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她爸爸看不起你,女孩的媽媽呢?應該會幫你們說說話吧?」季陽很直覺地提出疑問。
杜承侯沒回答她的問題,逕自說著往事,臉部的表情越來越悲痛。
「我告訴她我們不能這麼做,因為她還小,我也得工作,生活的現實讓我不能衝動,我必須帶她回家。」
「正確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帶她走了,搞不好兩人的處境更悲慘。」
「你真的這麼想嗎?」
「嗯……我也不知道,有些矛盾,如果我是那女孩,我會希望你帶我走,因為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就好了;但是如果我是你,我卻會帶她回家,畢竟我不會讓我心愛的女人吃苦。」
當一個女人認定了一生所愛時,什麼苦都願意承受,她就是這樣的人,縱然眼前的他一無所有,她仍然愛得義無反顧……
搞什麼!她想哪裡去了……
杜承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一陣沉默。
「怎麼了?」季陽被他盯得有些不安,摘不懂自己哪裡說錯話了。
「我很後悔那天沒帶她走。」
「為什麼?」
「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們這一出門,竟是場生離死別的搏鬥……」
杜承侯雙手掩面,當時的慘狀至今仍記憶猶新、歷歷在目,季顯業派來跟蹤季陽的人,竟然用車子狠狠地撞擊他的摩托車,似乎打算結束他的生命一樣,一點都不在乎季陽也在機車上。
還記得在機車打滑橫飛出去的那一剎那,他不知從哪裡來的神力,竟然一個轉身的緊緊抱住季陽,想護著她的頭部,而這個舉動也讓機車更快速傾倒,兩個人同時飛過路邊人行道,撞上一旁的圍牆!
他的背部還留有撞上停在人行道上機車後大大小小傷口縫補後所留下的痕跡,而前額那道十五公分長的疤痕,則是劃過路邊樹枝所留下的紀念品,在他昏厥過去前,只記得季陽的身體從他懷中滑脫直接撞上圍牆,而他已經無力保護……
「怎麼會這樣?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親?」季陽驚訝得說不出話,故事的高潮竟然是場血淋淋的畫面,當時那兩位年輕人的痛讓她感同身受。
「狠心的不止如此。」杜承侯嗤笑一聲,冷冷地補充,「還有更慘的呢!女孩的父親將女孩關在一處私人醫院,明知女孩腦部受傷卻不醫治,讓她就此失去記憶。」
「怎麼會這樣?那你呢?」季陽直覺不可置信。
「從此被台灣醫界列為黑名單,沒人敢聘用。」
「所以說,你們硬生生地被拆散了?」季陽發現自己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滿淚水。
杜承侯的故事,就像她常做的那個夢一樣,令人心痛……
夢?她猛然一驚,身子開始打著冷顫。
杜承侯的故事跟她的夢好像……同樣是被硬生生拆散的劇情,同樣是生離死別的傷痛……
冥冥之中,她似乎警覺到了什麼……
「為什麼跟我說這個故事?」
「你應該明白……」杜承侯頓了頓,讓身子更挨近她一些,希望事實的真相她承受得了。
季陽猛烈地搖著頭。她不明白……不明白!
「別強迫自己否認,陽陽,因為你就是故事裡的女主角!」
當心底的警鐘如意料中敲響時,季陽早忘了拭淚,張大嘴巴質疑的望著他。這是怎樣一個爛編劇?杜承侯存心耍她是嗎?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但你會後悔。」她的表情再明顯不過,她不相信他說的故事,這表情讓他心痛。
「怎麼可能……」季陽確實不相信,她告訴自己她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失憶過,杜承侯的故事除了結尾跟她的夢境相似外,沒有一點跟事實有關。
「我說過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我要你好好想一想。」他絕不讓趙宗禹就這樣娶了她,絕不!
「不可能!你騙我,我為什麼一點都不記得?」她不停的搖著腦袋。
「我說過,那場車禍讓你失去某段記憶。」
「車禍?你說的那場車禍是季愷開的車,怎麼會是你……」
「難道你真相信你父親的鬼話?想想看,當年季愷才幾歲?他怎麼開車載你?」
「這……」沒錯,她的腳傷糾纏了她六七年,而六年前季愷才十四歲,怎麼開車載她?「不,不是這樣的,為什要你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譭謗我父親?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不合理,讓季陽開始緊張,父親生前的強勢作風,也讓她開始懷疑。
不!不會的,爸爸不會傷害她,更不會騙她,她是他的親生女兒啊!騙人的是杜承侯,他在報復那天她的拒絕……
「我譭謗你父親?哈!他本來就是扼殺我們幸福的劊子手,不需要譭謗!」杜承侯表情陰鷙地說著,想到季顯業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他心中便充滿了恨。
「不是!不要說了,我不要聽!」季陽用力摀住耳朵,死命的搖頭。
她是忘了某段時間,但李伯伯說那是車禍產生的後遺症,不影響健康,教她不要在意,她絕不是忘了一段愛情……
李伯伯?季陽突然莫名一陣心驚!
「你一定要聽!」強硬地拉下那雙瘦弱的小手,杜承侯不再是剛才那位風雅的紳士。「你摸過我的背,看過前領這道疤,就是證據!這就是你父親留在我身上的烙印!」扯開襯衫,杜承侯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不要!」季陽繼續搖頭,再怎麼樣,她都不相信父親會傷害人。
「剛才為我們開門的男人叫椹越,為什麼他會認識你?因為當年他就跟我住在一起,你們兩人經常鬧成一片!」只長季陽兩歲的椹越,最喜歡跟她抬槓,也奠下了兩人的友誼。
「不!我不相信……」
「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相信我?」
突然間,杜承侯像是失控般狠狠地將她拉進懷中,用力的搖晃著,期望能將她搖醒。
「杜……」季陽想掙扎,但她的力氣哪裡及得上杜承侯,連到口中的聲音都還沒發出,嘴也被封住,緊緊地封住!
這是一個帶著發洩的吻,吻得粗暴、吻得狂烈!杜承侯這記含帶憤怒與控訴的吻,吻得季陽毫無招架之力。
「天啊!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在季陽耳邊響起的怒吼,明白地指責著她的不信任,將他一顆癡情的心傷得鮮血淋淋!
季陽被他哀痛的語氣嚇著了。這是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杜醫生嗎?他怎麼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原本因他突襲而發怒的季陽,不知不覺中鬆懈了反抗,任他發洩,隨他狂吻。
「陽陽,你該知道我的存在!你為什麼要忘記……」
傷痛的男人確實不再意氣風發、不再驕傲非凡,帶著濃濃的怒氣,杜承侯持續傾瀉情感,吻痕一路進犯她全身,雙手並開始褪著她身上的衣物,現在的他只想不擇手段喚醒她對他的感情。
其實不用他喚醒,老早之前藏在季陽胸口的情好絲,從他第一次擁抱她時就已經快速竄出!
她愛他!住進杜家那一晚她就愛上他了,而出自他口中的「陽陽」兩字,更像是一顆炸彈炸開她強迫塵封的傷痛。
忘了他的侵犯,忘了自己正一步步淪陷在他的慾海中,季陽只對那聲熟悉的呼喚有知覺。
他叫她陽陽,跟夢境裡的男人叫的一樣,而他的悲傷,更像是夢境最後的真實重現,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隨著杜承侯越來越激烈的熱吻,以及一波接一波的渴求,季陽發覺自己極力維護的城池逐漸瓦解。
「響應我,陽陽,你應該記得這一切的……」杜承侯凌厲的攻勢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八年前,為了尊重她、並且保護她,每回溫存時,他總是費盡心力強迫自己點到為止,因而老惹得她嬌嗔抱怨。
沒想到八年後的今天,她仍然像魔咒一樣迷惑著他,讓他無法自拔。這一回,他不會再讓她脫逃……
在杜承侯毫不放鬆的挑情之下,季陽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強鎖在心底的慾望再度萌芽,一種陌生中的熟悉讓她的行為背叛理智,開始對他的挑逗有了回應,那一雙顫抖的小手竟然自作主張地輕撫上他的背脊,這個反應讓她自己也驚嚇不已!
不行!她不能這樣做!他傷害過她,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那個故事跟今晚這一切或許都只是他獵艷行動中的小插曲,她不能隨他起舞!
只是,精神訓話終究難敵蟄伏心海許久的情悖,她的身體早已背叛理智,對他的碰觸感到喜歡……
終於,她放棄掙扎,認命隨他予取予求,自己也滿足在其中。
從杜家那十天的相處中,她早明白清楚自己的感情歸向,趙宗禹不曾給過她的感覺全在杜承侯身上出現,那是一種依賴,一種難以言喻的迷戀,二十六年來不曾出現過的覺醒,這份愛情來得毫無規則可尋,她不想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