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駱家的惟一血脈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絕對不能再一次失去。
「阿沖……」蘇蘇擔憂的和邵天送也尾隨跟去。
在駱震天的一聲令下,跌坐在地的駱芷盈立即讓家丁們給架走,毫不留情地關進石屋。
※ ※ ※ ※
店小二端著飯菜敲了客房的門好半晌,但手都敲酸了房裡就是沒有任何回應。正當他放棄的想離去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讓我來吧!」蘇蘇由店小二手中接過飯菜,逕自推門而入。
唉!她無奈的輕歎口氣,自從阿沖由駱府裡逃出後,他就這樣不言不語,連著幾日未進食了。
她明白這一切是來得太突然,讓他一時無法接受,否則他也不會寧願待在離駱府不遠的客棧,也不回虎牙山。
一室昏暗,邵沖仍是倚窗而坐,眼神漫無焦距的盯著窗外,甚至更遠的地方。
自他那天無措地逃離駱府後,駱震天不但派家丁到處打探,還在城裡內外張貼他的畫像懸賞,他又不是被通緝的罪犯。一想到此邵沖不覺冷冷一哼。
對於娘親所受的苦他完全清楚,這也更讓他對駱震天的狠心感到悲痛。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親生父親嗎?而他還是個販賣人口、偷運國寶的惡徒!
這要叫他怎麼接受!要是早知會有個這樣惡貫滿盈的父親,那他寧可不要。
回想過去那些在山寨歡愉的日子,父慈母愛、眾兄弟們談笑玩耍,一切是多麼的喜樂自在。
義父義母對自己情深義重的養育之恩,若沒有當初的救命之恩,也就沒有他邵沖的存活於世。
他有家啊!有爹有娘,他不是沒人要的棄兒!
可是任曉雪那瘦骨嶙峋的模樣卻讓他心痛,他永遠也忘不子她那慈愛的眼光夾雜著淒苦和哀痛,他難以想像她在駱府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可以當作沒有駱震天這個親生父親,可是他對任曉雪卻無法這麼做,況且還有個他放不下心的駱芷盈。
心結頓時解開了!他到底在逃避什麼?他急切地想看到他的芷盈還有親娘。
蘇蘇將飯菜換下後就要離去,誰知邵沖竟然打破沉默出聲喊住她。
「娘,我放不下我親娘和芷盈,我要去找她們。」
「阿衝!」她沒有聽錯,他竟然願意承認任曉雪了?!蘇蘇驚喜得流下淚。
「娘,我想事情總要有個解決,我親娘在駱府裡也受了太多委屈,我能做的也只是盡力讓她將來過些好日子。」他望著桌上畫著自己畫像的尋人告示,將其緊捏在手裡。
「嗯!我去通知你爹。」她開心的步出門去。
※ ※ ※ ※
邵沖和邵天送夫婦趁著夜深,偷偷來到駱府。
就著朦朧不清的月色,他們翻身躍進府裡。在邵天送夫婦暗中知會之下,琳秀早候在牆旁多時。
邵天送留在原地接應,蘇蘇和邵沖則由琳秀引領著前去任曉雪的睡房。
躲過巡邏的家丁,他們穿過幾條迴廊,在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門外站定。
邵沖臉上浮上不屑的冷笑,駱震天將任曉雪移至這間華麗的暖房裡,這就可以彌補他十六年來對她的虧欠嗎?
正在猶豫是否要進去裡,房內卻傳來一陣陣急遽的喘咳,驀地讓他心頭一震。
不遑多想,他推開門走了進去,蘇蘇也尾隨其後,琳秀則留守在房外。
才不過幾日,她已瘦得不成人形。望著眼前的親生母親,邵沖翻騰的心抽痛不已。
「是……誰?琳秀……是你嗎?」任曉雪氣若游絲的掙扎急欲起身。
抹去因心痛奪眶而出的熱淚,邵沖不由自主的朝床畔走去。
在望見來者是她朝思暮想的親兒時,任曉雪瘦削的臉上突地浮上笑意。她就知道他會來看自己最後一眼。
「娘!」一聲輕喚出自邵沖的口中,這一個字他早就想對她喊了。
她欣慰的伸出手輕撫著兒子的臉龐,總算老天對方她憐憫,在她死前還能夠好好的看看他。
「娘,我知道你在這裡受了十六年的苦,現在孩兒再也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了。」他哽咽地說。
「孩子,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娘的時日無多,能親眼看到你,我也能夠瞑目了。」說完,她又是一陣急咳,還嘔出一口血。
「娘!」他驚惶失措的無法置信他們好不容易才得以團聚,難道老天爺真的如此殘忍?
「現在我心頭最放不下的是盈兒,她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卻是我親手拉拔長大的。」她道出一件未了的心事。
邵沖聞言心頭又是一震,由琳秀姨口中得知,駱震天竟然將芷盈狠心的囚禁,完全不念十多年的父女之情。
「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的照顧盈兒,我將她的終身托付給你,好好地替你父親補償她,這孩子也夠苦的了。」用盡全身所有的氣力,她說出對他的惟一請求。
「嗯!我會的,我會好好的照顧芷盈,我等會就將她給救出來。」他連忙向她保證道。
「阿沖,事不宜遲,你快去救芷盈,我和琳秀先帶你娘回客棧。」蘇蘇將任曉雪背在身後出了門,琳秀則尾隨其後,眼裡儘是感激。
「小少爺,盈兒就拜託你了。」琳秀有些擔心地道。
「放心,我一定會帶著芷盈去見你們的,娘,你一定要等我。」
說完,他牢記琳秀的指示,趕去營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 ※ ※ ※
自從她逃家後,爹就將娘趕到破屋裡命人不准接近,還把和自己交好的小青賣了,聽聞這些消息,讓駱芷盈歉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她回來也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屋裡不知幾天了,惟一能果腹的除了清水還是清水。
只不過是一層血緣之隔,頓時將她與駱家隔絕在外,她成了無人理會的棄兒,就連原本相約相守一生的邵沖也都棄自己而去。
一想起了邵沖,她眼角滑下兩行清淚,儘管如此,她還是愛著他哪!正待她欲與夢中的邵沖相會時,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是誰站在外面?」她微弱的輕喊著。
「芷盈,是我,我來救你出去的。」聽到熟悉的聲音讓邵沖心喜不已,他急忙攀上鐵窗。
「沖?是沖嗎?真的是你嗎?」她也難心置信的朝鐵窗上攀附,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是我,我馬上帶你出來,我不是說要帶你看遍天下的秀麗山水嗎?」邵沖隔著石牆,傾訴著自己對她的滿腔愛意和憐惜。
「果真是你,我還以為你狠心拋不我一個人而去。」她激動得淚流滿面,整顆心讓喜悅給漲得滿滿的,他沒有捨自己而去,在她為他牽腸掛肚的同時,他也在為她心焦。
「我當然不會這麼做啊!小傻瓜!」她可知失去和她連繫的這幾日,他是怎麼過的。
「真的嗎?」她喜極而泣的笑了開來。
「當然是的。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同生共死嗎?」他低喃著。
沒見她的這幾日,對他來說簡直是無止境的煎熬,思念她的悸動與日俱增,現在他的心情是激動的,因為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兒就在石牆之內。
再也熬不住心中強烈的情戀,他飛快地抽出長劍,勁力集結於手腕直透劍尖,大聲一喝使勁朝石屋上的鎖頭用力揮去,只聞「匡啷」一聲,長劍在和鎖頭相碰的瞬間,因抵不住堅固的鎖頭,硬生生地斷成兩截,而他也讓這股強大震力給震開了。
「啊……」他吃痛地仰倒在地,還好他機靈地閃過方才飛過來的斷劍,要不現在手臂上定給劃出一道血口。
「沖,你怎麼了?受傷了嗎?」她害怕得直拍硬牆。
「這個鎖頭太過堅硬,我的長劍沒法將它劈開。」他望著毫無損傷的鎖頭,俊朗的眉頭不由得緊皺起。
「這怎麼辦?」她無助地問。
「阿衝!」矮牆上跳進一個身影,定神一瞧原來是邵天送。
「爹!」邵沖狂喜地大喊著,「芷盈,義父他也來救你出石屋了。」
邵天送由腰間抽出削鐵如泥的金剛寶刀,輕輕一揮,鎖頭應聲而斷,接著邵沖用力一踹,石屋的門便給震開。
猛然撲鼻而來的新鮮空氣,讓駱芷盈貪婪地深吸好幾口,而清朗月光雖不刺眼,卻也讓久處暗室的她一時睜不開眼睛。
「芷盈!」邵沖急衝入石屋內將她帶出來。
直到接觸到邵沖那溫熱的懷抱時,她這才切實地感受到自己已逃出生天。
「盈……我好想你!」他心憐地緊摟著她,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
望著懷中的美人兒雙頰緋紅地眨動著慧黠的雙眼,他澎湃的情潮不覺為之牽引,情不自禁地在她那如艷的櫻唇上印上一吻。
沒預警地被他偷走一吻的駱芷盈,這下更是不好意思抬頭,將頭埋在他那厚實的臂彎裡,享受這片刻溫馨。
而一旁的邵天送只是淡然一笑,正想提醒他們此地不宜久留時,耳邊卻驀地響起駱震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