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蓮樓也跟著點點頭。
「喉結,她沒有喉結。一個美少年沒有喉結,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根本是女人!」
任無歡欣賞地說:「老夫人,您可挖到寶了。」
「那當然!」言老夫人驕傲地說。
一旁的言韶奔只是冷漠地看著一切,即使他的心有絲撼動,但他竭力地漠視它。
岳蓮樓更是一面倒地傾向白煙沉,她已經決定喜歡這個新嫂子了。
連風落則一如往常地安靜,對一切不予置評。 在場所有人裡,大概只有言韶華和曲情是鐵青著臉的。
尤其是曲倩,她的刻意裝扮簡直是多餘的,白煙沉的美不像她是雕琢出的人工美,而是從內而外的脫俗絕塵。
危機意識如潮水般湧進曲情的腦海,這個白煙沉一點也不是她和韶華想像的那樣。
第一次,曲倩對自己這樣沒把握,心中陡生不寧的感覺。
不!一切還沒成定局,她曲倩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為了言家少夫人的頭銜,她不知下了多少功夫,現下哪有拱手讓人的道理。何況還有個言韶華呢!既猶未全盤皆輸,大家走著瞧吧!
☆ ☆ ☆
一眨眼,白煙沉嫁進言家已時過一個月。
大致上來說,整個言家的人、事、物,她都摸熟了,除卻她的丈夫。
如果奉茶那天也算是見一面的話,那麼她加起來只見過言韶奕兩面。
別的新娘子可能早就大吵大鬧了,哪有人能容忍剛新婚的夫婿,未留下隻字片語,便夥同朋友遊山玩水去而不生氣的。
可惜,她不是別人,她是白煙沉。
丈夫對她而言,只是個阻擋大娘逼婚的人,與其埋天怨地的,還不如實在地過日子。
「冷兒,記得告訴天香,老夫人常喝的茶葉沒了,我交代天福叔去採買,請她撥空去拿。」白煙沉一邊看著賬本,一邊交代著霜冷。 「好,我待會就去宣芸館,叫天香去銀心院拿。」霜冷站在一旁回答。
「順道繞去水月居,瞧瞧煙蘿。」白煙沉突然想起,又加了一句。
水月居就在宜芸館旁邊,是應白煙沉的要求,撥給她妹妹煙蘿住的,原本是叫宜香居,但既然給了她,就乾脆直接改名,依煙蘿在白家時的院落名稱叫水月居。
「好的,小姐。」
一抹調皮的身影問了進來,白煙沉尚未看清是誰,手中的賬冊就被劫了。
「好個蓬君子,怎麼專做這種勾當!」看清來人是誰,白煙沉佯怒地斥道。
「好姐姐,別忙了,我都快悶死了,陪我到落月亭逛逛吧廣 岳蓮樓甩甩手上的本子,蹙著眉哀求道。
自從吉韶奔和任無歡、連風落三個沒義氣的男人,在沒知會她的情況下落跑後,她便整天粘著白煙沉。
霜冷曾問過她,這麼無聊怎麼不找同年的韶華,或是曲倩玩去呢?
岳蓮樓的回答是翻一陣白眼。
「知道我給她們倆的評語嗎?一個是尖酸刻薄、一個是噁心做作!叫我找她們玩?我倒寧願去睡大頭覺!」
一席話,惹得她們啼笑皆非。
「好不好嘛,今天天氣好,不出去晃晃多浪費啊!」身穿青色袍衫,做男子打扮的她,卻如女子般的對她撒嬌,說有多不協調,就有多不協調。
「好吧,就知道拗不過你。」白煙沉投降了。
☆ ☆ ☆
落月亭就在沐風居前,所以從亭子裡就可看見種滿白蓮的池水。
傍晚的陽光透著些許橙色,映在白煙沉無瑕的臉上,教岳蓮樓看癡了。
「我原本以為曲倩夠美了,沒想到你竟更勝於她!」岳蓮樓撐起下巴一臉讚歎。
「你也是很美啊!」白煙沉莞爾一笑,更添幾許嫵媚。
她管自己和蓮樓斟了杯香茗。
「唉,別安慰我了,拿我跟你這極品比!」她唉聲歎氣。
「表相只是短暫的,時光一晃眼,再絕美的容顏也會變得蒼老而不堪,心靈上的漂亮才是永遠的。」
「說得好!乾杯!」岳蓮樓開心地拍拍手,順手拿起茶杯。突然想起這是茶不是酒,尷尬地一笑。
「瞧我忘形的!」她放下杯子,吐了吐粉舌,「都是和男人在一起久了,做什麼都粗魯了些。」
「我倒不覺得你粗魯,反而覺得你落落大方、天真率直。」白煙沉簡單地說出對她的看法。
「真的?你真的這樣子認為?」岳蓮樓緊張地問。
白煙沉的點頭,彷彿給岳蓮樓定心丸吃。
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自己長得算是不錯,是中上之姿。但先是曲倩出現,後又有白煙沉,再看看自己,她實在沒把握了……
「你心裡有人?」
白煙沉簡單地吐出一句話,卻讓岳蓮樓的心跳硬生生地漏了一拍。
「你怎麼知道的?」她杏眼圓睜,無法置信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竟被人一語道破。
「猜的。」白煙沉倒是一副氣定神閒狀。
「猜的?」
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那麼多年的心事,沒給家人猜到,更別說是言府的人。以為自己藏得夠好,沒想到卻被這相處不到兩個月的新嫂子看透。
「放心,女兒家的心事我明白,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白煙沉向她保證。
岳蓮樓不解地盯著她。
以為自己就快看透她了,未料又陷進撲朔迷離裡。
「我發覺自己一點也不瞭解你耶!」她輕聲地嘟噥著。
白煙沉只是淺笑,沒說什麼。
她們就這樣暢談到深夜。
寂靜的夜裡,只聽見風吹樹葉及蟲鳴的聲音,還有岳蓮樓清脆的笑聲。
第三章
言韶奕一走就是兩個月,以往雖說也是差不多這些時日,可至少會傳些信或口訊。
可是這兩個月卻沒半點音信。
原先老夫人是氣得牙癢癢的,見到白煙沉是又心疼又道歉的,直說對不起、她虧待了她。
沒料到卻反被白煙沉安慰,她表示男人本是成家後就該立業的。
一句話就平復了言老太太的難堪,也更是讓她老人家疼惜這識大體的媳婦。
沐風居內。
白煙沉放下手中的賬冊,輕擦著有絲酸疼的眉心。 「小姐,別忙了,小心身子要緊。」
一進門就又瞧見她疲累模樣的霜冷擔心地說。
將手中熱騰騰的湯放置在桌上,霜冷將賬冊收拾好擱在一旁。
「喏,這是老夫人要我替你熬的補湯,說是你身子虛欠補呢!」她打趣地說。
還以為吉老夫人會是個固執古板的人,沒料想卻是個可愛慈祥的老好人,對小姐好得不得了。
「實在不該讓你跟過來的。」白煙沉露出煩惱的樣子。
「怎麼說?」霜冷挑起一邊秀眉。
白煙沉笑吟吟地說:「你本是我的陪嫁丫環,如今卻向著老夫人,整天盯我喝這吃那的,幫著她老人家虐待我!」
「小姐真是冤枉了冷兒和老夫人,有人是這般虐待法的嗎?」霜冷笑開了。
「老夫人說你身子骨薄,沒給你補得白胖起來,她見到會心疼的。瞧!你的臉色最近更紅潤了。」
「就是說!」
一陣蓮花清香飄進沐風居,一抹淡紫色身影隨後衝進來。
「女人就是要補!」岳蓮樓又衝進沐風居。
怎麼說是又呢?
自從那日在落月亭一敘,岳蓮樓可說是賴上了白煙沉。只要一到午後,她鐵定會跑到沐風居來纏著白煙沉。
說實在的,白煙沉一點也不討厭她的癡纏,甚至可說是喜歡。
一向冷情的她,喜愛蓮樓就像煙蘿一樣。
也奇怪!煙蘿雖然比自己活潑些,可是對陌生人向來戒心很重,沒想到她不但和言老夫人合得來,還跟蓮樓成了手帕交,兩人好得很。
白煙沉其實是擔心煙蘿的,她怕母親莫名的死,會帶給煙蘿陰影。
但是有了蓮樓這好友之後,她似乎可以放心了。對她而言,活著的惟一目的,就是見到妹妹快樂幸福。
「你又無聊啦?」白煙沉一點也不訝異她的出現。
「別說得我好像只有無聊時才找你嘛!」岳蓮摟撒嬌道。
「又和煙蘿想出什麼鬼點子了?」
「才沒呢!是煙蘿說想賞花,我才提議去落月亭嘛,順道來邀你去的。」
瞧見蓮樓心虛的模樣,白煙沉才不相信是她所說的那樣。
「我看你又想翹趙先生的課了,是不?」
趙先生是岳府替蓮樓請的夫子,蓮樓長年住在吉府不願回家,就是討厭上課,沒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岳家竟請夫子住進言府教課。
岳老夫人還下一道令,說是如果蓮樓敢用任何計謀趕走夫子,或是來個不理會,那麼她就親自來綁她這不孝女回家。
嚇得岳蓮樓不敢不從,對那個一板一眼的趙夫子是既恨又怕。
「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蓮君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文謅謅的東西。每次一聽他說課,不到一刻我就會上眼皮貼下眼皮。」她苦苦求道。
「我若順了你的意,那我豈不成了幫兇。」
「求求你啦!我答應你回頭一定好好背兩首詩嘛!」
「成交。」白煙沉爽快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