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另一種可行的方式。」雲依婷開口了:「敝公司在本市東區的東區的黃金地段有一塊土地,一共是一千二百坪,目前市價經過會計師鑒定公證過是十萬一坪,銀行目前是我們債務的第一順位,敝公司願以這塊土地來償還貸款,表示我們的誠意。」
」據我瞭解,十萬一坪的價格並非是公定價格,依市政府的公價,那塊只是二萬元一坪,所以很抱歉,我們不能接受貴公司的公證鑒定。「銀行代表客客氣氣地微笑著,但那笑容是典型的笑裡藏刀。
雲依婷一愣,她是誠誠懇懇的想解決問題,不料這些傢伙存心懷刁難,似乎吃定了她。這時她才明白那天她去找陳國倫時,他笑她太天真是什麼意思!的確,她太天真了,以為「公平誠懇」足可以放諸四海皆准!可是今天不把銀行擺平是不行的,因為別的債權人若聽到銀行已前來催債就表示大雲的信譽已完全動搖,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全都會聞風而來,別說大去目前是一個空殼子,即使大雲仍保有往日雄風,但一切資產都已
投資在廠房,機器及原料上,誰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現款,如果他們都到齊了,相信就連陳國倫也沒辦法再幫她的忙。
「大雲目前的狀況剛才高會計師已經向各位報告得很清楚了,其實如果貴行不要這塊土地的話,只要貴行給敝公司半年延緩的期限,敝公司仍有償還的能力,貴行大可不必憂慮。」依婷硬起頭皮說:「經過會計簽訂及敝公司董事會的財務報告,敝公司的不動產總額在二十億以上,其它如庫存、半成品及股票發行也約有十億元左右,貴行可以請徵信部門前來評估。」
「當然,這些我們都已詳細調查過,但是結果卻不是雲總裁所說的那麼樂觀。」銀行代表拿起一密密麻麻的文件,念道:「貴公司的不動產總額經過折舊其實只剩五億不到,庫存、半成品等以一成半計算只有五千萬左右,而股票早跌到價位以下,目前雖略有回升也無濟於事,而增資股票已因財務不健全禁止發行,更何況貴公司已逾半年沒有訂單,除非能馬上接獲大宗訂單,否則已失去償債能力。」
依婷呆住了。他們果然是有備而來?預備把她整垮,好來隨便處分大雲企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痛苦,她到今天領略到。不過呂承達早就跟她說過,大雲的貸款有三分之一是信用貸款,由於低押品不足,她還有最後一線希望。
「我方纔所報告的一切償還辦法其實都是合理合法的。」依婷臉上的線條變冷變硬了。
「雲總裁的辦法固然十分動聽,也許用來貴公司的董事會既合理又合法,但我們回去也要對敝行的董事會負責,唯有我們盡責、最客觀的調查才是事實,才能得到敝董事會的採信。」銀行代表很巧妙地說出自己的看法,也巧妙的開始暗示了。
可惜雲依婷卻聽不懂,她向始終不吭聲作壁上觀的陳國倫投以求救的一瞥,陳國倫只向她搖了搖頭,她暗暗咬了咬牙,決定採取高姿勢:「貴行的推拖方式不嫌太過分了?」
「我不懂去總裁所說的『推拖』是什麼意思?」銀行代表也毫不客氣的反駁。
「貴行的呆帳已逾五億,這是年初時在省議會經調查屬實的公佈,對嗎?」雲依婷在做困獸之鬥,卻沒發現成竹在胸的陳國倫對她的無知開始發急。
「我們是在討論大雲企業,請雲總裁不要把話題扯遠了。」
「我只是明白地告訴你們,如果故意在這件案子上刁難,大雲將成為你們最大的一筆呆帳。」
「雲總裁請不要過於激動,一切都可以按照政黨的法令、手續來辦,動輒以惡性倒閉來威脅我們,未免有失風度了。」銀行代表那嘲笑的嘴臉,使得依婷氣得臉色鐵灰。
「是的!大家都是為了解決問題來參加會議的,有話好說。」另一名銀行代表不疾不緩的開口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果然另有圖謀。
「解決的辦法當然不少,比如國倫已決定投資大雲並且重新改組等等,都是可行的擔保。」一直不說話的陳國倫這才開腔,然後站起身,對銀行代表首腦說:「張代表,這些擔保有許多有關細節,我已得到去總裁的授權,我們是不是可以私下談談。」
「可以的!」張代表也站了起來,兩人一起走到室外,避開了劍拔弩張火花氣味很濃的會議室,不到二十分鐘,兩個人都春風滿面的走回來,同時在新的文件上簽字,似乎風平浪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雲依婷辯得臉紅氣粗,據理力爭的態度比起來,陳國倫悠閒的模樣,簡直叫人吐血。
「你用了什麼方式使他們這樣快的答應!」散會後,雲依婷單獨請陳國倫進她的辦公室。
「最簡單的辦法。」
「你----賄賂?」她不相信的睜大了眼睛。
「隨你怎麼說,反正事情順利辦成了,你要怎麼謝我?」他輕輕鬆鬆的,那一身剪裁十分性格的西服,更襯出他的瀟灑。
「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卑鄙!」她咬住了牙齒,「這種行為在國倫企業可以,但我容許大雲發生。」
「哦!是嗎?」他絲毫不以為忤,大大方方地靠在寬大的鹿皮沙發上。
「我是大雲的主人,即使它倒閉,也要倒閉得清白。」
「即使惡性倒閉也不足惜?」他似科對一切都不以為意,只是頗為欣賞地注視著她氣得發紅的小臉。
「不必諷刺我!」她的臉漲得列紅,「在我標準而言,倒閉總比賄賂清白。」
「噢,我知道了,在承諾雲上峰來接管大雲,最終的目的就是要使它倒閉。」他嘲笑地。
「你太過分了,」他無法遏止地,幾乎大叫出聲,看看這個陳國倫囂張到了什麼程度?竟然敢當著她的面用這種下流無恥的手段。
「那是因為你太天真的緣故。」他雙手抱胸,注視著她:「你以為用你那一套就可以保衛自己?你錯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要有頭腦有計謀有手段,不然馬上就給人併吞掉。」
「你倒是很欣賞自己,只可惜這不是什麼正當手段。」依婷到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下,臉上的表情由氣忿轉為鄙夷。
「用不著這樣指責我!」他很冷靜地站起來:「也許我們話不投機,但這是挽救大雲的方法,同時這也不是大雲唯一的麻煩,你還有更多的危機,如果你還是堅持你的愚昧,你不但會失去所有,也會讓雲上峰死無葬身之地。」
「謝謝你提醒我!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自作聰明,毀了大雲的名聲。」
「大雲的名聲?」他嗤之以鼻:「你以為雲上峰是對聖人?去問問呂承達吧!他白手起家建立了大雲的企業王國用得是什麼手段?」
「我不准你侮辱他!」她氣壞了,但立刻用更多的冷漠高傲武裝自己。
「我沒有在侮辱誰,說明的只是一個事實而已。我要你明白,在這種爾虞我詐的世界裡,要生存絕不是藝術家的惺惺作態就可以辦到的。」
「你已經辦到了。」她冷冷的
「我都是為了你,雲依婷,你不必太驕傲,遲早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從身體到心。」他旁若無人大笑著走出去,當門「砰」地一聲自他身後關起時,依婷全身都能感受到那份震動。
她顫抖得厲害,不僅是由於氣忿和激動,還有恐懼。
他看穿了她,更看穿知識分子那份心虛的道德觀。的確,這個險惡的世界,而他未經矯飾,求生存不擇手段的態度是如此潑辣,悍厲。
也許,他是對的。也許他的確夠資格如此傲慢無禮的活下去,把世界踩在腳底……
她好疲倦好疲倦的對自己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反正他要她是要定了,她又能怎樣呢?
背著大雲這樣的大包袱,她飛不高、跳不遠,但是----她對自己發誓,他可以得到她的身體,卻永遠得不到她的尊敬。
身著豹皮條紋比基尼泳裝的女郎靠在床上,專心的在凋著燈光,上半身前傾著,誇張地露出半個大胸脯的側影,及伸得長長的腿,很是剛健婀娜,引人遐思。
燈光由黃轉綠轉紅,射在圓型的床上,十分淫蕩,然後滿室的玫瑰色燈光慢慢遊走著,四周鑲著的玻璃鏡晃動著女郎寬衣解帶的身影,依男性的眼光來看,她富於技巧的挑逗性,及唇畔那一抹叫人心頭小鹿亂跳的嬌笑,就像一枚兩百噸重的黃色炸彈。
陳國倫斜靠在軟榻上,半瞇著眼,懶洋洋看女郎欲拒還休的除下身上已經夠單薄的衣著。
她爆炸性的身材真是上上之選,而且經過嚴格的訓練,在這個私人俱樂部裡,是最紅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