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只好說:「男女有別,總之不一樣就是了。」
小寶開口欲言,大門這時傳來擂門聲。
她聞聲大驚--爹回來了!
第三章
小寶嚇得手忙腳亂,一時之間連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裡才好。
「衣服呢?我的衣服呢?」她像只無頭蒼蠅般在床上四處尋找,只可惜她的神智看來有些迷亂,光在床上東翻西找,一輩子也找不出她要的東西來。
擂門聲越來越急,小寶又毫無頭緒,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突然猛地鑽進被子裡,悶聲說道:「告訴我爹說我不在這兒……不……不對……說我出門去,現在不在家。對!說我上街去了,要很晚才會回來。」
凌飛揚看她一個人東藏西躲,最後還像只鴕鳥似的把自己藏起來,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姿態,看了讓他忍不住想笑。
埋在被中的小寶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掀開被子一看,凌飛揚正滿臉笑意的望著她。
她不禁深感不滿,鼓起雙頰瞪著他:「這有什麼好笑的?」
凌飛揚見她滿頭青絲糾纏成一團,小臉氣得紅通通的,偏偏又對他橫眉豎眼,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凌飛揚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小寶見狀更是生氣,眼睛瞪得更圓,雙頰鼓得更大了。
他見小寶這份嬌態笑得更是厲害,尤其……尤其她渾然未覺身上還是一絲不掛,再加上一頭亂髮,看來像個「黑髮魔女」,更像誤墜入凡間的頑皮仙女。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乾脆笑死你好了。」
凌飛揚勉強忍住笑意,說道:「抱歉,我失態了。實在是你的樣子太……有趣了,讓我一時忍不住。」起步到浴盆旁拿起她的換洗衣物遞給她,「快換上吧!我想你爹快等不及了。」
說完,他即轉身步出她的房間。
行向大門時,他一路沈思,小寶受傷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實在令他起疑。
照理說這裡是屋宅,又不是荒山野嶺,怎麼會有毒蛇出沒?人群眾居之處,蛇類應該會遠遠避開才對,何況附近也沒有聽說過有蛇。
他心中一動,難道……是有人下的手?
一思及此,他便自然而然聯想到前陣子伏擊他的那批人。
原因很簡單,小寶父子在此生活簡單,他們又是尋常百姓,就算與人有仇也不至於到奪取性命的地步,唯一的可能是他們查到小寶與他的關係,故而下此毒手。
若真是如此……凌飛揚眼神倏地一冷,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到了前廳,他隨手打開大門,卻見慕容青的身體像被砍倒的樹一樣倒了下來。
凌飛揚大驚,連忙扶住他。
慕容青的胸口插了把刀,血流如注,氣若游絲,眼看是活不成了。
小寶剛好於此時走了出來,見到她爹的模樣她嚇壞了。
「爹……爹,你怎麼了?爹--你說話呀!」
慕容青一陣猛烈的喘息,又嘔出一口血來,小寶看了嚇得臉色都刷白了,手顫腳抖的扶著父親。
慕容青一陣顫抖,終於睜開失神的眼睛,急忙說道:「你們……快走……」猛地身子一陣抽搐痙攣,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爹--你挺著,我馬上幫你找大夫。」小寶話落急忙要走,被凌飛揚攔了下來。他看慕容青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回天乏術,只是撐著最後一口氣而已。
小寶奮力的想甩開凌飛揚的手,卻遭慕容青虛弱的阻止,「不用了。」
垂危的目光注視她好一會兒,才吃力的抬起手撫著她的頭髮。
「我……是活……不成啦……」慕容青眼中微有淚光。
「老伯,是誰下的手?」凌飛揚沈聲問道。
慕容青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掌,要求道:「你……你答應我……好好照顧小寶……她……」話至此一陣的猛咳,激烈到幾乎要把他的五臟六腑全咳出來似的。
「她……梅谷……易……」話至此,再也無力接續,就已閉目溘然而逝。
小寶破嚇呆了,整個腦中意識一片空白,連傷心哭泣都像似遺忘。
她轉身回來至慕容青身邊,輕喚這:「爹!您別逗小寶了,我以後再也不調皮了,保證會好好用功的好不好?您別再嚇我了,您要是再這樣我可要生氣羅!」
凌飛揚安慰她道:「你別這樣,你爹已經過世了。」
「你胡說!」小寶雙拳如雨落般擂打在他的身上,「我爹沒有死,你別胡說八道。」
「小寶!」凌飛揚一聲大喝,要她清醒過來,接受這個事實。
小寶突然像被點穴似的停下所有的動作,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忍了又忍,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臂緊緊環繞著他,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哭得涕泗縱橫、毫無形象,盡情的哭出她的喪父之痛。
凌飛揚將她抱在懷中,任她盡情的發洩。
他沒想到霸王堂、天水幫、神槍門這幫人為了對付他,連小寶父女都不放過。是他太過疏忽,以為他的行蹤不會洩露,才安心的留下來養傷,也沒有調動附近的堂口布成眼線,慕容青被殺身亡,他難辭其咎。
是他令小寶變成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他忽地一凜,對方的目標是他,絕不會就此放過,他的傷勢末癒,到時可能會將小寶的命也給賠上。
凌飛揚當機立斷,點了小寶的睡穴,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該是轉守為攻,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
易水山莊
小寶慢慢睜開乾澀、紅腫的雙眸,她靜靜的躺在床上,想要重溫以前的時光。若是在以前的話,她總是會在床上依戀著溫暖的棉被,直到天光大亮,才依依不捨的下床取水、洗臉、生火、做飯。
爹老是說她都十幾歲了,還是像小孩子一樣,成天往外跑,一點也沒有姑娘家的樣子,還說她以後鐵定嫁不出去,要留在家裡陪他那個老頭過一輩子。當時爹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是既吹鬍子瞪眼睛,又無可奈何。
這樣父女相處的機會,她再也不能擁有了。
「你醒了嗎?」頭頂上響起一個低沈醇厚的聲音。
小寶抬眼一看,是凌飛揚。
「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大夫說你傷心過度,需要好好調養。」他伸手探測她額頭的溫度。
「還好沒有發燒。」他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這是哪裡?」小寶意興闌珊的問。
「易水山莊。」凌飛揚回道。
小寶一路上昏昏沈沈的,並不知道凌飛揚帶著她趕了十幾天的路,只在恍惚間覺得又是坐車又是搭船的,還有偶爾抱著她的溫暖雙臂。
凌飛揚沈默半晌,又道:「你爹的遺體我已經幫你入殮,他的後事也已派人去辦了,你不用擔心。」
當日離開時,他連續下了幾道命令,其中一個就是安排慕容青的後事,他走時沒來得及為他安葬,心中實感不安。
「嗯!」小寶疲累至極的閉上眼睛,只覺得好累好累!
「以後你就安心在這兒住下吧!」他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心中滿含憐惜和愧疚,「是我不好,沒想到你救了我,反而引來殺身之禍,令尊還因此而遭殺害……」
「這不能怪你,是他們手段太毒辣,何況我也不能見死不救。」想到父親無緣無故,竟招來這場橫禍,禁不住她的眼淚就要掉了下來。
「別太傷心了,」他安慰道,「令尊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你這個樣子。」凌飛揚用手拭去她頰上的晶瑩淚珠。
「對了……」他岔開話題,「晚上有一場家宴,你好好休息,到時再介紹你給山莊的人認識,他們都是與我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
「嗯!」
「還有……」凌飛揚喚來一名丫鬢,「她是斷月,以後就由她來服侍你吧!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她,她會為你安排妥當的。」
「小姐!」斷月趨前行了個禮。
「我走了!別胡思亂想,嗯?」見到小寶點點頭,凌飛揚溫柔的為她蓋上被子。「乖!多休息一會兒,晚上才有精神。」
小寶定定的凝視他一會兒,才緩緩的閉上眼睛,不多久便沈沈睡去。
凌飛揚見小寶睡著了,才起身離開,臨走前交代斷月,「好好看著小姐,別讓她離開你的視線,懂嗎?」
斷月屏氣凝神的回道,「是,莊主!」
直至凌飛揚離開,斷月才長吁一口氣,放下提至喉嚨的心,他們莊主平時講話雖然從不疾言厲色,但是他不怒自威的神情,還是讓莊中的人對他又敬又畏。
***
「我的衣服呢?」小寶一覺醒來,發現找不到自己的衣裳,在床上又叫又跳,活像只煮熟的蝦子,只不過這只蝦子的脾氣看來不太好。
「丟了。」
「什麼!丟了?我的衣服就那麼幾件,你把它丟了叫我穿什麼?難道叫我光著屁股走路?」小寶對著斷月大發脾氣,身上除了一件絲綢內衣外,別無長物。
「莊主說你是個姑娘,以後不能再穿那些男人衣衫了。他叫莊裡的嬤嬤連夜趕做衣裳,待會兒就送過來了。」斷月一點兒都不把她的叫囂當回事,依舊慢條斯理、不慍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