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我以後不能穿?我就是喜歡穿那些粗布衣裳,我不管!你們快賠我衣服來。」小寶大剌刺的伸出一手討衣服。
「怎麼啦?」凌飛揚推門入房,絲毫不顧忌小寶此刻正衣衫不整。
斷月見狀連忙擋在小寶身前,將她的身子遮住。
她急急說道:「莊主,小姐現在衣衫不整,您這樣闖進來,豈不是壞了她的閨譽嗎?」
小寶在她身後探頭探腦的,不明白斷月幹嘛無緣無故擋在她身前。
凌飛揚擺擺手,示意無妨,看到小寶賊頭賊腦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想笑。他忍住笑意,向小寶詢問,「一起床就大呼小叫的,怎麼回事?」
小寶委屈萬分的指控,「斷月說你把我的衣服全都給丟了?」不等他回答,又繼續生氣的說:「為什麼不讓我穿我的衣服?」
凌飛揚聞言一笑,「以前人家以為你是男孩子,才讓你做少年的裝扮,如今都已知道你是女兒身,再如此打扮讓人見了,不是笑掉人家大牙嗎?」
小寶俏臉一紅,辯駁道:「我從小就這樣,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妥啊?再說,女人家的衣裳麻煩的很,我不愛穿。」
「小時候可以做的,長大後未必可以做。你年紀也不小,是大人了,再這樣打扮會遭人非議的。」
小寶撇撇嘴說:「我可不管,旁人說他的,跟我有什麼相干?」
凌飛揚微笑道:「反正你的衣服我全燒掉了,你能穿的就只剩下這些新衣裳……」他點頭示意身後的丫鬟送上剛裁製好的新衣。
「你愛穿也好,不穿也罷,我不勉強。」頓了一下,又道:「待會的家宴若不出席,可就得餓肚子了。你已經一整天沒進食了,可別餓壞身子。」他故作正經的說道。
小寶又是生氣又是大吼的叫道:「這不公平,你欺負人。」
「不管公不公平,總之這裡是我當家,我說了算。」抬頭望望天色,又說:「時間不早了,你得趕緊準備,待會兒叫斷月幫你,她會打理好一切的。」這個刁蠻姑娘,不用點手段還真治不了她。
***
雖說是家宴,但易水山莊所有重要的人物均出席,一方面為凌飛揚洗塵,一方面他也要藉此機會將小寶介紹給大家認識。「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堂主及凌飛揚的貼身護衛,外號「鐵掌」的文漱玉個個在座。
席上還另有一位二八年華的佳人,長得溫柔似水、高雅秀麗,不知是何許人也。
白虎堂堂主杜炯林舉杯笑道:「這一杯賀莊主有驚無險,歷劫歸來。」
眾人一飲而盡。
玄武堂堂主任遠亦笑道:「這下子可讓『霸王堂』那些跳樑小丑鬧了個灰頭土臉,抱頭鼠竄,我看他們以後再也不敢回來了。」
青龍堂堂主龍翔沈聲道:「這群江湖敗類竟然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暗算莊主,咱們絕不能善罷干休。」
眾人義憤填箏的齊聲附和。
任遠忍不住罵道:「咱們雄踞一方的易水山莊,若不給這些小角色一點顏色瞧瞧,以後誰都敢欺到咱們頭上來了。莊主,這差事我先討了,霸王堂、神槍門這些就由我打發吧!」
其他各堂眾人紛紛笑罵,杜炯林更道:「老任,你的手腳動得好快,我們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你捷足先登,怎麼,今晚突然開竅了?」
久未開口的朱雀堂堂主蕭媚也附和道:「是啊!這差事怎麼能讓你一人全挑了?這些跳樑小丑是什麼樣的人物我也想見識見識,怎能讓你一人全攬了?」
一時之間,大夥七嘴八舌,都說不該讓玄武堂居功。
凌飛揚擺擺手道:「你們別爭了,這事我要親自解決。」眼神既而一冷,「我會讓那些人後悔來到世上。」
眾人聞言一怔,均想:莊主今兒個有點怪怪的,往常這些事都是交由白虎堂,不然就是玄武堂打發的,怎麼今日變了?
一旁未曾開口的姑娘微啟紅唇說道:「這事兒也不忙在一時,現在是晚膳時刻,還是別說那些!只顧談天,飯菜都涼了。」
「鐵掌」文漱玉不由得笑道:「還是席姑娘善解人意,知道有人在一旁快餓扁了,才開口解危。」
「對了……」蕭媚忽道:「莊主不是帶了貴客,要介紹給我們大家認識嗎?怎麼還沒見到人影?」
小寶至今尚未出現,他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凌飛揚皺起眉頭解釋,「大概是有事耽擱了吧!」向一旁的丫鬟吩咐幾句。
正當此時,小寶出現了,原本嬌俏可愛的一身白衣衫裙,不知怎地,被撕裂好幾處,秀髮蓬鬆,從頭到腳一片髒亂,臉上還沾有幾塊污泥,簡直快看不出原來穿著的顏色。
樓斷月則氣急敗壞的跟在她身後。
「我遵照你的吩咐啦!」她昂起頭,不馴的直視凌飛揚,想看看他的反應。
她是故意的,他當時說話的口氣讓她越想越生氣。一氣之下,她就沒了腦袋,衣裳穿好後,她趁斷月不注意的時候一溜煙的溜走,等到她覺得玩夠了,才施施然的朝大廳走來,在半路遇上斷月,被念得半死,她也毫不在乎。
反正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被責罵了也無所謂。
廳上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他們莊主怎麼帶個……嗯……怪異的女子回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孰知凌飛揚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扯,說道:「你遲到了。」指指身旁的座位,「坐下吧!咱們要開飯了。」對她的外表視若無睹。
原來這個位置是要留給這個小姑娘的,眾人終於恍然大悟,可是這個小姑娘究竟是什麼身份?
「對了,我還未介紹,這位是容小蠻姑娘,也是我的未婚妻。」凌飛揚向大夥介紹容小蠻。
「啊--」眾人聞言皆呆愣了,好半晌才面面相覷,神色都有些尷尬。
那位席姑娘更是嬌軀大震,隨即低下頭去,不讓人看到她的表情。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凌飛揚頓感奇怪的問。
「沒有!沒有!」龍翔忙不迭的回答,心裡和眾人卻是同一個心思,這個席姑娘是莊主的表妹,人不但溫柔而且斯文有禮,把莊內的家務管得井井有條,他們以為凌飛揚雖未明說,但早晚會娶這位席幽人姑娘為妻,沒想到半路蹦出一位未婚妻來。
小寶被驚嚇的程度並不亞於他們,嘴巴頓時張得大大的,好半天闔不攏。這個人是豬腦袋啊?她說的話他完全把它當作耳邊風,正要開口反駁時,卻遭到他的眼神阻止。
她本想不顧他的反對說出事實真相,但話到唇邊又自動吞了回去。不是她回心轉意,而是凌飛揚的眼神,讓她不由自主的服從他的意思。
這一頓晚宴人人各懷心思,食不知味,唯有凌飛揚一個人好整以暇,彷彿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嘴邊不時泛起神秘的笑意。
***
這一天晚上,月掩星淡,容小蠻整個晚上沒闔眼,等到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時,才翻身下床,唇上噙著得意的笑,輕輕巧巧的踮著腳尖,出了房門。
出了房門後,這才發覺她住的是一所獨棟的小樓,精巧玲瓏,飛簷重瓦,四周並無其他的建築,只有一個月洞門將小樓和前院隔開,中間小橋幽徑、蓊鬱飛瀑,佈置的很是幽靜,有一番脫塵出俗的韻味。
小蠻這還是第一次看清楚她的居所,沒想到凌飛揚居然對她還蠻禮遇的,肯將這一棟如此精緻的小樓撥給她住,不過欣賞歸欣賞,老實說讓她住在這裡,還真有點糟蹋了,幸好她肯自動改正這個錯誤。
她仔細想過了,她並不適合這裡。昨晚席上眾人的神情她瞧得一清二楚,那位天仙般的姑娘想必對凌飛揚有著異樣的感情吧!她只是遲鈍了些,可不是傻子。
她之所以有點捨不得離開,完全是因為她從來沒有住過這麼舒服的房子,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菜餚,和--她老實承認--挺好看的衣裙,絕不會是因為她對凌飛揚產生了感情--那充其量只是有好感而已!
只要她回到原來的地方,一切又都會回到原點,她照樣過她的日子,興起的時候,回味起這一場夢,一定是一個不錯的回憶。
「你的興致不錯,這麼晚了還在賞月!」凌飛揚隱身在暗處,眼角閃著興味的光芒。
哦喔!不太妙,她好像被逮個正著了!
「不錯!今晚的月色挺不錯的。」她咳了一聲,面不改色的說。
「哦?」凌飛揚有趣的仰望天空,暗沈沈的,什麼也看不見,連一顆星子也沒有。「看來你欣賞的角度還真是與眾不同。」
小寶嘟起嘴沒有回答。
「怎麼啦?不高興?」他柔聲問道:「做我未婚妻委屈你了?」
晚膳時見她吃得少,話也不多,他就知道她心裡不痛快。她是個喜怒哀樂都藏不住的人,她的快樂或悲傷,都可以從她的臉上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