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倩在一旁掩嘴輕笑。
霜冷面無表情,對於她們的訕笑沒多作表示。
「韶華廠老夫人斥責道。
霜清終於忍不住地說:「我家小姐是『神繡』夏經秋的閉門弟子,尋常的繡品根本不能比!」
「夏經秋?神繡夏經秋?」岳蓮樓驚喜地問。
江湖中有個功夫了得、刺繡更是絕倫的絕色女子,人稱神繡。傳言她一生未嫁,自視頗高,所以並沒有收徒。
「騙人!從沒聽過夏經秋有收弟子。」言韶華不服氣地說。 「我是在一次機緣巧遇下,成了師父的閉門弟子。」白煙沉解釋。
「老夫人,小姐成親時送您的見面禮,正是她親繡的松柏長青圖。」霜冷在一旁補充道。
「原來是神繡的媳傳弟子,難怪我一見那繡圖就愛不釋手呢!」
和老夫人的驚喜相反的是言韶華和曲倩的敗陣。
原本是想讓她下不了台,沒想到卻讓她露了一手,真令她倆氣短。
☆ ☆ ☆
明月如霜般皎潔,輕風如同水般清涼。
白煙沉獨自一人坐在梳妝鏡前,緩慢地梳著烏髮,心思卻飄遠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情該是淡泊的。就算是初見言韶弈時,她也這樣認為。
可是一切都不對了!她平靜無波的心開始為他蕩漾。
承認吧!她是愛他的。
即使他對自己總是冷漠,即使他心中早有伊人。但她就是管不住那脫軌的心。
「你總是這樣冷淡嗎?」
不知何時,言韶奕已站在她身後,從鏡子裡凝視著她。
白煙沉的心一瞬間有些慌亂。
她放下梳子,轉身面對他。
『你不也一樣!」她回答。
這實在不像夫妻間的對話,但卻有股融洽的氣息溢出。
是啊!冷君是合該配個冰妻的。
他們是同一類的人,沒有轟轟烈烈的糾纏情愛,卻是另一種細水長流。
「難道你不想弄清楚我和曲倩的事?」
這真是踩到她的痛處。
過去她一直對自己相當有自信,不論什麼事她都有把握,但是這一次……
「不想!」她強顏歡笑道。
「哦?」他挑起俊眉,嘴角有絲邪佞。
「我不諱言曾聽過許多傳聞,但那是在我進門之前,事實如何我不想知道,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無法接受和另一個女人共享婚姻。」白煙沉很坦白地告訴他。
在男尊女卑的時代裡,這樣的思想實屬怪異。
但是她參白長生卻告訴她,女人同樣可有自主能力,同樣可以追求幸福的權利,就如同她們的娘親一樣。 他請了最好的先生教她詩詞歌賦,讓她的才能不輸任何男子,同時也讓她學習女子該學的女紅刺繡;二經秋就是憑著白長生和她是舊識,又曾救過她一命,才破例收她為徒的。
父親如此苦心栽培她,就是希望她成為才德兼備的女子,努力勇敢地追求幸福。
雖然後來她為了煙蘿而選擇放棄自己的幸福,但是這觀念卻根深蒂固地烙在她腦海中,她可以為了妹妹嫁進言家,但不能忍受和別人共侍一夫。
這大概是另一種情節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對你忠實?」言韶奕有興趣地問。 他承認他娘替他娶的新娘很有意思,不似他先前想的那般無趣。
「沒錯!如同我對你一樣。」她眼中透著堅定。
「我和曲倩沒什麼。」言韶奔突然說道。
白煙沉訝異於他突如其來的坦白,心中竟有微微的喜悅。
「我更不能忍受被欺騙。」她附加地說。
「我同意!」言韶奕帶著笑意走向她。
對於他的靠近,白煙沉有些緊張,心跳驟然加快。
「你好像很緊張?」他的笑意更深了,眼中有著和新婚之夜相同的狂肆。
「沒有……我只是不習慣。」被逼到床邊的白煙沉小小聲地說。
「不習慣?」 他頎碩的身體已經親呢地壓住她,兩個人的身軀是那樣的密合。
白煙沉清楚地感受到他強烈的慾望,畢竟她已經不是未經人事。
「看來我得早些讓你習慣才是!」他輕易地解開她身上的束縛。
光看她紅著臉頰的模樣,就令他血脈賁張了,更何況是她褪去衣衫的模樣。
白煙沉被他這一攬和,早已意亂情迷,再也沒機會談條件了。
夜正長,而情正濃……
☆ ☆ ☆
「沒想到老夫人歪打正著挑了個好媳婦。」雲截走進掩蒼齋。
「也是韶奕自己的福氣!」鮮少開口的連風落說話了。
「也是!」
「京城裡可有傳來消息?」
雲截一句話,惹得眾人雙眉凝斂。
「沒!」連風落答道。
「這實在不對勁,他該行動了啊!」
「正是!所以部奔才要您先住進府裡,就是伯對方來個出其不意。」任無歡難得收起盂浪戲迫,正經地說。
「他早有準備了,否則不會跟蹤我到蘇州才動手行刺。」雲截眼中泛著嗜血的光芒。
任無歡含笑地替他和連風落斟上一杯酒。
「看來冷酷的皇帝又要被歷史記上一筆弒殺親叔的罪名了。」
「我一點也不在乎。」雲截吊兒郎當地說。
沒錯!雲截正是當今皇上。
言韶弈消失的這兩個月,就是陪他去查八王爺的罪證。
這也是為什麼老夫人如此敬重他、岳蓮樓一見到他就興奮大叫的原因。
「蓮兒,還不出來!」雲截對著門口喊道。
門一開,果然是岳蓮樓站在門口。
她大咧咧地走進去,一點也沒被捉到的窘態。
「就知道你們有事瞞我,果然沒錯!去捉老賊也不找我,真不夠意思。」
她替自己倒杯茶,咕嚕地一口氣喝光。
「我們只是去探查情況,帶著你不方便。」任無歡解釋。
岳蓮樓氣呼呼地瞪他一眼,「不方便?哪不方便呀!上次你們連妓院都帶我去呢!」
「隨你怎麼想!」任無歡仍是一派悠閒。
上回雲截出巡,的確是帶著她,但那是在沒有任何危險的情況下,這次說什麼他也不會讓她涉險……
這樣的對白,早已不知出現過多少次,雲截和連風落早就習慣了。
岳蓮樓對他扮個鬼臉,蹦蹦跳跳地拉住雲截的袖子,對任無歡怪異的樣子視而不見。
「雲截哥哥,讓人家去嘛,這兩個月都快悶死我了。」她撒嬌地嘟起紅唇。
「是嗎?可我怎麼聽說你玩瘋了,天天纏著煙沉嫂子?」任無歡落井下石地說。
「不關你的事,你閉嘴!」岳蓮樓恨恨地吼道,轉而又對著雲截哀求:「人家煙沉姐姐不同,她纖弱沉靜,韶奕大哥當然不捨得她去,但我不同,我有武功的呀!」
「哼!真是大言不慚,就憑你那三腳貓功夫!」任無歡諷刺地說。
「任無歡!」岳蓮樓有些傷心地紅了眼。
總是這樣!他就是喜歡傷害她。
這突來的眼淚倒是讓任無歡慌了手腳。
「蓮樓!」
她跳起來,淚珠滾滾落下。
「不去了,再也不去了廣
她快步跑到門邊,「我為我那三腳貓功夫替你們惹的禍道歉,以後再也不會像跟屁蟲似的跟著你廣
最後那句話是針對任無歡說的。
淡紫色的身影消失在掩蒼齋門口。
「你們的結還沒解開?」雲截問道。
任無歡昔笑地搖搖頭,眼底淨是落寞。
「恐怕是怎麼解也解不開。」
「或許我能幫上忙。」雲截關心地說。
他和四府幾人可說是一同長大的,無歡和蓮樓的心結怕是他也有責任。
「不!」任無歡堅持地說:「一切都怪我自己,所以我不想再通她了,不論這結如何千頭萬緒,我也會努力去解開它的。」
連風落望著任無歡,思緒也跟著飄遠。
☆ ☆ ☆
棲霞小築中,言韶華正安慰著曲倩。
「倩兒,你就別難過了,我哪知道白煙沉竟是神繡的弟子嘛。」
原先是想讓她難堪,卻沒想到反而讓她露了一手。
更懊惱的是,她見到雲公子眼中對大嫂的欣賞。
自從八歲那年在岳家,見到當時十二歲的雲截時,她小小的一顆心就暗許了他。
雖然她和他見面的次數很少,但是看見母親和大哥對他的禮遇,她肯定雲截的地位一定很高。
自視很高的她,別的凡夫俗子根本看不上眼,只有他能配上自己。
「可是就連那位雲少爺都讚美她,看來她真的比我好。」
曲倩委屈的聲音拉回言韶華的思緒。
「別滅自己威風嘛,不過是會刺繡罷了,我們也會啊!」 「可是那位雲公子……」曲倩仍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別可是了,我一定會整倒她的。」
說完,言韶華在心煩意亂下,也沒多坐就走了。
曲情遣下香閣,獨自一人坐在窗邊。
原本柔弱的神情頓時變得猙獰,唇邊含著得逞的笑容。
她是故意提起雲截的,韶華那點小小心思,哪能贏過她的眼睛。
第四章
許多人都感覺得到言韶奕的改變。
雖然他依舊不多話,但眉宇間卻多了一份柔情,尤其是在有白煙沉在場的時候。
言府人不多,但是管起來仍很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