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悅琳恐慌的大吼一聲,她太害怕聽到下面的坦承,「別說了,那些都只是你的想法和你豐富的想像力,別說出往後會令你自己後悔的話。」
悅琳嘗試喝阻一場災難的發生,她並不想傷害善良、單純的皓晨。
「我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會教我後悔,我只知道若得不到你的愛,我會因此而身形俱滅。」
那雙深情不悔的眼眸,看得悅琳心驚。歷歷的苦楚充斥在他眉宇之間。他一個大步更縮短與悅琳的距離,強行想將悅琳擁入懷中。
她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舉,呆愣了半晌才清醒過來,趕忙掙脫他的臂膀,以喘息卻堅定無比的口吻道,「我實在不希望傷害到你,但同樣的我也不能給你那樣的錯覺。因此不得不劃清我們之間的關係。皓晨,我很喜歡你,但絕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感,是一種對弟弟的關懷與喜愛,你能明白嗎?」悅琳盡量委婉的說道。
皓晨被這席話震得連退了幾步,臉上交織著不可置信與清晰的心碎,一直重複著:「不,我不相信!你這麼說無非是因為對我們之間年齡的差距無法釋懷,對不對?」
「不是!」悅琳情急的大喊。深吸口氣以較緩和的口吻道,「不是這樣的,我很清楚我只是把你當成個弟弟。你可以是個朋友、是個學習的夥伴,但絕不會是情人。希望你不要再為我的生活帶來困擾。」她不得不殘酷的這麼說。
他錯愕的表情依舊不願相信她所言,他嘶吼著,「不,我永遠不相信,你對我一定有感情存在的。我不會相信你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
彷彿不想再聽到更多的傷害,他跳上跑車,揚長而去。
而悅琳萬萬臆想不到會有人在窗口將方纔那一幕,利用照相機拍攝下每一個足夠說服人相信一件事的畫面。
第八章
當育梧聽到雁嵐出車禍的那一剎那,只覺得世界在他眼前一下子混亂不清,他更無法形容自己在聽到這個惡耗後那一股失落所有的感受。
他彷彿被掏空了一切,只剩下深沉的恐懼緊緊包圍住他。
消息傳來時,育梧與夙麒跟幾個高級主管正在開會。秘書慌慌張張打開門,截斷他們的開會。夙麒目光冷例,微慍的盯視著她,誰都知道在開會中是不准打擾的,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秘書怯怯的聲音,「董經理,醫院打來的電話。」
那兩道眉聚攏在一起,拋給夙麒滿臉狐疑。
「接過來。」育梧抓起電話,「董育梧。是的,我認識。」這時高張的恐慌更是緊抓著他不放,當對方說出下一句話時,他砰然往椅背一靠,彷彿可以藉此動作來打散他的震驚。
他呆愣的注視著話筒好半晌,彷彿它突然多出了兩隻角,好一會兒才囁嚅的道聲謝謝,掛斷電話。
夙麒察覺到育梧神色有異,關切的詢問,「怎麼回事?」
育梧這才回過神,猛地自椅上站起,語調裡有一絲幾難察覺的顫抖與壓抑。「雁嵐發生車禍了!」
兩人二話不說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衝向門口。夙麒只回頭對著一臉茫然、呆坐在會議桌前的各部門主管,說了句,「散會。」
「醫院怎麼說?」夙麒趕上育梧,立即詢問。
不過最令夙麒想不透的是,為何醫院通知的人是育梧,而不是他這一個唯一的親人,或許育梧沒有發覺,但他卻注意到了。
「十分危急。」育梧簡短的說,但隱含在其中的恐懼是不容忽略的,他的腳步一刻也不願耽擱地急趨向前。,若非雁嵐現在傷勢嚴重,夙麒發誓他一定會好好嘲笑育梧一番。
「在哪家醫院?」夙麒神色凝重的再次問道。
「她是在林口交流道發生車禍,被送往就近的醫院。」
兩人來到停車場,夙麒阻止了育梧,「我來開。」
育梧一語不發的交出鑰匙。
夙麒明瞭育梧此刻的情緒,根本無法開車。並非他不為雁嵐擔心,他也心急如熱鍋上螞蟻,但看看育梧那好不到哪去的焦急——蒼白空洞的眼神,他覺得自己比育梧冷靜多了。
他們根本就顧不了超速會被開罰單的後果,以最短的時間趕到醫院。
一名外科醫師立即向他們說明了雁嵐的情形,除了幾處被玻璃碎片割傷的外傷外,最糟的是因撞及到腹部這成內部器官損傷,必須即刻開刀,否則恐有生命之慮。而其損傷程度亦無法確定,一切只有等開刀後才能得知。
夙麒跟著一名護士去簽手術同意書。
育梧趕至雁嵐身邊,俯視那脆弱得幾乎不堪一擊的臉孔。他眼前這個臉色蒼白如蠟的女子,真的是幾個小時前那個對他吼叫的雁嵐!
他整顆心全因見到這樣虛弱、孤立無援的雁嵐被撕得支離不全,一陣銳利的揪心之痛,怔怔的刺入它的胸膛。
毫不容情的!
「嗨,小野貓。」
雁嵐努力想睜開她的眼睛,看清楚來者,最後又頹然的垂下眼臉,這樣彷彿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她耳語著,「育梧?」
育梧毫不猶豫的緊握住她纖細的柔美。
似乎感受到自指尖傳來的堅決熱力,雁嵐存在眉宇問的痛苦,稍有淡去。
「小野貓,你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倒了是不是?你不是一向最輸不起的嗎?」他粗嘎的在她耳畔提醒著。
一會兒,護士幫雁嵐做完手術前的準備後,即將她推往三樓手術室。
兩個縱橫商場的大男人,此刻卻束手無策的佇立在手術室門外。
育梧突然痛恨起他當初為何要戒煙。否則他就可以做些事,讓自己不必這麼全然沉溺在一份黑壓壓的恐懼中。
片刻後,珞儂也趕來,心急如焚,「雁嵐要不要緊?」她搜索著兩個神色凝重的男人,企圖找出一點答案。
夙麒向她說明醫師的解釋。
「噢——」她心疼的呻吟一聲,靠在夙麒的懷中。
育梧拚命嘗試讓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不敢去剖析自己內心那股複雜的激流,那會很殘忍,也很不理智!
育梧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道隔開他與雁嵐的門。燒灼的淚竟然刺痛著他的眼,他完全不自覺,只是失神地盯著那扇門,表情是一逕的茫然,彷彿這樣做就可以阻擋住那痛徹心扉的感受入侵。
偌長的時間似個殺手般扼殺了所有人的耐心與壓抑。夙麒不停地來回踱步,最後還是珞儂制止了他。
「夙麒,坐下吧!雁嵐會沒事的。」
會的,一定會沒事,珞儂也不得不這樣安慰自己,夙麒依言坐下。
珞儂瞧見育梧的悵然所失,不免鼻酸。看來這回他恐怕真的陷下去,而且很深。
「育梧,你也坐下來歇會兒吧!」
育梧空洞的眼神瞥向她,珞儂以為他沒聽見,欲重複,他卻走向他們坐了下來。粗嘎的嗓音彷彿積壓著好多好多悲愴,「是的,她會沒事的,這個小麻煩精不會這麼輕易的繞過我們,是不是?她還有帳要跟我算呢!」
他強扯一絲苦澀無比的笑容,隱含在其中的是錯不了的痛楚,珞儂看了心中只是更加酸楚。
雁威,你一定會安然無事的,否則我怕的反倒不是你大哥,而是育梧,他一定承受不住這樣的推心刺痛。珞儂在心底祈禱著。
那扇門終於打開,雁嵐被推了出來,他們圍上前。
護士問道:「你們是她的家屬?」
「是的。」
「好,我們現在要把她轉到病房去。」
一行人跟隨在後面。
雁嵐眼皮勉強的想撐開,隨即又吃力的合上。
這時的育梧望向臉色灰白的雁嵐,才恍然明白一件事,一件可怕萬分,而且足夠教他錯愕不已的事實。
到現在,他才清清楚楚的明瞭到自己所有艱澀的苦楚,只為了——他害怕失去她!
他被震得道退了幾十。
夙麒怪異的看了他一眼,育梧搖頭示意,跟上他們。
當雁嵐被移至頭等病房,護士幫她打了止痛針,雁嵐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育梧等雁嵐睡去後,幾乎逃難似的離開了病房。
那一晚,育梧喝得酩酊大醉,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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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近兩個禮拜的調息,雁嵐漸漸有起色。每個關心深愛她的人,總會定時來陪她。珞儂、夙麒、巧心、亞翎更是天天往醫院跑。
她應該很高興,她擁有這些人的關心,她應該很知足,她不該還這麼貪得無厭的渴望奢求更多。
這麼悵然若失?只不過是他沒有來看她而已?就教她的心劫過一道道失落、一道道抑鬱。他又不是她嚴雁嵐什麼人,她沒必要感到受傷害。他不來更好,免得她一見到他,又是一肚子怒火,氣壞了身子。
她一次又一次的這麼告訴自己。
她的身子是沒被氣壞,但她的心裡始終有隱隱的疼痛在作怪,恨不得將那個始作俑者大卸八塊好洩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