團已穩袋包銷總值。可是,穆亦藍的事件鬧大了,影響莊氏股價,包銷商承接不了,莊鈺華便乘機與他議定一個新價,把部分股權讓卡迪買去,而差額則由卡迪以股份撥給莊鈺華。」
這就變成莊鈺華從中賺到一批卡迪股票,而神不知鬼不覺。
他這樣做,對莊氏集團沒有利益上的影響,極其量是不把既得利益跟莊經世或莊氏攤分罷了。
當榮必聰想起自己的一對子女,曾出賣榮氏股權以達到雄霸天下的目的時,就不會認為莊鈺華如今的這種做法是不可能的了。
「這就是說,卡迪也不過是利用穆亦藍的一場官司,乘機製造借口,把股價壓低,以便在來回換股上有一定的利益。」
奇爾杜林既是卡迪藥廠的查盤經紀,自然需要以低於市值額外的自市場內替他入一批卡迪股份,送呈莊鈺華。依實值股價買入,就不算是好的本事的查盤經紀了。當然是做低了股價,賺了小股東的錢,保障大股東的利益。
誰教那些不但缺乏內幕消息,切沒有足夠股市知識的股民一看風吹草動,就作恐懼性拋售。
榮必聰幾乎已窺整個商業陷阱的全豹了。
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