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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李樵

  「柔柔?」我喚。柔柔……她看起來似乎不一樣了。我心裡有股異樣的感覺。「柔柔,你忘記葛格了嗎?」

  「葛格?」柔柔抬頭看我,一臉不明所以。「你是誰?」

  ***

  「她這種情形是心理學的『退化作用』,當一個人遭受到嚴重打擊時,其行為會退回早期較不成熟的階段去,改以幼稚的方式表現,以獲得安全感,或保護自己。」

  醫生對我和陳靜如解釋柔柔的症狀。

  「她之所以會恢復正常,也許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繼而喚回了她的記憶。」

  對於柔柔能夠恢復正常,醫生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麼原因來。

  「原來如此。」聽完醫生的解釋,陳靜如哺哺自語。

  看到我眼中的疑問,她解釋:

  「我前夫是大學教授,在柔柔十九歲那年,他有了外遇,外遇的對象是他的學生。這事對我傷害很大,而且我前夫對這段感情相當認真,他打算和我離婚。由於柔柔非常崇拜她的父親,她絕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我們沒讓她知道。就在辦離婚的前夕,柔柔從樓上跌下來,變成了癡兒。柔柔的事讓我們倆暫緩了離婚的事,後來,我搬到台東,全心照顧她,他則留在台北,偶爾假日才會過來探視柔柔。」

  「你說……前夫?」我遲疑地問。

  我見過柔柔的父親只有兩次,都是遠遠的距離,他總是待得不長。

  「是的。」陳靜如說。「

  「一個禮拜前,他來看我,送來了一紙離婚協議書,他說他的女友懷孕了,他決定娶她。」

  頓時,氣氛陷入一片絕然的岑寂。

  我的心好痛,柔柔的無助,仿若一記閃雷擊中我的心。我彷彿可以看見柔柔纖弱的身子,不藉以沉睡的靈魂,來欺瞞自己父母幸福婚姻的假象。

  柔柔,你好傻啊,感情是如此地難測,你卻拿自己的一生去作賭注!

  我慶幸,老天畢竟還是疼愛傻人的,沒讓她沉睡得太久,她還是清醒了。幸好……

  我的身體突然一僵,一個認知躍進我腦袋,柔柔的記憶恢復,也正意味她是否將遺忘我……我想起稍前柔柔那雙看陌生人的眼神,還有那一句「你是誰?」

  不會吧!她當真忘了我?

  不!老天爺,您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為什麼?為什麼喚醒柔柔記憶的代價,竟是奪走她對我的記憶?

  為什麼?

  ***

  後來,我告訴陳靜如還有其他人不要對柔柔說我和她以前的事。

  我不想造成她的困擾。

  想想,她曾經空白了近兩年,醒過來,世界一瞬間變了,置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無論是誰,那都是一件令人驚恐的事。況且,她還要慢慢接受父母批離的事實,怎還有心力去適應突然出來許多她不認識的人呢。

  現在的柔柔,是浴血重生的柔柔,我在她的記憶裡根本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那就沒必要去讓她知道。

  陳靜如告訴我,她們想搬回台北,柔柔想回去讀書,繼續完成學業。

  我想這樣最好,就讓那些美好的記憶留在我心裡吧。

  她們走的那一天,唐雅各和沙朗野都去送行。我沒去。

  離別令人神傷,箇中滋味我最清楚。

  先有阿拓、刺桐花,現在是柔柔,他們都一個一個走出我的生活……

  終章

  再遇刺桐花

  轉眼間,柔柔她們母女已經離開一個月了。

  星期六,唐雅各和沙朗野邀我去花蓮玩,我拒絕了。

  我知道他們是好意想帶我去散心,但我實在提不起勁,寧願待在房間睡大頭覺。

  迷迷糊糊裡,我墜入了夢境裡。

  在一座迷霧森林裡,我的眼前站著一名女人,她背對我,一頭長髮,一身飄逸。

  是刺桐花!對於這個夢境,我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

  這次好真實,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她,甚至可以一怕她的長相。

  這實在太誘惑人了,於是,我悄然無聲地走到她面前

  「柔柔……」

  我整個人呆住,那眼,那鼻,那後,無一不與柔柔相似,她——不正是柔柔嗎?

  夢到這裡,我醒了過來,一看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鐘了。

  刺桐花怎麼變成柔柔呢?我是不是日有所思,在有所夢,才會夢見柔柔呢?

  我再也躺不住了,下床坐到桌前,打開筆記型電腦,當我意識自己在做什麼時,我已經連上許久沒去的BBS  站。

  很令人意外的,刺桐花的名字出現在線上好友名單上。

  「木槿。」她沒迴避我,丟了一個水球過來。

  「晚安。」我的語氣出乎意外的平靜。

  儘管她曾失信於我,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沉澱,我的心情從忿忿不平到如今的平靜,再次遇見刺桐花,我已不在意她的失約了。

  「好久不見了,你好嗎?」我關心的問候。

  「不好!不好!不好!」她卻突然對我不滿起來。「為什麼你還能如此平靜?為什麼不問我那天為何失約?」她頻頻問道。

  「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我平靜地說。「我向來不喜歡勉強人,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想知道。」

  「你難道不氣我嗎?」

  「氣。」我坦白以告。「只氣你五分鐘。我很懶,不喜歡記仇,那是件累人的事。」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我的妹仔呀。」

  「別再叫我妹仔!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想再當你的妹仔了。」

  我很訝異。「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事?」

  「不是你的錯,是我逾越了界限。其實,我心裡有一句話,放在心裡很久了,一直想對你說。」

  「什麼話?」

  「我喜歡你,秋木槿」她頓了一下,又打下一行字:「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我整個人呆住,怎麼也沒料到她會向我表白。很久很久,我才回神。

  「我很高興。」其實,我對她也是有感覺的,如果她是在失約之前對我表白,我會很開心,也許還會跟她交往;但,最近經歷太多事了,我的心境已經改變了。「可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了。」我的心裡已有記掛的人,沒辦法再穿一個人了。

  「謝謝你告訴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你還記得我名片檔後的那段話嗎?」她問。

  「記得。那段話是——假如你可以許三個願望,你想許什麼?」

  「那麼,你記得你一說過,你要把第三個願望的許願權給我?」

  「好。」我開始傻笑。

  「我知道我要講什麼願望了。」她頓了一下。「你願意幫我完成嗎?」mpanel(1);

  「能為姑娘服務,即使赴湯蹈大,我也在所不辭!」我又恢復往日的痞子本性。「你說吧。」

  「跟我見面。」

  「好。」我一點遲疑也沒有。也許她會臨時退縮晃點我,也許我會再當一次傻爪,但,很奇怪的,我一點也不在乎。「嗯,到時我要不要在衣服上別一枝紅玫瑰?啊,你老愛用字典取笑我,我乾脆拿字典好了,看起來比較有氣質,有學問。」

  「不需要,我相信,我一眼就可以認出你。」

  「這麼有信心!那我呢?我要怎麼認出你?」

  「你會認出我的,你會的。」她很有信心。

  「時間?地點?」

  「明天下午三點,在東區的忠孝復興捷運站本行線。不見不散。」

  ***

  我連夜北上,回家休息幾個小時後,立刻又趕到忠孝復興捷運站,依刺桐花的指示,在月台等待。

  在等待中,我不時觀察著身邊來來去去的女生,猜想她們哪一個會是刺桐花。

  我低頭看看手錶,長什和短什不們不倚地指著三點鐘。

  「請問是秋木槿先生嗎?」一個聲音準時地揚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命運的時刻到了,我們終於要見面了。

  我抬頭,然後,我的下巴隨即掉了下來。

  不、會、吧!我有被雷打到的感覺。

  眼前這個人是個……男人!

  他就是刺桐花?!如此一來,我就可以瞭解那次彩虹大橋他為什麼會失約了。

  「我是。」我呆滯地說。

  「喔。」那男人聽了把一個牛皮紙袋交給我。「有個女生要我拿給你。很奇怪,」他皺眉。「她堅持要我准三點鐘交給你。」

  我會意過來,用刺桐花要你拿來的嗎?「呼!我鬆了一口氣。

  「什麼刺桐花?」那男人扁嘴。「我只知道玫瑰花。」說完,他轉身就走。

  「她這麼做有什麼用意呢?」我喃喃自語,不解刺桐花的這個舉動。

  我找個位置坐下,打開牛皮紙袋,拿出一本藍色筆記本,上頭貼著一張紙條,寫著:

  這本筆記是我隨手記下的心情,打開第一頁,你將會看到真實的我。

  你準備好閱讀我了嗎?

  這時我才意會,刺桐花想借由這本筆記剖白自己。我有些期待,又有一種偷窺的罪惡感,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下,我打開了第一頁——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

  「我們離婚吧!」父親的聲音從未關緊的門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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