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3點50分左右,蓓蕾才看到女人動身離去。
天哪!她又快發作了。飛也似地衝下樓,迅速寫下購物清單,決定進城走動走動。
她挑了幾棵高窟,又拿了些零散的小東西,正站在收款台等找錢,耳邊聽到女店員熱情的招呼:「你好,先生!」
蓓蕾順著女店員睜得老大的雙眼一路看過去,天哪!任何女人看到他都會投降,這怎麼可以呢?她氣急敗壞地把零錢塞到小皮包,直直地轉過身。
真倒霉,愈想躲還愈躲不開,正對上他的目光。她佯作不視,大步走出小商店。
回家的路上,蓓蕾巴不得剛才那一幕能重新再演一次,全做錯了,她應該趕回春櫻山莊時,她只希望今兒下午根本就沒出過門。反正晚上有人請她吃飯,搞不懂自己有什麼理由非去買東西不可?
過了半小時,她一個人坐在客廳喝茶,突然一牆之隔的男人那邊,擂敲得隆隆作響,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搞什麼名堂?」她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簡直是神經——」話還沒說完,她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由她站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情景。山莊大門口的砂礫路面上,不知何時跑來七八頭羊兒,本來是長驅直入她的花園,後來一定是覺得乏味得很,就穿過小路,轉向航德那每週有專人照料美麗的花園大快朵頤去了。
哎呀呀!這怎麼得了。雖然自己的花園沒啥損失,要是花朵有毒,還是挺危險的。
她急忙跑出門,心慌意亂地趕著迷途的羊群。
她注意到航德出來了,也發現自己的努力徒勞無功,羊兒們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好意。
「你有沒有大腦?」航德劈頭就罵。
「都讓你一個人佔去了,我怎麼可能會有呢?」她反咬一口。
「天底下會有哪個人像你,大門敞得開開的,」他不是省油的燈,不會讓她有任何辯解的機會。
「胡說八道,我的大門明明是……」她邊說邊扭頭往大門方向瞄了一眼,奇怪,早先回來的時候確實關上了嘛,怎麼現在……現在真的敞得開開的?「可是我的確關……」她想再解釋清楚,但男人懶得理會,自顧自地將羊群順著剛才他打開的大門方向趕出去。
她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她這邊的羊兒也趕出去。
崔航德站在那兒看表演似地瞄著她的一舉一動。也不能怪他,一定是擔心羊群又跑回來啃他的花園,不能不密切注意。可是他實在不該在她鎖上大門之後,還一直盯著她看,目送她一步步回房。
她想起下午在商店裡,故意昂著頭不理他的那一幕,覺得有些悔恨。
他依然站在那兒眼巴巴地望著她,這一次她必須開口說幾句話,跟他扯平,免得待會又恨自己不爭氣。
她敵意地望著男人,老岳要求她對航德百般柔順的囑咐全扔得乾乾淨淨,一張口就頗惡毒:「你那些鐵線蓮最好全部死光光。」
沒想到男人竟然縱聲大笑,這是什麼意思?以為自己在逗他開心嗎?
轉身回房的時候,乍然驚覺:天哪!門又反鎖了,她立即往屋外走去,正好藉此脫離航德的視線。印象裡後門好像還沒上鎖,假如真的又反鎖在門外,就算今晚露宿屋外,她也絕不找他幫忙。
謝天謝地,後門的確沒上領。即使如此,航德的身影依然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忘了客廳還有沒喝完的茶,她決定上樓先去洗個澡。
今晚和方可利有約,可是蓓蕾發現自己根本不想出門。
希望可利臨時有事,沒辦法趕約,她樂得正好解脫。
可事與願違,他不但沒打電話取消約會,反而提早5分鐘趕到。蓓蕾選了件瑪培色的洋裝,正襯托出自己姣好的身材。她反身扣上前門,朝可利走去。
「你好嗎?」她微微笑道。
「只要能看到你,什麼都好。」
既然自己答應在先,上車放心去玩吧。不過事實證明,這個決定大錯特錯。才一出門沒多久,她就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和方可利約會了。一切都不對勁,這樣拖磨別人的時間,自己也覺得有些愧疚。
「等會兒可以到你家喝杯咖啡嗎?」送她回家停車的時候,他問道。
蓓蕾為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歉意,心想一杯咖啡有什麼大不了?「好啊,當然沒問題,」她笑容可掬地說,「正好進來欣賞我努力裝修新居的成果。」
星期四瑞連也來過,她還邀請他上樓參觀她的小閨房。瑞連是個好人,她不用擔心他會有什麼不良企圖;可利就不同了,蓓蕾一點信心都沒有。
「我一個人在客廳好無聊,」可利不請自來地進了廚房,伸出手摟住蓓蕾。她知道:沒請他上樓是正確的決定。
「可利,『只招待』咖啡,謝謝。」她順勢掙脫他的手臂。
「又在逗我了,」他取笑她,把她抱得更緊。
「我不是在開玩笑!」她嚴肅地說。
「一定是啦!」他根本不理她,「我們已經約會3次了,我怎麼可能讓自己毫無收穫地空手回去呢?」
說的是什麼屁話?「老兄,我看你也不必喝咖啡了,請你打道回府吧。」她斬釘截鐵地告訴他,用手推開可利,同時想穿過客廳去開大門。
才剛踩進客廳,可利就由身後一把抓住她,將她往牆上一推。天哪!這個傢伙玩真的。看到可利一臉肉慾橫流的德性,她嚇得發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把你的手拿開!」她命令他,聲音有些急促。
「等老子到手以後再說吧!」他粗暴地將她摟得死緊。
「救命!」蓓蕾放聲大叫,使盡吃奶力氣拒絕眼前這個寡廉鮮恥、人面獸心的東西。幾聲慘叫後,廚房門砰然打開,崔航德適時出現在門口。
「航德,救我!」她叫道。慌亂之中,也沒注意到自己竟然直呼其名。
他看起來彷彿隨時都會爆炸似的,一雙噴火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抱住蓓蕾的可利。她根本不在乎航德會氣成什麼德性,只要他在身邊,她就放心了。事實上,可利一看到有第三者出現,原先暴戾的狂熱也彷彿當頭澆了一桶冷水般漸次消褪。
可利還想再說些什麼,挽回一點顏面。高大勇猛的航德君臨天下般俯視著這個小癟三,下聖旨般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小姐說的話,你聽到沒?放下你的髒手,給我滾出去。」
「假如我不走呢?」
航德看看他,好像眼前站了個神經病。然後聳聳肩膀,有點不耐煩地說:「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沒問題,敝人絕對奉陪。」說完又向前跨一大步。
「哎哎哎,不要過來,我走就是了。」可利大白天見鬼般嚇得臉色慘白,立即鬆開手,穿過客廳大門,一溜煙地衝上車逃命去了。
蓓蕾整個人已經嚇慌了手腳,直到耳邊傳來可利駕車逃之夭夭的引擎聲,她還是棒冰棍兒似地立在那兒。
耳邊又傳來一聲關前門的聲音,航德一定很氣她擾人清夢,根本懶得理她,就先回豪邁山在去了。
意外地看到航德又回到廚房,依然漫不經心地瞄她一眼,然後一語不發地往廚房門走出去。當他伸出右手拉著門把,準備開門的時候,蓓蕾總算吐出幾個字:「謝……謝你。」
他轉過身,怒氣沖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望著她嚇得慘白的小臉蛋、圓睜的大眼睛,還有抖個不停的嬌軀。他好像還禮似地隨便點個頭,似乎就打算開門離去了,卻又遲疑了一下,原來的粗暴,此時也變得溫柔些。
「你沒事吧?」他粗啞著嗓子問道,向她走近一步。
「還……好。」她說謊,整個人都快崩潰了,還故作鎮靜。
航德又仔細端詳她一會兒,棕色的大眼睛裡,滴溜溜地全是盈盈欲落的淚珠,看來更惹人憐愛。他堅定的表情似乎被她的柔情軟化下來!他咕噥著說,順勢再向前走了一步,說不出多體貼地摟她入懷。
蓓蕾先是有些呆呆地站在他懷裡,後來發現他並不是要吻她,只是很溫柔地,彷彿在哄小孩似地摟著她。心裡壓抑許久的憤怒哀傷,這下子勢如決堤黃河,一股腦兒奔流而出,窩在他懷裡笑成個淚人兒。
同樣是男人的懷抱,卻有天壤之別。假如是可利摟著她,十足地令人坐立難安;可是航德就不同了,那種舒適可靠,讓人好放心。她慢慢清醒過來,在他懷裡蠕動了一下,沒想到航德竟立刻就放開雙手,真掃興!
航德往後退了兩步,再仔細看看她,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沒事了?蓓蕾心裡覺得很感激,剛才讓人塌台的場面總算過去。她直接迎向他關懷的眼神,為他嘴角泛起的笑意深深著迷。
「你將來還想跟他約會嗎?」
蓓蕾大笑兩聲,天哪,實在忍不住。
「咦,你剛才是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