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真想一腳把車庫大門給踢爛。更氣人的是只要一想到崔航德,一顆心就噗噗地跳,令人難耐。
時間雖然還早,總不能這樣在門口罰站一整天吧?她又望了一眼崔航德的臥房窗戶。嗯,他總共有兩間臥室,既然是男人嘛,一定是睡比較大的那間。
她實在很不願擾人清夢,可是眼前只有他有現成的扶梯。總不能這麼濕答答地只穿件小睡衣,走上半里路,到村子裡找一個十足陌生的村警嘛!
雨勢突然變大,更催促了她的決定。蓓蕾對著樓上窗口大聲呼喚航德的名字,沒人應聲。「崔一航一德一先生!」她又喊了幾聲,仰頭等了半晌,恨那人睡得像頭死豬。
她憤恨已極地低頭看了看裡在拖鞋裡的一雙腳丫子,索性抓起砂礫路面滿地都是的細碎小石頭朝窗子丟去。
一顆,一點反應都沒有。第二顆,第三顆。氣死人,就不信那男人真能睡死去。彎腰揀了塊大石頭,對準他的臥房窗戶用力一擲,匡哪一聲,何止命中,整面玻璃應聲而碎。
崔航德敞著胸膛終於出現在窗口,一頭濕淋淋的,不用說,剛才他正在洗澡。大老爺板著一張臉,看起來不是很樂。
她滯著在男人虯結胸毛的目光,慢慢往上移動。乖乖,那雙眼睛真能噴出火來。
「一定要打爛我的窗戶嗎?」
「我把自己反鎖在外面了。」她解釋說。
男人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濕得近乎透明的小睡衣,蓓蕾覺得有些難為情,交叉手護著胸口。「搞什麼嘛!」他氣得摔窗戶,細碎的玻璃渣震落一地。
蓓蕾竟有些得意、興奮,這下子他的臥房也會和她一樣變成落湯雞。
那只天下第一大蠢豬,居然連這點小惠也捨不得。
她又等了幾分鐘,絞盡腦汁,苦思對策。
正發愁呢,雨停了,提著公文包、一身整齊的崔航德,也出現在門口。
她本打算開口向他求救,沒想到男人又掃過來冷淡的一眼,隨後自顧自地走向車庫。
「打破窗戶我賠!」一張口只吐出來這幾個字。
「不必了」他信手打開車庫大門。
她等著聽他暖車隆隆的聲音,卻瞧見他扛著扶梯走出來。她好感動,恨不得把以前所有說過不禮貌的粗俗言語,一口氣全收回來。
男人搬過扶梯,體貼地架妥在她的臥室窗戶旁,大手一張,一副邀請女人跳舞的姿態。
什麼意思?還要大小姐親自上扶梯嗎?
「拜……托!」這人也實在太過份了,人家還雲英未嫁呢,身上單薄的一件讓雨淋得幾乎已經透明的小睡衣,他居然還要人就著扶梯往上爬?
那他呢?一個大男人站在扶梯下面往上看秀嗎?
男人眼中有些許調侃的神色,他根本就存心要捉弄她。正不知該生氣還是撒嬌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隆隆的車輛引擎聲。這下也顧不得許多,管他心裡在想什麼,趕快找個地方遮身吧!
沒爭得對方同意,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縮到他身後,直到郵件車開過山莊才撒手。
「小壞蛋!」男人奚落她,說完即攀上扶梯,沒一會兒就消失在臥房裡,蓓蕾總算鬆了一口氣。
崔航德翻臉跟翻書一樣,突然變得幽默風趣起來。
他故作姿態地開門邀她入內,兩人都站在她剛剛才裝修好的小客廳裡。男人故意擋住她的去路,逼得她既不能進廚房,也沒辦法上樓,除非她開口道謝,感激他替她解困。
「你最好乖乖待在家裡,等莫太太來了再說。」他還是簡簡單單的一句。
「她今天早上會來嗎?」蓓蕾不當回事,這男人講話實在過份。軍官帶大兵似的。
「待會兒我會打電話給玻璃匠,順便通知莫太太。假如她不能來,你就得留在這裡等玻璃匠。」
「還有沒有其它的吩咐?」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對蓓蕾這種盛氣凌人的語氣,顯然不太高興:「大小姐,打破玻璃窗的是你,不是我。」
「可不可以請你發表一下,身為完人的感受啊?」她問,面有溫色。
「你,永遠不會懂的。」他丟過來一句,小女子差點當場就氣炸了。這男人不給他一點教訓怎麼可以?她鼓起勇氣衝到他面前推他一把,好像撞到一面石牆般動彈不得。
她仰起瞼看他,他竟也咬牙切齒地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到肚子裡。可是,可是,他深藍色的眼睛慢慢融化在她棕色迷人的眸子裡,他張口說了什麼,好像是「你這個無可救藥的小妖精!」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讓男人抱個滿懷。
蓓蕾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居然一點反抗意志都沒有,就軟綿綿地讓他箍在懷裡。不知怎的,她也不想馬上掙開。男人低頭吻她,以前蓓蕾也有過接吻的經驗,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銷魂依骨。
他熱情的吻,他堅實的擁抱,竟給她以身相許、此生盡付與他的心情。她完全傾倒在男人溫熱的胸膛裡。堅定的吻,當然,也是很付出的,這一切都美得讓人心醉。結實的臂膀使人激顫,她更挺起向上,迎合他熱情的唇。
彼此的熱情越燒越旺,崔航德突然一把推開她,直直盯著蓓蕾羞紅的臉龐,兩人身上有早晨的陽光。
蓓蕾覺得好像被人催眠似的也回望著他。男人用手碰了碰她濕透的肩膀,這才返回現實般地說,「還不快去洗個熱水澡?」
蓓蕾往後退了一大步,掙脫他雄壯有力的臂膀。
「我看你才需要洗個冷水澡呢!」她反唇相譏,對自己出口傷人的話語有些驚訝。似乎剛才熱切的激情,全只是某人一廂情願罷了。
航德的目光由她微張的雙唇往下移動,停駐在蓓蕾豐潤的胸口上。她注意到男人的鬢角處有肌肉賁張的微動。
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兩人靠得更近了些,蓓蕾突然心裡覺得害怕。
「再……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然後,最奇妙的事發生了,航德明明知道她很喜歡他,現在四野無人,假如他堅持,也一定不會拒絕他。可是他還是聽話地放下雙手,禮貌地笑一笑,再往後退了一步。
「或許你說得對,」他喃喃說道,隨即迅速離去。
不管是對他或是自己,蓓蕾老半天都沒清醒過來。
還有那抹笑容。耳邊傳來豪華房車駛上砂礫路面的聲音,那就是他嗎?
擁她入懷,激情熱吻的崔航德?
主啊!求您垂憐。他是個重量級黃色炸藥,我承受不住!
第五章
已經整整過了一天,蓓蕾仍深陷在隔壁男人的魅力中無法自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過才一個吻而已,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她並不是個隨意放縱自己的女人,以前也從來沒有放縱自己的紀錄,實在是航德太迷人了,滿腦子都是他,趕都趕不走。當然老岳也有責任,上班的時候,老是向她打聽隔壁男人的消息。
「真希望布萊頓公司是每週開會一次,而不是開月會。」他就這樣嚼咕了一下午,「這個週末崔航德來度假的時候,你一定會看到他,對不對?」老岳的暗示弄得蓓蕾心神不寧。
「他不見得每個星期都會來。」
她真的願意替他出力,不過只要涉及航德,可能就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老岳早就應該知道他們兩個相處不睦。
蓓蕾只要一閉上眼睛,腦中立即浮現昨天早上靠在他懷裡的幸福感。她又陷入無助難解的漩渦裡。
真是躲都沒地方躲,累得半夜才上床,想來想去還是他,真想把腦袋挖空算了。她試著換電視頻道,又強迫自己多去想單純的瑞連,昨天晚上本來應該和他一起去吃飯的。
才沒一會兒,航德的身影又悄悄爬上心頭。當初他會選擇豪邁山莊作為避世的養心齋,換句話說,就是來這裡絕口不談公事,蓓蕾也就怕老岳要她跟男人提公事。
她改想昨天上午等候莫太太的情景,兩人在豪邁山莊待了一陣子,輪流等玻璃匠。她下班回來,早上被她用石塊擊破的玻璃已完全修妥,看起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蓓蕾心裡明白得很,生命已經有了變化,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了。只要一聽到豪華轎車的聲音,馬上又想到他。她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為何難以掌握自我?
又是星期五,她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一直磨到大約凌晨4點聽到隔壁豪華房車開回車庫,關上大門的聲音,才彷彿放下樁心事,沉然入睡。
星期六仍是大清早就醒過來,心裡卻踏實的很。春櫻山莊現在只剩下浴室尚未完全整修,好在前任房主已經換過現代化衛生林浴設備,只要把壁紙整理一下,重新再用乳膠糊一次就行了。
中午;一輛時髦的房車慢慢地停靠在豪邁山莊門口;車內走出一位衣著明艷的女子,快步向莊內走去。蓓蕾兩道眉毛皺成一團,原本心滿意足的感受,此刻全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