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蓮樓則有種被設計的感覺,怎麼會那麼快就答應她……
不管了,得樂且樂吧!
☆ ☆ ☆
位於水塘中的落月亭,是白煙沉、白煙蘿和岳蓮樓最常遊玩的地方。
因為位於沐風居前,府內的人有事商量較好找人之外,另一個原因是它的清幽寧靜。
岳蓮樓和白煙蘿一時興起,央求白煙沉彈首曲子。拗不過她們的死纏爛打,她也只好依了。
她凝神舞琴,下一刻整個亭子裡流瀉出美妙的琴音,和她圓潤的歌聲。
那恍若天上才有的音律,讓岳蓮樓忍不住拉著白煙蘿翩翩起舞。
整個落月事充滿了歡樂。
言韶奔等人一回府,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一時之間他們還以為見到了偷下凡的仙子,在落月亭中嬉戲呢!
一曲唱罷,三個人都盡興得紅了芙頰,煞是好看。
一陣鼓掌叫好聲驚擾了她們,這才發現亭外的廊子裡竟站滿了人。
出聲的是站在言韶奔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氣度不凡、長相十分斯文爾雅。
「好琴藝、好歌喉、好舞蹈!」明白地顯示出他的欣賞。
「雲截哥哥!」
岳蓮樓一見到那男子,開心得不得了,馬上放開白煙蘿的手衝上前去抱他。
那名叫雲截的男子咧嘴一笑,寵溺地拍拍岳蓮樓的背,厚實的笑聲仍不減其凜凜威嚴。
「好個蓮君!幸好你沒忘了我。」
「我哪敢!」岳蓮樓古靈精怪地吐吐粉舌。
白煙沉靜靜地看,她清楚地看見那男人身上散發出的不凡和那股威嚴。
這肯定不是個普通人!
不過他似乎和四府的人相當熟識,一點也不生疏。
白煙沉並不急著認識他,雖然她對這人有著相當程度的好奇。
她不動聲色地等待,等著有人主動介紹。
「這位想必就是人稱水晶美人的言府少夫人。」雲截注視著白煙沉。
言罰奔心底掠過一絲不快。
雖然他明知道雲截眼中只是純純的欣賞而已,可是他就是不喜歡!
「沒錯,是我內人。」他語氣中充滿怒意。
為何生氣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想馬上用棉被包住白煙沉,好教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雲截卓爾一笑,捉弄之意竟起:「冷君真是好福氣,竟得此朱顏嬌妻啊!」
大家都明顯地看出,言韶奕的瞼變成了鐵灰色。
白煙沉只是淺淺一笑,並沒有因為他的讚美而昏了頭。
「這位是?」
「姐姐忘了為你介紹,他是——」
岳蓮樓忘形地想向白煙沉說明,卻被任無歡打斷。
「嫂子,這位是雲截,雲少爺,和四府也同是世交。」
被打斷話的岳蓮樓嘟著小嘴,明顯的不高興。
白煙沉將一切看在眼裡,她當然不會相信任無歡的說辭,但也不想去點破它,事出必有因嘛!
☆ ☆ ☆
由於言韶奕突然回府,落月亭的聚會也就散了。
每個人都找借口離開,似乎是要讓他們這對久別的夫婦單獨相處。
望著一回到沐風居就捧著賬本看的白煙沉,言韶奕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火氣。
兩個多月沒見,難道她沒有話要對他說?
一個剛新婚的女子,被丈夫一丟就是兩個月,不是應該氣呼呼地同他發脾氣,或是忙著向他哭訴嗎?
為什麼她這麼冷靜?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你沒話要問我嗎?」他忍不住先開了口。
白煙沉聞言終於抬起頭,但眸中卻有一絲訝異,好似他問了個可笑的問題。
「我該問你什麼嗎?」她反問。
言韶奔無言。
望著他有些慍意的臉,白煙沉是有些茫然,但隨後立即明白他的話。
「你有事要辦,而且明顯的不希望讓人知道,所以你連蓮樓都沒通知。我想,你們既然連她都不說,肯定是重要的事;煙沉一介女流,也不能幫上忙,問了也是白問。」
言韶奔訝異於她的聰穎和冷靜,雖然表面上仍十分冷漠,但他感到心中的悸動又更深了。
☆ ☆ ☆
言韶奔回家,最高興的除了言老太太外,另一個就屬曲倩了。
今天晚上,為了替言韶奔洗塵,順道款待遠道而來的雲截,在品香堂開了一席。
到底她是見過世面的人,老夫人不喜歡她,她也心知肚明,所以她明白自己一定要捉住言韶奔的心。
那個雲截其實也曾令她心動,但是一碰觸他那駭人的眼神時,總不禁使她卻步。
也不知四府交的這朋友是什麼底子,只知是名門貴胃,卻不知是多尊貴的身份。
曲倩也沒去細想,她只知道要好好妝點自己,好比下那白煙沉。
☆ ☆ ☆
白煙沉靜靜地坐在紫檀繡墩上,從鏡子裡看著霜冷為她梳頭。
霜冷手巧,不一會兒就替她梳了個典雅的桃心髻。
「清兒,怎麼拿件衣裳這麼慢呢?」霜冷喊道。
只見霜清兩手各拿一套衣裳,一臉苦瓜地走出來。
「人家是在煩心該給小姐芽哪件嘛!」
她剛才在外頭閒晃,湊巧看見曲倩的婢女香閣,手上正拿著一件剛制好的衣裳。
聽說是特地從白陽城非常有名的錦織坊買來的,那繡功真是沒話說,衣料更是上等的桃紅綾羅緞子。
怎麼說她主子亦是丹鳳城的名門千金,怎麼可以輸給一個紅納樓的花魁!
偏偏性喜淡恬的小姐,就不愛色彩耀眼的華服,而偏愛淡雅的素袍。
霜冷看出自己妹子心思,輕扯嘴角一笑,推一下她的頭。
「小姐生得是何等模樣,還需那些俗物襯托嗎?」
霜清這下子全想通了。「說得也是廣
「瞧你得意的。」
她仔細看看,拿起霜清右手的那件。
「就穿這件了。」
☆ ☆ ☆
品香堂裡酒香、菜香四溢。
「你們最不夠意思了,去打架也不找我!」岳蓮樓氣嘟嘟地嚷道。
「蓮君,這可不是打架,是去查叛黨的。」言韶奕解釋道。
「是啊,讓你去若壞了事,誰擔待?」任無歡壞壞地說。
「你!」岳蓮樓怒瞪他一眼。
「還有,蓮樓,我暫時不想曝露身份,除了你們和老夫人外,誰都別說!」雲截凝重地說。
「連煙沉姐都不能說嗎?」她不苟同地說。
她現在是和白煙沉同一陣線的。
「沒錯!」
「為什麼?」
言韶奔一副不容且喙的樣子,「韶華和曲倩都瞞著,沒理由讓她知道。」
岳蓮樓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這時老夫人走進來,由國色、天香扶著。
「老身來遲了,讓公子久等。」吉老夫人笑吟吟地說。
「老夫人言重了!」雲截從容地說。
言韶華和曲倩跟在後頭進來,看在她們眼中,只覺得雲截一定是個身份尊貴的人,不然言老夫人怎會如此謙敬。
「娘,我們還不是最晚到的呢!您瞧,大嫂還沒來呢!」她瞄一眼曲情,眼中淨是得意。
「煙沉姐姐!」岳蓮樓興奮地朝門口喊。
一抹淡雅的身影飄然而至,霜冷、霜清隨後也進門。
所謂素骨凝冰、腰若素約、清靈蘊秀,就是這般吧!
白煙沉依舊是一身月牙白袍衫,搭上淡黃對襟褙子,在燈火的映照下更顯得脫俗。 曲倩一臉鐵青。
她的精心打扮簡直是多餘的,白煙沉的清恬淡雅拿捏得恰到好處,托現出她無與倫比的絕塵。
她恨恨地抓緊手巾,眼中滿是妒意。
「煙沉姐姐坐啊!」
岳蓮樓拉她坐在言韶奕身旁後,才開心地回座。
「小子們,這回不會又不告而別了吧廣言老夫人板著臉問。
她可不希望明天一早醒來,又有人不見了。
「放心吧老夫人,這回我可要叨擾一段時日呢!」雲截爾雅一笑。
「這可是求之不得呀!」
「大哥,雲公子世居何處?怎麼從未聽你們提起?」言韶華嬌羞地問。 她早就對雲截有意了,只是他從來是見首不見尾的,礙於禮教又不敢大膽詢問,今日有這機會,當然得把握住。
「雲截住在京城。」言部奕答道。
言韶華當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她放膽直接問雲截:「雲大哥住在京城裡,那是做生意嗎?」
她故意由公子轉口為大哥,好拉近彼此距離。
「只要是有利潤的買賣我都做。」他露齒一笑,迷得言韶華七葷八素的。
曲倩見白煙沉靜默地用餐,心想趁此機會給她一個下馬威。
「煙沉姐姐,你那衣裳好別緻呀,是哪家繡坊織的?」她細聲地問。 「是啊大嫂,我和倩兒姐姐的衣衫都是由錦織坊繡的,怎麼就沒見過你身上穿的花色呢?」言韶華也佯裝好奇地問。
誰都知道,白陽城的錦織坊繡功了得,名門閨秀都爭相請他們裁衣。
也就是說,這家繡坊出的作品,代表的是穿著之人的高尚地位。
在場的人都顯得尷尬,她們分明是暗諷白煙沉的衣服粗俗。
言韶奕沒有站出來替自己的妻子說話,他只是冷漠地望著白煙沉,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
不知為何,他就是想看白煙沉難堪,私心希望她轉而向他求救。
白煙沉並未答腔,倒是霜冷說話了:「我家小姐的衣裳全是她自己親繡的!」 「什麼?自己繡的?」言韶華失聲譏道:「堂堂白家大小姐的衣裳,竟然要自己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