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錯!寢室的門扉是大敞的,從裡面傳來的聲響讓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艾迪斯一跨進寢室大門,就瞧見泛蕾娜正伸出她的小手,準備拿起檀木盒裡的光圈仔細端詳一番。
「不行!」艾迪斯馬上飛奔過去制止她取出光圈的行為,「快住手!泛蕾娜,你不能碰它,你千萬不能碰觸到它!」艾迪斯只希望他還來得及阻止憾事的發生。
艾迪斯趕在泛蕾娜拿起光環之前搶先一步打掉她膝上的盒子,繼而捉起那檀木盒,將它狠狠地摔向遠處的牆壁上,一記巨響傳遍了整座南皇殿。
「莎倫——莎倫!」艾迪斯狂吼著,那震耳欲聾般的吼叫聲幾乎快掀開南皇殿的屋頂,「該死的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莎倫匆匆奔進,惶恐地跪在艾迪斯面前,「莎……莎倫在此。」
「丟了它!]艾迪斯將泛蕾娜緊緊地護在胸前,不讓她有靠近那只光圈的機會,「我要你丟了它!把它丟進皇城後的幽藍湖,把它丟得遠遠的,我不想再見到它!丟了它!丟了它!]
「是——是——』莎倫慌忙應道,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光圈,莎倫急急退下,準備聽從艾迪斯的吩咐,將光圈丟進皇城後不見底的幽藍湖中。
憤怒的視線掃過室內,艾迪斯眼底冒著熊熊怒火,冷冷的語調凝結成寒霜,說道:「滾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進到這個寢室來。」
被點到名的貝兒與帕雪兒兩人只覺得渾身一震,帶著滿身的顫意,她們胡亂地朝艾迪斯欠了欠身,一個轉身,彷彿身後有厲鬼在追趕似地,頭也不回地奔出寢室,獨留下泛蕾娜輿怒火中燒的艾迪斯相對著。
泛蕾娜被艾迪斯突來的怒火嚇得啞口無言。等侍女們全退下後,艾迪斯才轉身面對她,怒問:「為什麼要來南皇殿?」他的眼底仍存有尚未撲滅的余焰。
「我……我只是想……」泛蕾娜嚇得連淚水都快落下來了,「只想給你看……我穿上禮……禮服的模樣而已……我……」
這個時候,艾迪斯才發現泛蕾娜身上穿的正是那款他親自為她挑選的美麗華服;陡地,眼底的怒火迅速被一抹讚歎的笑意給取代,他輕輕吻上她的頰,誇讚她說:「很漂亮,很適合你,你是歷代王妃中最美麗的一個。」
晶瑩的淚水終於從眼眶中溢出,泛蕾娜拚命地屏住氣息,卻仍無法遏止淚水的氾濫,最後,她只好用兩隻手的背直拭著頰上的淚水,那孩子氣的舉動教艾迪斯看了真有說不出的心疼。
「不准哭!」艾迪斯一邊為她拭去沾在粉頰上的淚水,一邊柔聲地輕哄她說:「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道歉!所以,請你別哭好嗎?」
泛蕾娜吸吸鼻子,淚眼婆娑地指控他道:「你剛剛對我好凶喔!」
「我再鄭重地向你道一次歉,對不起!別再哭了,好不好?」
「我……我想哭嘛!」泛蕾娜就是止不住淚水,她的心隨著光圈的離去而整個抽痛起來,泛蕾娜緊揪著左側衣襟,卻怎麼也平息不了那股難言的疼意。
這抹悲痛的始作俑者艾迪斯豈會不明白她為何而哭泣,無奈,他只能擁緊懷中嬌柔的身子,與她一同承受那份失掉光圈的哀痛,「你就盡情地哭吧!」
在泛蕾娜哭泣過後,艾迪斯在心中補上一句承諾——在往後的生命中,你——泛蕾娜的心中將只剩下我南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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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倫姊,你等……等等我呀!」貝兒在城外喚住莎倫,小跑步至莎倫面前,喘息著說:「王……艾迪斯陛下他……他有事找你,要你馬上……馬上回南皇殿。」
「是真的嗎?可是——』莎倫為難地看著手上的鐲子,說:「可是我還沒把這鐲子丟進幽藍湖呢!」如果等會兒再丟的話,會不會惹來陛下的火氣呢?
貝兒微微一笑,自告奮勇地說:「我幫你丟掉它好了,要丟進幽藍湖是吧?」貝兒那抹不具任何暖意的笑容裡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詭譎神色。
「會不會太煩勞你?」
「不會!』貝兒既是諂媚又是巴結地說,「這點小忙根本不算什麼,你是我的姊姊,而我是你的妹妹,妹妹幫助姊姊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莎姊姊,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要不然,你就是不把我當作妹妹看待。」
「我怎麼會不要你這個乖巧的妹子呢?』莎倫答,繼而將手上的鐲子遞給她說:「我的好妹子呀!你一定要把它用力地擲進幽藍湖底,可別又讓艾迪斯陛下瞧見了喔!」
「我知道,你趕快去吧!若是遲了,陛下大發雷霆可不好。」
「嗯!那我走了,千萬記住,一定要丟了它。」
待莎倫走遠後,貝兒突然把那鐲子揣入懷中,淡淡地嗤道:「哼!鬼才把它丟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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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妲娣高坐在玉椅上,仔細觀察著手上的鐲子,一點也不覺得它有任何古怪之處,「你說——皇表哥很怕讓那個女人觸碰到這只玩意?為什麼?」
貝兒屈膝,跪在嘉妲娣跟前,搖頭答說:「貝兒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艾迪斯陛下的確很害怕泛蕾娜小姐摸到它,為此,陛下還發了好大一場火呢!」
「是嗎?瑪琳——」
「老身在此。」
瑪琳無聲無息地驀然出現在貝兒身後,嚇得貝兒直拍胸脯,喊著:「不怕!不怕!」
嘉妲娣將手中的鐲子丟給她,說:「好好地為咱們的王妃包裝、包裝,我打算要為他們倆的大婚之喜獻上一份厚厚的祝賀大禮!」
「是的,嘉妲娣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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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南王大婚的日子還有兩天,整個南國上下皆瀰漫在一股狂熱的喜氣中。
天羽宮中,泛蕾娜被忙碌的侍女們折騰得快透不過氣來,一會兒那邊要試戴婚紗,一會兒這邊又要急著梳頭簪花;等會兒那裡忙著選鞋搭色,再過會兒這又要載量禮服合身的尺碼……總之,泛蕾娜忙得就跟只無頭蒼蠅般似的到處亂竄。
一整天勞累下來,泛蕾娜一點也沒有當新嫁娘的喜悅,反而還覺得她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快要散掉一樣,說有多累人就有多累人。
「小姐——」法蘭黛匆忙奔進,不停地大喊著:「你在哪裡呀?小姐——」
泛蕾娜平躺在一張躺椅上,有氣無力地回應著她,「我在這裡,黛姊。」
法蘭黛順著聲音在寢室中的一張躺椅上找著了她的身影,「好哇!原來你躲到這裡來逍遙了。快起來!」法蘭黛用力地拉起她,接腔說道:「有貴客送賀禮來,是艾迪斯陛下的小表妹,嘉妲娣公主。」
「我很累——」泛蕾娜打了個大呵欠,懶懶地說:「可不可以不要見她們?或者是等我休息夠了再接見她們,可好?」
「不可以!」法蘭黛惡霸地拉起她,撲了點冷水在她的粉頰上,讓她清醒些之後,法蘭黛又急急整理好被她壓縐的裙擺,說道:「對方是個公主,不能讓人家等候太久,不然,人家會笑話我們天羽宮沒有規炬的。」
「是——是——』意識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泛蕾娜,也不曉得法蘭黛的嘴唇一張一合的到底在說些什麼,她低著頭,雙眸微睜著,一臉還未清醒的模樣。
不知走了多久,泛蕾娜意識到自己已經停了下來,感覺自己讓人給攙上了座椅;這期間,她一直處在恍惚的狀態中,直到一記陌生的女聲傳來,泛蕾娜才能算是整個人清醒過來。
「這就是我未來的皇表嫂嗎?」果然是一名絕色佳人,嘉妲娣心忖道。
泛蕾娜直直地望著聲音的來處,眼前這個年紀與她相差不多的秀麗女孩是——她剛剛好像聽黛姊說過她是——是——啊——對了,她是艾的小表妹嘛!泛蕾娜曾聽艾迪斯提起過他那個抱病前來南國靜養的西國表妹,原來就是這個女孩子呀!長得真是可愛極了。
「你好,嘉妲娣公主。」泛蕾娜友好地對她打聲招呼。
「你也好,皇表嫂。」嘉姐娣虛假地擠出一抹溫柔的笑,說:「你和皇表哥一樣叫我嘉妲娣就好了,還有——」嘉妲娣將懷中的賀禮遞出去,笑道:「這是祝賀你與皇表哥大婚的賀禮,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皇嫂能夠笑納。」
泛蕾娜接過禮盒,輕聲說:「謝謝你,嘉妲娣。」
「皇表嫂不打開看看嗎?」嘉妲娣有些壞心地建議道。
「噢!好——]言畢,泛蕾娜開始動手拆掉禮盒上的包裝紙。
一會兒,盒底出現的竟是那一天在南皇殿的寢室中所見到的素面鐲子!泛蕾娜愣愣地抬頭望著眼前的嘉妲娣,問:「它不是被艾丟掉了嗎?怎麼會在你這兒?』
嘉妲娣答非所問的嬌笑說:「皇表嫂不試試看合不合適嗎?」
她的話彷彿像是一道催眠指令般,泛蕾娜竟呆呆地伸出小手來,欲取出盒裡的素面鐲子,也就是原本屬於她所有的天使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