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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派翠西亞·葛索

  「米迦。」她奔向她弟弟。

  「公爵拿新衣服給我,」米迦擁抱她一下。「但我要留到明天穿。」

  「他真體貼。」她說。「下巴擦擦,弟弟。」

  米迦用衣袖擦掉口水。「我他媽的玩得好開心。」

  她吃驚地瞪著他。「別再讓我聽到你說粗話。」她斥責他。

  「我的船員都說粗話。」米迦說。「廚子有只紅眼睛的小白豬,我明天還要跟他玩。」

  「聽來很好玩。」她說。「坐下來跟我一起吃晚餐。」

  「不行,姊。我要跟我的船員一起吃。米迦轉身走出艙房。

  芙蓉驚訝地望著弟弟的背影。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生氣勃勃和快樂。她把視線轉向走進艙門的公爵。

  「你的部下會不會嘲弄他?」她問。

  「他們還沒有那樣做過。」傑明回答。「大副下午都在教他打繩結。」

  登肯走進來,把晚餐放到桌上後就悄悄離開。

  「吃飯吧。」傑明說。

  芙蓉在桌邊坐下。晚餐有豬肉餡餅、麵包和麥酒。傑明切了一塊餡餅放到她的盤子裡。

  「我喜歡吃豬肉,尤其是烤的。」他親切地閒聊道。

  她望向他的黑眸.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和藹可親,但決定不妨利用一下他的好心情。

  「你為什麼綁架我和我弟弟?」她問。「你有時把戰爭說得像是你我的私人恩怨。」

  「這件事待會兒再談。」他回答。「要知道,如果你是男人,你現在已經死了。」

  「現在談。」她惱怒地堅持。「如果我是男人,死的會是你,而不是我。」

  他又露出那種氣死人的笑容,好像她什麼話都沒說過。她突然站起來走到舷窗前凝視夜色。公爵的心肝像夜色一樣黑,她生氣地心想。

  「你使性子的模樣很有趣。」傑明用充滿笑意的聲音說。「那條緊身褲使你的臀部看來格外迷人。」

  她猛地轉身,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他離她只有幾寸,她不得不仰起頭才能正視他的臉。

  「你殺死了我的哥哥。」他平靜地說。

  他的指控令她震驚。「你綁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根本沒有見過你的哥哥。」

  「你是不是『金芙蓉』?」他問。

  她點頭承認。

  「那麼我的哥哥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從來沒有害死過任何人。」她喊道。

  他逼近她。「如果你的未婚夫愛你,他就會保護你,不讓你插手男人的事。」

  「男人的事?」

  「戰爭、詭計和政治。」

  「我的未婚夫非常愛我,對我的能力有信心。」她努力義憤填膺地說。「他愛我多年。戰爭一結束,我們就要結婚,到時米迦會和我們一起住在烽火崗。我們三個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傑明冷笑。「現實世界裡沒有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種事。還有,你為什麼想在婚俊和你弟弟一起住?相愛的人大多想單獨在一起。」

  猴子,猴子。流口水,斜眼角的猴子!

  想起弟弟受到的嘲弄,芙蓉就怒不可遏。「別的小孩子對他很壞。」她脫口而出,然後深吸口氣,以較鎮定的語氣說:「我的未婚夫有穩固的經濟基礎。米迦再也不會聽到那些殘酷的小孩子嘲笑他。」

  「你想要嫁給這個男性典範是因為你愛他?「他直視她的眼睛問。「還是因為他有能力保護你的弟弟?」

  他的追問令她吃了一驚。她不自在地轉開視線。她不知道自己答不答得出來。她對萊理的愛有幾分是出於她的真心,又有幾分是出於想要保護米迦的希望?擔心自己生下米迦那樣的孩子是她的另一個煩腦。

  「那個人沒有自尊嗎?」傑明說。「我不會想要你為了保護弟弟而嫁給我。」

  「我死也不會嫁給你!」芙蓉說。「所以你不必擔那個心。」

  他露出那氣死人的慵懶笑容,但他說的話更加氣人。

  「我可以使你愛我。」他吹噓道。「沒錯,我可以使你愛上我……就像這樣。」他在她面前彈一下指頭。

  她翻個白眼。「拜託,少來!」

  她還來不及說完,傑明已經把她拉進懷裡。她直視他的黑眸。他的臉越靠越近,直到他的唇輕落在她的唇上。她閉起眼睛,屈服在他從容不迫的挑逗下。他的舌尖說服她的唇瓣為他開啟,她本能地摟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身體。

  從未體驗過的美妙感覺使她顫抖。她熱烈地回應他的吻,大膽地迎戰他探入她口中的舌尖。她年輕的身體彷彿著火一般,兩腿之間的私處因慾望而悸動,乳頭因渴望挪摸而硬挺。

  他的手伸進她的襯衫裡愛撫她的乳頭,她漸漸迷失在慾望的漩渦裡。她聽到遠方傳來一個女人愉悅的呻吟、呻吟聲使她恢復一絲清醒-也使她恍然大悟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

  她推開他的手,茫然地凝視著他閃閃發亮的黑眸。接著她舉起手狠狠摑了他一耳光。

  傑明用身體把她壓在牆上。「就像……這樣。」他重複,然後在她面前彈一下指頭。

  「我的未婚夫會殺了你。」

  他把手掌貼在她頭部兩側的牆上。「在你愛上我之前或之後?」

  「我會很樂意親手殺了你。」她虛張聲勢地恐嚇。「我打算一有機會就動手。」

  「你打算恐嗷我到死嗎?」他問,然後突兀地轉身走向床尾的衣物箱,翻出一件襯衫扔到床上。「穿那個睡覺。給你十五分鐘。」他走向房門,順手帶走他的那盤餡餅。

  芙容勃然大怒。那個英國惡魔不僅綁架了她,現在還嘲笑她。

  她不假思索地脫下靴子朝他砸去,靴子不偏不倚地擊中他肩胛骨之間的背。

  他猛地轉身朝她走出兩步,臉上的表情十分嚇人,使她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瘋了。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抵擋似地伸出手臂。「我不是故意的。」

  「等我回來再來討論你的行為。」他以威脅的語氣說。「十分鐘。」他走出房門。

  第四章

  那個野丫頭打了他。

  傑明既生氣又不敢置信地穿退狹窄的兩道走向甲板。那個可惡的小碼頭鼠竟敢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平時他只要皺個眉頭就能嚇得部下臉色發白,那個女孩卻一有機會就反抗他。

  她哪來的膽量?

  或者該說是勇氣,他心想,唇邊浮起一抹笑意。如果她反抗的不是他,他說不定會拍她的背誇她做得好。

  傑明站在甲板上仰望星空。算算差不多過了十五分鐘,他深吸口氣,準備再度迎戰。他好久沒有這麼關心了。薇菱對他毫無挑戰性可言。

  他知道這個來自波士頓碼頭區的女孩終究不會是他的對手,但他不得不承認她很努力地在反抗他。

  停在的房門外,他猜想著她在房裡做什麼。她在想什麼-怕不怕他回到艙房?

  轉念至此,他不禁苦笑。他勇敢的俘虜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至少他的小碼頭鼠裝出很勇敢的樣子。

  他的小碼頭鼠?他何時開始視她為己有了?房裡的女孩只是暫時屬於他。忘記那個事實會惹出麻煩來。

  傑明開門走進艙房,眼前的景象使他微笑。芙蓉穿著他的大襯衫和一雙長統襪坐在桌邊看聖經。她的眼睛盯著書,但他知道她知道他回來了。

  他一言不發地拿了一瓶威士忌和兩個玻璃杯在她對面坐下。她還是不理會他。他倒了兩杯威士忌,把他的那杯一口灌下,然後把另一杯推到她的面前。

  這時她才抬頭看他。「不,謝謝。」她說,然後又低頭看書。

  「白蘭地?」

  「我不喜激烈酒。」她頭也不抬地說。

  「我的烈酒或所有的烈酒?」

  她望向他。「我對烈酒向來沒興趣。」

  他聳起一道濃眉。「你的父親開酒館。」

  「端酒的不必會喝酒。」

  「瞭解。」

  她又把注意力轉回聖經上。他喝掉她的那杯威士忌,然後靠在椅背上凝視她。

  幾分鐘在寂靜中過去。

  他發現她的閱讀速度快得驚人。當她像是感覺到他的注視而抬眼瞥向他時,他朝她咧嘴而笑。她沒有回以笑容,而是再度低頭看書。

  看到她開始坐立不安時,他滿意地倒了一杯威士忌大口喝下。他正開始倒另一杯時,她開口說話了。

  「你打算喝醉嗎?」

  「不關你的屁事,甜心。」他回答。

  她聳起一道柳眉。「說粗話是缺乏詞彙的證明,傑明。」

  「對綁架者說教是缺乏常識的證明。」

  「別威脅我了,閣下。你嚇唬不了我的。」

  「你在看什麼?」他問。

  「上帝毀滅所多瑪和蛾摩拉。」她回答。「沈溺於喝酒使它們走上滅亡之路。」

  他放聲大笑,他可愛的俘虜也忍不住微笑起來。「我就知道我可以使你露出笑容。」他說。「希望你沒有那樣教訓你父親的客人。」

  「當然沒有。」她的笑容更深。「我可不想三餐不繼、露宿街頭。」

  「我懂你的意思。」

  她單手托著下巴打量他。「公爵到底靠什麼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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