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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潔喜卡·司蒂兒

  「你門沒鎖。」他答道。

  「真的嗎?」她不太相信。

  「你想我會說謊嗎?」他俏皮地問,她又笑了。

  「你是大聖人,當然不會。」

  「你真的沒事了?」他這次很認真地問她。

  「真的,我好多了。」這次是真心話。

  「好吧,我得回去了。」他咕噥了兩句,順手牽起她的右手,親了一下就走了。蓓蕾整個人輕飄飄地,一路飛到臥房。

  她知道,就算門是鎖著的,航德也一定會破門而入,來個現代版英雄敘美。

  不管怎麼說,她覺得舒暢極了。其實,他還是個挺不賴的好鄰居。

  上床躺了幾個小時,她又重新回味這位天下第一芳鄰的種種事跡。

  明天早上應該表示點友善,彼此是鄰居,讓羊群啃掉他的花園,她的確應該負些責任。兩家之間有一條相通的小路,誰能拿得準什麼時候那些羊客人不會再上門呢?不妨就從那裡開始。

  上午剛過9點,她帶著木料繩索,先測定位置,開始架設一道小籬笆。忙了大半小時,總算大功告成,雖然倉促了些,羊客人想過去可能也沒那麼容易。可是……嗯,羊嘩嘩好像會跳耶!如果沒記錯,它們起碼跳得過兩尺高。她就站在那兒,想決定一下籬笆應修到多高的位置?

  隔壁男人起床了,一個人在院子裡漫步,不經心地往這邊望了一眼。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也愣了。

  蓓蕾發覺自己突然羞得滿面通紅。天哪,都22歲了,居然還這麼容易害羞,真丟人。瞧見航德跑過來,她只好低著頭,盡量不要讓自己失態。

  「你在搞什麼鬼啊?」他粗魯的音調,嚇得蓓蕾猛然抬頭來。

  昨晚那吻她手腕的溫柔騎士已經杳無蹤影,站在眼前的是故態復萌的天下第一惡鄰。

  「昨天你不是很不高興羊群跑到你的花園嗎?」原先的嬌羞轉成了針鋒相對的攻伐,「所以我才想做個籬笆,免得下次又跑過去。」

  「你只要記得把門關好就夠了,」他順手搗毀了那些繩索木料,「難看死了,我的花園裡不准有這麼難看的東西。」

  「這是『我的』花園。」她立刻還以顏色。

  「你的繩索綁在『我的』花園柱子上!」他更大聲。

  其實蓓蕾也搞不清楚那根柱子到底應該屬於哪一邊?

  「好吧,就算是你的。」她語氣輕蔑地說,「也請你關好你的大門。哼!」

  「哼!」他也回敬一聲。

  蓓蕾又開始痛恨這個男人,解開繩索的動作,反而因氣憤而使不上力。一個不小心,弄斷了一根指甲,繩結還是解不開。男人自顧自地走開,不一會兒,帶了把剪刀回來。

  兩人一語不發地拆掉這個臨時搭建的違章小籬笆,才剛弄好,立刻又劍拔弩張起來。女孩直瞪著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男人俯視眼前這位小女子,一副唯我獨尊的「高」姿態。

  她決定不說一句話,轉身離開,身後卻又傳來他質問的聲音:「昨天晚上你真嚇壞了,對不對?」

  蓓蕾回身望了他一眼,對男人剛才的語氣有些不解。同樣一個人,為什麼昨晚如此溫柔體貼,而現在又那麼粗魯無禮呢?她故意裝蒜:「你是說被『你』嚇壞了,是嗎?」

  「呆瓜,怎麼會是我呢?」真把航德給激怒了,「是你的『白馬王子』,昨晚的約會對象啊!」

  「我……自己也應該負點責任。」她這麼答道。要不是昨天航德及時趕到,救了她一條小命,她才賴得跟他解釋。

  剛才那句話似乎對航德具有某些意義,他靜靜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大概也已經不是處女了吧?」

  受不了,這個人真是無法無天。「為什麼不是?」蓓蕾不甘示弱地反擊,耳根熱得發燙,「你昨晚來晚一點就不是了,謝謝你啊!」

  她又開始張牙舞爪了。

  「謝個鬼!」他亂吠了一陣,「我看你腦袋瓜八成有問題。」

  「什麼意思?」她很想知道,因為她的確是一個處女,難道這也有錯?她不懂。

  「就算是白癡也知道不要跟那種男人一起鬼混,」崔航德低吼著。

  「我看哪,天底下就只有你最清楚。」言下之意就是:你本人也半斤八兩。

  男人聽了顯然不太高興。

  她突然想起航德昨晚好心哄她、安慰她的情景,好溫柔、好體貼。「無論如何,」她盡量把聲音效柔和一點,「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親手裝修的新家,沒想到他……」

  她幾乎就要為早上這一幕說聲抱歉,不過航德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就自己走回去了。

  豬!她忍不住又罵兩句。

  在花園工作了一天,她走回屋內,對自己今天的成績感到很滿意。沒錯,跟航德的花園比起來還差得太多,不過比起從前,已經很有進步了。所有的裝修已經大致完成,以後多的是空閒時間。

  或許明天應該買幾盆花啊草的擺在院子裡?她一邊上樓準備洗頭洗澡,一邊盤算。

  說不上來什麼原因,她很想知道航德今天打算吃什麼?

  唉呀,管他的。那個野男人,愛吃什麼是他家的事,理他作啥?

  吃完飯,蓓蕾正在廚房抹洗餐具,忽然聽到隔壁關後門的聲音,而緊隨著的,是他的腳步聲,而且,是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心跳猛然加快,有些六神無主。匆匆忙忙地轉過身,背向廚房窗戶,把手上的刀叉放過抽屜裡,一陣敲門聲,聽起來好像很友善,一想到以前也曾被航德似乎友善的態度蒙騙過,豈可輕易上當?當下深吸一口氣,隨時準備上陣開罵。

  一開門,眼前的航德居然斜倚著門邊,一手托著瓶美酒,極其瀟灑多情。她簡直就看呆了,一句話也吐不出來,正好給他機會先發制人,故意眨巴著一雙眼睛說:「可不可以也請我參觀一下你的新家啊?」

  蓓蕾開著一張嘴,活像個花癡。該不會又是故意來取笑她吧?她覺得內心深處有股興奮莫名的歡欣在起火燃燒,又不想輕易顯露女人的內心世界,脫口而出的竟然是:「你已經看過了。」

  男人的目光停在她出言莽撞的小嘴上,隨後又轉回到她故作鎮靜的大眼睛。

  她的意思是,星期四那天早上,因為她反鎖大門,他不是已經爬進臥房,又「順便參觀」了其它的房間嗎?何必又多此一舉。

  沒想到男人竟趕著道歉說:「對不起,通常臥室是參觀新房的最後終站,不是起點。」

  蓓蕾還沒來得及還以顏色,他又開口道:「你在等人嗎?」

  眼前只有兩個選擇,要嘛就說「有」,再不然就會意地請君上坐。她看看他,知道自己被他迷得死去活來,雖然不是很清楚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既然對方如此誠意,又何必故意刁難呢?「請進!」她順手拿出兩個乾淨杯子。

  兩人在客廳飲酒聊天,他對蓓蕾獨自貼壁紙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初我好像並不是很支持你的工作,對不對?」他輕聲說道。

  蓓蕾如陷溫柔情網,全無招架之力,忍不住替他找個借口。「每天上班工作辛勞,到這裡度個寧靜的週末,本來就是應該的嘛!」

  「你又在寵我了,」男人一露齒微笑,女人立刻就豎白旗了。

  不過,她終於發現,男人這麼體貼多情,原來只是想請她幫個小忙。下星期會有一個重要的包裡送來,想請她代為簽收罷了。

  「這有什麼問題?」她告訴他,又忍不住有些懷疑,要是真的如此重要,為什麼不直接寄到倫敦家裡去?後來又想,嗯,大概是針對豪邁山莊的吧?

  良家婦女不能隨便留男客人太久的。送他出大門的時候,她瞄了一眼掛鐘,乖乖,整整一個半小時耶!

  「連廚房也重新裝演過了嗎?」他走過廚房時間,隨即轉身,正好瞧見她略為揚起的嘴角。

  「我想……呢……你聽得到的,那個星期天,你……你還特別打電話來……說了幾句……」她忍不住笑出來。

  男人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小嘴,然後才往上注視她的棕色的大眼睛。「我以前是不是說過你無可救藥?」

  「好像說過一次。」她有些嬌羞地答道。男人隨即大笑,她更不好意思了。

  男人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女人的笑容也瞬時消失。他抬起她的上臂,她開始呼吸有點困難,男人俯身低頭要吻她。

  不知怎的,可能是昨天晚上不良經驗的後遺症作祟,她突然顯得很殭硬,本能地要保護自己。就快要接吻的那一剎那,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竟朝後退了一步,順手脫開他雄壯的臂膀。

  男人又多情地看著她的眼睛,靜靜地說:「黎蓓蕾,晚安。」

  「晚安。」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答道,站在那兒動也不動,由著男人的手指輕輕在她唇上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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