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啦。」她撇過頭,躲開他的手,在揉了揉被他捏得有些發紅的鼻子後,揚起淡淡哀怨的明眸,「她為什麼叫你Joshua?」還叫得那麼親密!她不悅地一頓,「你跟她很熟?」
「怎麼可能?頂多就是我經常參加這類社交聚會,所以她對我有些印象羅,要不怎麼弄得到她的邀請函?」
「可是她看你的樣子就好像——」
「好像什麼?」
「好像在看自己的情人似的。」
「所以你就認為她對我特別?」燕喬書揚眉,彷彿可笑地搖搖頭,「別傻了,若悠,她看誰都是這樣的,這也是她之所以能當上社交名花的魅力啊。如果她對我的觀感有任何一點特別,頂多也就因為我是個東方人罷了。」他一頓,微微一笑,「聽說她對黑髮黑眸的東方男人一向有興趣,認為東方男人特別性感。」「哦?那她應該也認為你很性感羅?」
「哎,就算我在她心中夠得上性感的格好了,就憑我的家世背景,還引不起她一絲興趣呢。」燕喬書眨眨眼,半認真半玩笑地說,「人家只跟最優秀的男人交往。」
「是這樣嗎?」江若悠淺淺一笑,終於因為他的解釋重新恢復了好心情,「也就是說你在她眼中還不夠富有,夠不上情人的標準?」心情一好,便重拾開他玩笑的樂趣,「那如果是你的姊夫陸蒼麒會不會好一些?又英俊又富有的青年企業家?」
「你太低估潔西卡了,若悠。」他唇畔的微笑加深,「我說過,她只跟第一流的男人交往,如果不是比爾蓋茲,至少也得是楊致遠。」
「明白了。」江若悠點點頭。
燕喬書提到的兩個男人都是她一輩子也別想高攀上的人物,別說交往,連見面寒暄的機會可能都沒有。唉,這一刻她再度明白上流名媛跟市井小民的分別。就算她今晚穿著聖羅蘭禮服,戴著租來的蒂芬妮珠寶——外表一副貴氣優雅的模樣——她依然只是個必須努力工作養活自己的醜小鴨,成不了真正的天鵝。現實果然殘酷啊。
愈想就愈覺得哀怨,「唉,什麼時候也讓我跟小說中女主角一樣,莫名其妙撞上金龜婿就好了。」
「金龜婿?」燕喬書古怪地揚眉。
「如果碰不上那種家財萬貫的二世子,至少也來個科技新貴嘛。」江若悠自言自語,「我知道我的條件是差了一些,所以那男人也不必太有錢,只要「有一點錢」就行了……」她喃喃,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燕喬書大翻白眼,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
「小姐。」他提起手臂轉過她的下頷,湛眸似笑非笑地瞅住她,「請你清醒一點好嗎?別動不動就作你的春秋大夢。」
「那又怎麼樣嘛,我連作夢的權利都沒有嗎?」
「真這麼想釣金龜婿?」他問,深深睇她。
「當然。」她理直氣壯地回應,「每個女人都想。」
「也就是說像我這種「窮酸」小警察你是絕對看不上羅?」湛眸依舊清亮,可最深處彷彿潛藏著隱隱波潮。
「我沒……那麼說——」她忽然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亂,「我們是好朋友嘛,我絕不會瞧不起你的——」
「當朋友可以,可當老公卻是萬萬不可以?」
「我也……沒那麼說。」她心跳加速,不覺低掩墨睫,「難不成你想當我老公啊?」
最後一句話語音細微,可燕喬書卻聽得明明白白,他心一緊,驀地有些尷尬,不禁衝口而出,「當然不是!誰娶到你誰就倒楣了。」
「燕、喬、書!」兩束逼向他的眸光幾乎可以燙傷他全身。
他只得高舉雙手,「我投降,我……」正想解釋什麼的嗓音忽地停頓,高舉的雙臂跟著落下,緊緊扣住她的纖腰。
她一驚,「做……你做什麼?」
「有朋友來了。」他低低一句,嗓音蘊著某種危險況味。
她聽出了,身子一僵,緩緩轉過妝點得精緻艷麗的臉龐,玫瑰唇畔揚起得體的淺笑。
☆☆☆
圍繞兩人的,是幾個衣飾昂貴卻花哨的男人,頹靡放蕩的氣質一望即知是那種不分日夜花天酒地的浪蕩子。
在這種社交晚會,江若悠並不吃驚自己會遇上這樣的男人,令她震撼的,是她身旁的男人竟也流露出相似的神韻。
瞧他跟那些傢伙捶肩擊背的,彷彿是交情多麼好的朋友,甚至還接過其中一名男子遞來的煙,毫不在意地點起,閒閒地吞雲吐霧。
江若悠瞪著他,得費好大勁才能掩飾住自己震驚的情緒。喬書一向不抽煙的啊,高中時代他甚至當經告訴過她,如果他敢抽煙,他那身為警界高官的古板父親一定會親手打死他。
就算燕伯伯死了,而他也不是當年那個未成年的男孩,她也不記得他曾經學會抽煙……
可他現在卻抽得那麼悠然而自在,宛如一個老煙槍。
天!
「說真的,Josh,改天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再試試「天堂」的滋味?」因為顧及她不會德語,他的朋友都體貼地改用英文交談。開口的是一個有一對漂亮藍眸的男人,據說是奧地利某政要的幼子,相當年輕,剛剛才從大學畢業。
「得了,我敬謝不敏。」燕喬書連忙搖手,一副受不了的模樣,「上次你們硬逼我試,害我差點沒在路上了結自己的性命,要不是Debbie救了我,」說著,他瞥了江若悠一眼,星眸熠熠,「我現在說不定不在人世了。」
「對不起,對不起。」另一個棕髮男子跟隨著他的眼神溜了一眼江若悠,見燕喬書毫不避諱在她面前提起此事,便也大膽開口,「上回是我們的錯,不小心把濃度調得太高了……你突然衝出門去我們也嚇一跳呢,幾個人出去找你也都找不著,到你家你的管家也告訴我們你沒回去。」
「原來是被美人救了,怪不得沒回家呢。」
「別怪我們,Josh,你也算是因禍得福啊。」
「是啊,認識了這麼一個漂亮淑女。」
他們左一句「美人」,右一句「淑女」,把江若悠捧得飄飄欲仙,可卻沒讓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原來那晚燕喬書之所以會將自己搞成那副模樣就是眼前這幾個浪蕩子書的啊。他們慫恿他注射的「天堂」又是怎樣一種毒品呢?想到他當晚差點因此而喪命,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怎麼?要不要再試試?」藍眸男子再度開口,語調帶著神秘意味,「今晚宴會後我們還要去那家俱樂部,一起去嗎?」
「這個嘛——」燕喬書沉吟。
「去吧,這位可愛的淑女也一起去,也讓她一起嘗嘗「天堂」的滋味……」「不行。」燕喬書迅捷開口,雖然神情仍是保持一副懶洋洋,可語氣卻微微有些緊繃,「她沒碰過那些東西,我怕她受不了。」
「瞧你這麼保護她的模樣。」藍眸男子挑眉,眸光凝向江若悠,語氣帶著淡淡嘲謔,「這個純潔的小鴿子該不會連大麻也沒嘗過吧?」
「我當然抽過大麻。」江若悠搶在燕喬書之前開口,假裝備受侮辱,朝他送去挑戰的眼神,「如果「天堂」真的是那麼能讓人快樂的玩意兒,我很樂意試試。」「那就一起去吧。」他微笑,彷彿滿意她的反應,年輕英俊的臉龐轉向燕喬書,「潔西卡今晚也去俱樂部——」藍眸一眨,語音跟著有意的壓低,「保證精采可期,Josh,到時我怕光是「天堂」還滿足不了你呢。」
☆☆☆
「你絕對、不許、別想給我沾染一點毒品!」彷彿意欲強調他的命令,燕喬書狠狠帶江若悠轉了個圈,令她幾乎暈頭轉向。
她深深吸氣,好不容易重新跟上華爾滋舞曲的節拍,「幹嘛那麼激動啊?Joshua.」甜甜膩膩的嗓音拂過他耳畔。
而映入他眼瞳的,是一張雙頰淡淡刷上紅暈的女人,明眸因激烈運動而閃閃發亮,玫瑰紅唇微微獗起,水潤誘人,幾乎像是要邀請人品嚐。
但燕喬書沒心情品嚐,事實上他幾乎沒注意到眼前這總像個鄰家女孩的女人這一刻竟異常美艷動人。
他沒注意到在香檳及華爾滋舞曲的鼓動下,江若悠顯得格外興奮,也格外漂亮,彷彿忽然盛開的玫瑰花,迎風搖曳,明麗照人。
他只沉溺於滿懷的不悅與憂心忡忡,「你不可以試毒,知道嗎?若悠,就算那些浪蕩子怎麼引誘你,也絕對不許你沾染一點毒品……」
「是嗎?」她不耐地截斷他的話,「那你也不會嗎?」
他一愣,「我?」
「告訴我你是不是也不會吸毒。」燃起火苗的明眸逼向他,「如果你不會,我當然也不會。」
「我——」劍眉蹙起,「我不一樣,為了爭取他們的信任,我必須嘗試,就算只吸一點點也好。」
「即使你的身體可能還是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