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沖側身一閃將駱芷盈擋在自己身前,抽出懸在背上的長劍橫在胸前,「駱小姐是我救的,她的確沒和外人串通私逃。」
「駱老爺,在下邵天送,今天是將駱小姐帶回別無他意,何須動刀動劍呢?」邵天送朝駱震天彎腰抱拳,十分恭敬有禮地道。
「那多謝了,這沒有禮教的野丫頭我會好好管教,請諸住離府。」駱震天冷冷地說著,他嘴裡說是感謝,但整個態度讓人感覺十分冷漠無禮。
「你……這可是待客之道?」蘇蘇被他給激怒了,也抽出長劍氣急敗壞的直嚷著。
「我可沒當諸住是客,你們不皆是不請自來嗎?」他半瞇著眼極冷地一笑。
「你……芷盈咱們走!」蘇蘇憤怒的緊咬著牙。
她才伸手想將駱芷盈拉至身旁,幾道劍光就朝她揮來。
邵天送擋在蘇蘇身前,抽出長劍備戰。「駱老爺,你此舉實在有違道義。」
「廢話少說,不想走的統統給我拿下送交官府。」駱震天霸道的下了道命令。
「你們快走啊!我不要緊的,快走!」駱芷盈擔憂的想將邵沖由自己身前推開,但怎奈他絲毫沒有移動半步。
「不走,要不一起走,要不一起留。」邵沖堅定地說著。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時,突然一位滿臉病容的素衣女人被扶著緩步走來,瘦削的臉蛋皆是慘白。
「咳……不要啊……咳……不要捉我的盈兒。」任曉雪激動地不住輕咳,悲泣地跪倒在駱震天的面前。
「娘……娘……你怎麼瘦成這樣?」駱芷盈在見到面無血色的娘親後,心中一陣激動,當聽聞她那氣若游絲的語調,更是心如刀割。
「八小姐,你可知夫人受了多少欺凌!」琳秀忍不住低頭悲泣。
當初八小姐的出走讓老爺極度震怒,再加上大夫人在旁加油添醋,差點害五夫人被趕出府,不過就算她能留在府中又如何,如今她被丟棄在破舊的木屋中,是生是死也是乏人問津。
「哼!私逃離家,她可是你親手教出來的好女兒,我駱震天在京城有頭有臉,現在可全讓她給丟光了。」
「你自己盜賣國寶、販賣人口,這事可又多見得光?」邵沖再也忍不住,一一指出他那不得人的行徑。
眾人聽聞皆是一陣驚呼,楊芙尤難置信地抬頭瞧著自己的丈夫,但卻在駱震天凌厲的目光下不敢多瞧,只嚇得她心頭直跳。
駱震天臉色倏地鐵青,額上的青筋暴露,他怒掃了眾人一眼,將目光投注在揭發他惡行的邵沖身上。
「大膽惡徒,胡說什麼!」
「說你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想不到你那麼沒人性,連親生女兒都差點讓你賣了。」邵沖振振有詞的怒罵指責。
駱震天惱羞成怒之下,奪過家丁手中的長劍,一個箭步的衝上前去,揚劍就要朝邵沖脖子斬落。
「不要啊!」駱芷盈嚇得驚聲一呼。
「住手!」邵天送眼明手快地提劍擋開,和駱震天怒目相視,他萬萬想不到他會那麼的無理。
「你殺不得他。」蘇蘇毫無懼意的走上前來,揚起手中的雞血玉石。「你瞧瞧這是什麼?」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中?」駱震天惱怒地望著蘇蘇,這雕琢精緻的雞血玉石一共有五塊,分別為他五位夫人所有。
「啊……」琳秀在瞧見那雞血玉石時,忍不住驚叫也聲,她急步地走上前,直盯著它看。
她認得這塊寶玉,這是她親手繫在小少爺向上的。
任曉雪也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玉石,莫非這是她在十六年前不慎遺失的雞血玉石?
「十六年前,我們在河畔救起一名才出生沒多久的男嬰,這塊玉石就掛在那名嬰孩的身上。」蘇蘇目光不移地瞧著駱震天,瞧見他眼中帶著驚訝。
「什麼?男嬰?」駱震天緊皺雙眉不解的問。
「啊……」楊芙驚駭得花容失色,步履不穩地跌退了幾步。那……那男嬰不是早被淹死在河中了嗎?難道……
「老天有眼,小少爺沒死、小少爺沒死。」琳秀喜極而泣地喃喃自語,淚水如泉湧地由眼眶泛出。
邵沖神色複雜的瞧著自己的義父義母,他們口中的男嬰不就是指他嗎?那跟這塊雞血玉石有何干?跟駱府又有何干呢?一連串突如其來的疑問纏繞在他的心頭,讓他迷惑不已。
「我們推測,那名男嬰應是駱府的血脈。」蘇蘇很肯定的說著,她瞧見楊芙變為蒼白的臉色。
「什麼?同樣的驚愕也自邵沖和駱芷盈口中,兩人皆無法相信。
「啊!那孽種沒死?」楊芙抵低地輕喃著,心裡暗暗叫糟。
「我駱家的血脈?」駱震天驚駭的倒抽口氣,回頭望著方才不知說些什麼的楊芙。
「我不是有意的,誰知那男嬰到底是任曉雪在哪懷的野種。」楊芙讓丈夫那如鷹凌厲的眼神給震駭住了,十分心虛的將一切招供。
「男嬰?我……咳……懷的孩子?」任曉雪張大無神的雙眸簡直無法思考,她轉過頭去凝望著扶她起身的琳秀,琳秀只是默認的輕點著頭。
面對如此混亂的場面,駱芷盈根本不知所措,她不是娘懷胎十月的惟一女兒嗎?為什麼他們皆說她生的是男嬰?那她又算什麼?
「娘?」邵沖臉色大變,完全不明白地望向蘇蘇。
「你給我仔細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駱震天暴怒地抓起楊芙的手,眼中燃起團火炬。
「我……我……」駱震天震怒的責問在自己的耳邊嗡嗡作響駭得一向頤指氣使的楊芙嚇得全身顫慄,根本站不住。
「我來說。」琳秀走上前來,用衣袖將臉上的淚痕輕輕拭去。
「給我一字不漏的說清楚。」駱震天驚怒地將話由齒縫中迸出,一把將早嚇得語不成句的楊芙推開,對著琳秀怒喝著。
「十六年前的那天夜晚……」琳秀深吸了口氣略微平緩仍是驚喜的情緒,慢慢地將這個隱瞞在心頭已久的秘密娓娓道來,說到激動處時還忍不住哽咽起來。
眾人皆屏氣凝神地仔細傾聽,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尤其是琳秀說到楊芙派丫頭將任曉雪所生的男嬰帶走時,大家皆忍不住驚叫出聲。
將這換嬰的來龍去脈說個明白後,任曉雪早已是淚流滿面,而楊芙更是驚慌的跌坐在地。
駱震天漲紅得如火炭的臉極為憤慨地瞪著楊芙,緊握著雙拳直想當場就讓她命喪黃泉。
邵沖心痛地瞧著駱震天,他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蠻橫不講理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不住喘咳的任曉雪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無法接受地連步急退,他原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個普通的棄兒,怎知身世卻是如此離奇曲折,現在親生父母都在眼前了,但為什麼他就是沒有任何喜悅呢?
原來她才不是駱家的血脈,是個來路不明的棄兒。駱芷盈表情哀戚得幾欲昏去,慘白的臉上滿佈淚水。
「芷盈!」蘇蘇見她身軀站立不穩搖搖欲墜,連忙由她身後一把扶住,她能瞭解她心中的感受。
在今天之前,她的身世清白,想不到短短一席話她卻變成身世不明的人。
「那他就是我駱震天流落在外的骨血?」駱震天極為興奮地指著眉頭攏聚的邵沖問。
他雖然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震驚,但一想到他駱家原來還是傳有血脈,不免激動得心頭狂跳,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
「如果那位姑娘說的事實沒錯的話。」邵天送同意的點一點頭。
「他……他……是我的孩兒!」任曉雪喜極而泣地向著邵沖緩緩走去,中途因為步履不穩而險些摔倒。
「小心了,夫人。」琳秀連忙扶住她,領著她走到邵沖面前。
「娘……」駱芷盈見她走近,心中頓時難過非常,她真想一頭投進母親的懷抱中,但現在她哪有什麼立場可擁住娘,更何況娘的眼中就只有邵沖一人了。
她用手摀住口鼻,生怕自己哭叫出聲,極力克制著體內翻湧的紛亂情緒,但現實卻一直刺激她的所有思緒,將她攪亂得快要失去理智。
「不……不要,我不是姓駱……我不是姓駱……」邵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隨著任雪的接近,他卻毫無意識的連步直退,雖然親生母親就在眼前,但他就是不想承認。
「我可憐的孩子……」任曉雪已哭得說不出話。
「不是的、 不是的……」邵沖猛然大喊一聲,腦中已混亂得無法思考,僅存著一個念頭——逃。
在任曉雪瘦骨如柴的手欲撫上他臉龐的同時,他轉身就跑,毫無預警地逃離。
「我的孩子……」任曉雪哭嚷著,忽然間情緒過於激動的昏厥過去。
琳秀攬著她心中充滿焦急。
「沖……」駱芷盈掙脫蘇蘇扶持的手臂,啞著嗓子哭喊,卻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和身影消失於模糊的視線中。
「來人啊!快去把少爺給追回來。」駱震天著急地命令著,家丁們紛紛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