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對動物的內臟料理完全不感興趣,而這個女娃兒居然拿她平日生理期所喝的補品要他調養身體,這檔事要是傳出去,他這黑道教父還要在道上混嗎?
「這個豬肝湯很補,你流了那麼多血,一定要補一下身子才行啦!」闕秦兒在一旁好言相勸。
她一雙晶瑩的秋眸凝睇著他眉頭深鎖的表情,內心更加憂懼著他的病情。
哎呀!這該怎麼辦才好呢?他的臉色好似一團烏雲罩頂,手臂上的傷勢一定非常嚴重。
「我不吃動物內臟所煮成的東西。」關毅傑言簡意賅的拒絕著。
中槍傷喝豬肝湯補身,傳出去一定會令人笑掉大門牙,他還是不要喝來得好。
闕秦兒憂心忡忡的站起身,「你不敢喝豬肝湯啊!那怎麼辦才好呢?」
「你留著自己喝吧!」他冷冷的回答她的問題。
他實在無力恭維她的智商,這等腦袋會是甲賀第一高手嗎?
「但是人家的生理期又還沒有來。」她一臉無奈的神情,「你怎麼跟我家老大一樣都討厭喝豬肝湯呢!」
「你家老大要是喝了你的豬肝湯,今天就不會成為你的老大。」關毅傑十分不以為然的說道,有哪個大男人會去喝豬肝湯補身?若是想要在道上留點自尊,鐵定不會幹出如此沒志氣的事情來。
「哎呀!」闕秦兒笑逐顏開的喊道,「你怎麼跟我們家老大說的一樣,難不成你和她有第六感,心有靈犀一點通?」他一臉被打敗的神情,這不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好嗎?凡是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跟一個女人搶著喝豬肝湯。
「那我們這碗豬肝湯怎麼辦呢?」她突然覺得這個關毅傑好難伺候哦!
「你自己看著辦吧!」關毅傑實在沒什麼耐性與她繼續討論下去,他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關心著今日的新聞動態。
「那我端去給福嫂喝哦!」福嫂是剛剛她去廚房煮豬肝湯時,認識的傭人。她見他不理會,逕自將湯給端下去。
他見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不自覺鬆了一口氣,這個女娃兒真是纏人。要不是看在她那對眼睛還有點動人,他才沒有那等閒情逸致與她耗下去。
半晌,關毅傑的眼前又出現了一碗紅紅濁濁的湯水,一團黑色的影子又再度出現在他身邊。
「闕秦兒,你又再玩什麼把戲?」這個女人實在不肯給他一點清閒耶!
「我才沒有在玩什麼把戲,」她一雙骨碌碌的眼睛轉呀轉,「人家替你煮紅豆湯啊!」
她回答得理直氣壯,她可是非常的為他的病情擔心耶!
萬一他不幸失血過多而命在旦夕,那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為了她日後的安危著想,她一定要費點心思才行。
「紅豆湯?」關毅傑錯愕的瞅著她。
「人家說喝紅豆湯最補血了,石川學姊要是我生理期來時,都會煮紅豆湯給我喝,而且味道不錯,你快點嘗嘗。」紅豆湯補血?!他差點跌下椅子,眼珠子只差沒迸出眼眶。
關毅傑為之氣結,努力克制即將爆發的怒氣,告誡自己絕對不要因為一個智商有點問題的女娃兒動氣,她不值得他這麼做。
「如果你確定要留在這個房子裡,就把這些湯湯水水給我端下去,不許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他下達最後通牒。要是她敢再端出紅豆湯與豬肝湯污辱他的男子氣概,他發誓不管她的眼睛有多麼迷人,他絕對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他再也不能為一個只有眼睛還可以的女人,而亂了原本平靜的生活。
「哦!你怎麼又和我們家的老大反應一樣呢?你們兩個人都怪怪的。」她無辜的眨動兩扇長長卷卷的睫毛。
關毅傑的額頭爆出幾根青筋,臉色異常難看,他發誓只要再多待一秒鐘,難保自己還有本領可以控制怒氣,於是,他站起身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而闕秦兒眼明手快的立即跟在他的身後,眼觀四方、耳聽八方注意著四周的動靜,輕盈的體態猶如一隻黑蜘蛛。
她愚笨的模樣馬上惹來他一陣怒意,這個女人又再搞什麼把戲?
「闕秦兒,你在幹什麼?」關毅傑回過頭低吼道。
「我在走路啊!人家電視上忍者都這樣走路的。」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他該不會腦袋被子彈打壞了,怎麼連走路都看不懂。
關毅傑冷冷的回頭警告她,一雙陰鷙的眼眸瞅住她。
她就算要走路,也不用鬼鬼祟祟成這副德行吧!
「不許你再跟著我。」他指著她的鼻尖道。
「但是……」她倒抽了一口氣,他的臉色可真不是普通的難看,一定是傷勢太嚴重造成的,她一定要好好跟牢才行,否則要是他突然昏厥過去的話,她的小命就難保了。
「但是什麼?」這個女娃兒還真是不怕死耶!
平日他只要冷眼一睨,所有兄弟都噤若寒蟬,哪有人這麼不怕死?
「毅磊兄要我與你形影相隨,所以我一定要緊跟在後,保護你的安危才行。」她才不想拿自己的小腸與大腸開玩笑,切腹的滋味不太好耶!
關毅傑再也無法忍受了,他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丟還給胞弟,就算放棄藏寶圖也好過讓她在身邊纏著。
他決定到總部找毅磊理論一番,轉過身下樓,他準備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關先生。」闕秦兒突然發出聲音。
關毅傑聽到她的聲音立即轉頭,恰好與旁邊的樑柱貼在一塊,著實吃了一記鍋貼。他撫著額頭上的傷處,目光凌厲的瞅著她。
她錯愕的瞪大眼睛,心中響起老大的叮嚀——有牆你先撞,她居然讓關先生給撞到了。
「你沒事叫個什麼勁?」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發誓若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一定找她當沙包練練拳頭,伸展一下筋骨。
「我只是要告訴你前面有柱子。」她怯怯的說道。
唉!她在心底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想不到關先生的反應比她還要遲鈍,看來她以後要多為他的安危放點心思。
他揉揉額頭,沒好氣的回答,「我知道,我的眼睛還沒有瞎。」
「可是……」闕秦兒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他給打斷。
關毅傑實在受不了她的呶呶不休,女人怎麼這麼煩人呢?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將她塞進跑車之中,他發誓今天不把這個女娃兒給甩掉他就不姓關。
***
毅家幫內凝聚著一股嚴肅的氣氛,因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堂口大會,分散於亞洲各地的堂玉與重要幹員全部集中在這裡。
突然深鎖的大門被打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門口,見到毅家幫幫主關毅傑的到來,全員立即站起身表示敬意。
闕秦兒緊跟在關毅傑的身邊,看見如此磅礡的氣勢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眼睛所及之處全是西裝筆挺的男人,而且全都向關毅傑投以敬畏的眼神,這番景象教她覺得訝然。
她隨著關毅傑的腳步走入毅家幫內,猶如巨星步入星光大道般受注目,心裡非常得意,她闕秦兒也有受人景仰的一天。
她家的老大要是知道她在這裡倍受恩寵,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二十二年來,她頭一次感受到威風凜凜,走路有風的滋味。
關毅傑回頭望了她一眼,覺得這女人的臉皮竟厚成這副德行,看她那副自傲的舉動,該不會認為大家在歡迎她吧?
他一把抓起她的衣領,猶如老鷹拎小雞般輕而易舉就讓她整個人凌空。
「關先生,你這樣子會破壞我在大家心目中英雄般的形象耶。」闕秦兒扭動四肢,試圖要掙脫他的鉗制。
她的反應對他一點都沒有勾成威脅,他仍舊像拎個小雞般把她放在毅磊的桌上,等候他的裁決。
「大哥,您不是要在家休養嗎?」毅磊看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黑,就知道代志大條了。
「有這個纏人的惹禍精要我如何休養呢?」關毅傑毫不在乎旁人投以異樣的眼神。
「闕秦兒,你惹了什麼禍了?」毅磊無奈的看著這尷尬的一幕。
她滿臉無辜的向毅磊求救,畢竟他是欽點她來保護關毅傑的人。
「我沒有闖禍啊!人家只不過是看他臉色如此難看肯定是失血過多所造成的,所以燉一點豬肝湯和紅豆湯讓他補補身體,這樣也有錯嗎?」闕秦兒邊說邊怨歎忍者難為。
毅家幫百位堂主,上百對眼睛就這樣盯著毅磊桌上,她的話甫出口立即引來大家一陣暗笑,但是深悉關毅傑的冷峻個性,所以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笑出口。
毅磊不敢笑出聲,「然後呢?」
「然後我要他走路小心一點,他又不小心撞到柱子,這怎麼能怪我呢?」她滿臉委屈。
「難道不是你的錯嗎?」關毅傑惡狠狠的低吼道:「如果你不要在那裡鬼叫,我會去撞到柱子嗎?」
雖是非常令人發噱的一段對話,可惜大家只敢竊笑在心底。
毅磊頗為汗顏的擦擦額上的冷汗,看見大哥一副要殺人的神情,他就知道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