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珞岑掩住難捨之情,不敢輕易表露自己內心的悲傷,只是沉默的點點頭。
在一旁的冷晨心看到如此感人的一幕,那乾涸已久的淚水再度氾濫成災,她抬起頭,走到窗前,伸手恰好接起窗外落英繽紛的櫻花花瓣。
闕秦兒立即站起身看著她手中的櫻花,安慰著極度悲觀的冷晨心。
「晨心,不會的,這次的任務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回到京都與你們重逢,你勿再為我神傷,否則壞了身子怎麼辦呢?」
她臉上漾著盈盈笑意,輕鬆愜意得完全不像是要出任務的模樣。
冷晨心感動萬分的握著她的柔荑,「難得有如此大勇之人,將自個的生死置之度外,秦兒,你真的非常勇敢,我今生以你為榮。」
季珞岑在一旁翻著白眼,這不叫勇敢好嗎?而是愚蠢,沒見過有人要赴鬼門關還一副喜上眉梢、自得其樂的模樣。
還不就是這個樂觀過頭的秦兒才會有的心情。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再多待一秒鐘,肯定會發瘋。
季珞岑走出房間,獨自穿過長長的迴廊,看著兩側落花繽紛,心情不由得往下沉。
自從十九年前被姥姥收養之後,她與秦兒、晨心三人相依為命,互相照顧。
秦兒雖然年紀比她稍長幾歲,但是天生樂觀開懷的個性,一副不識人間疾苦的模樣,總是令人憂心不已。
而晨心雖然也二十有一,可是卻悲觀過頭,時時活在世界末日的境界中,也是教人放不下心。
在三人之中她這個小妹妹反倒為兩個人憂心起來,她的個性明顯的早熟,思緒也縝密,總不能兩個人不正常,連她這個小的也跟著瘋吧!
所以她承擔所有的責任,也自小負起保護兩個人的職責,個子雖然小了一點,但是各種輕功、獨門奇術卻是十分精通。
***
台灣台北
陽明山的半山腰,乃是所有高級別墅的聚集地。
關氏大宅是一棟氣勢非凡的歐氏建築,佔地超過數百坪,不僅有良好的保全系統,而且戒備森嚴,優良的居住環境與地理位置,可以輕易的將台北市的美景盡收眼底,彷彿是世外桃源般吸引人。
關毅傑在自己的別墅中,好整以暇的盯著眼前穿著一身黑色裝束的傢伙。
萬萬想不到毅磊居然有本事弄個怪怪的傢伙回來,瞧他那穿著密實,全身上下包得跟肉粽沒有兩樣,臉上也只露出一對黑溜溜的眼睛在外面轉呀轉。
那身裝扮無疑就是告訴別人,我是忍者,要不然就是我是夜盜高手,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男人的體型而言,這個傢伙的身材過於瘦削,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頗有女流之姿、柔媚之嫌。
但是他的那雙黑眸卻引起關毅傑的興趣,怎麼有男人的眼睛會如此清靈,神韻如此動人?
「毅磊,這就是你請來的大內高手,日本第一忍者嗎?」關毅傑的口氣十分輕佻,擺明了不相信這個傢伙的功力。
毅磊頗為汗顏的點點頭,他沒有料到自己請來的忍者竟是一個娘娘腔的傢伙,不僅身材瘦小,就連走路與行為都扭扭捏捏。
「是的。」他硬著頭皮回答。
關毅傑冷冷的睨了忍者一眼,指著他的鼻尖問道。
「叫什麼名字?」
闕秦兒轉動著骨碌碌的眼睛,她沒料到要受自己保護的關毅傑居然壯得跟山一樣,而且身材高大挺拔,眼神冷峻駭人,她好怕一不小心就被他揉成一堆白骨。
「你問我啊?」她傻呼呼的問道。
關毅傑氣勢凌人的望著她,這個忍者居然是個女娃兒!
「我不問你問誰啊!」笨死了,他在心裡低咒出聲。
「哦!」她感到歉然,「我的名字叫闕秦兒,你們可以叫我秦兒。」
「你就是日本甲賀流派中的第一高手?!」關毅傑的眼神中含有許多質疑。
他仔細瞧著她的身形,怎麼看都不像是習武之人。
闕秦兒這會終於明白老大叮嚀不許洩露身份所指何事,她絕對不能敗壞甲賀流的名聲,硬著頭皮都不能承認自己的愚笨。
「對啊!」她在心底加上一句,是從後面數來第一高手啊!
關毅傑斜睨了毅磊一眼,示意著,你找來的女娃兒怎麼保護我呢?
「大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許秦兒真有過人的本領,我們一定要信服伊籐姥姥的眼光。」毅磊硬是為自己的失誤打圓場,但願這個女娃兒真有過人的本領。
闕秦兒聽到這番讚美之詞,立即喜上眉梢,活了二十二年這是她聽過最中意的話。
她的頭上立即罩著天使的光環,愉悅之色猶如得了奧斯卡獎般,她喜出望外的牽著毅磊的手。
「毅磊兄,秦兒難得受到你如此重用,今生無以回報你的大恩大德啊!」她挽住他的手臂滔滔不絕的訴說著自個的感激之情,「你真是秦兒生命中的一盞明燈,更是一位好伯樂,懂得賞識秦兒這匹千里馬,我一定不負眾望,盡心盡力保護好關先生的安危。」
毅磊臉色極為難看,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的手,頓時覺得自己瞎了眼才會相信她是甲賀第一高手,看她這番舉動,任誰也不會相信。
「秦兒,你要保護的人在那裡,我們保持一點距離好嗎?」他實在怕極了這個女人對他毛手毛腳。
「我知道啊!」她清靈動人的眸子中透露出一絲笑意,大大的眼睛形成兩道彎彎的月亮。
「你知道就好,以後我要你二十四小時保護大哥的安危,若稍有差池,就得當眾切腹知道嗎?」
毅磊難得嚴肅的叮囑她。
「我知道啦!」闕秦兒拍拍胸脯,「我們甲賀流的派規我比你還熟啦!」
「既然如此,大哥,我先回總部去了,您好好在家休養,晚上我再回來。」話畢,毅磊立即轉身走出門口。
關毅傑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女娃兒,發現她居然有膽量敢與他對視,難道她不怕他嗎?
闕秦兒一雙大眼睛轉呀轉,兩扇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仔細玩味他的表情。
「毅磊兄說你要休養,你是不是受了傷呢?」她好奇的問出口。
面對闕秦兒的關懷,關毅傑心底深處居然緩緩升起一股暖流,溫暖了他冷漠的心。
已經有多久不曾有人關心過他?也許有也只是敷衍或是應酬之話,他厭倦也聽膩了。
而眼前的闕秦兒居然會令他有不同以往的感受。
「我受了槍傷。」他很直覺的回答她的問題。
關毅傑怔了一下,隨後在心底冷哼出聲,他平日的冷漠到哪去了呢?他怎麼會對一個女娃兒那麼坦誠呢?
「哦!那一定要好好休養,很痛吧?」闕秦兒又關心的問他。
原來他是受了槍傷臉色才會如此難看,真是難為他了,受了傷還要接待她,真是讓她過意不去。
「還好啦!」他簡單答道。
闕秦兒嘖嘖稱奇,眼前這位大人物不愧是毅家幫幫主,中了子彈不但沒有躺在床上呻吟,真是令人敬佩,該受萬人景仰。
唉!她原本以為世界上就數老大最厲害了,會飛簷走壁不說,連中石川學姐的飛毛腿也不吭聲。但是生理期一來,還是照樣痛得在地上打滾,所有大將之風都消失殆盡,看來她得另謀偶像了。
「流了很多血吧?」她開始發揮氾濫的同情心。
「還好啦!」關毅傑疑惑的和她打馬虎眼,怎麼有女人這麼多話,問題那麼多?
不過,該死的,他怎麼一點想要罵人的念頭都沒有呢?
他不是一向最討厭別人氾濫的同情心嗎?
「闕秦兒,你不怕我嗎?」她的態度令他好奇。
「我應該怕你嗎?」她不假思索的問,她平日不做虧心事,幹麼要怕他呢?
「很好。」關毅傑第一次遇見完全不怕他的人。
向來只要他冷眼一睨,不管是道上的兄弟或是路上的陌生人,絕對會畏懼三分,怎麼她反倒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得她有過人的膽識。
「唉呀!」她突然憶起什麼似的說道:「我看你流了那麼多血,身體一定很傷,臉色不太好,我得給你補一下才行。」
「補一下?」他好奇的打量著她。
她立即扶著關毅傑坐在沙發上,一副他身子虛弱無比的模樣。
「以前我生理期時姥姥都會燉豬肝湯給我喝,說什麼喝豬肝湯補血,我看你也要補一下才行。」闕秦兒說。
他此時覺得頭上罩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烏雲,生理期與槍傷流血好像差很多耶!
他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女人了,她的智商是否有問題啊!
闕秦兒低下頭望著他難看的表情,真糟糕!臉色怎麼愈來愈難看了呢?看來她還是趕緊去煮豬肝湯才行。
關毅傑想要阻止她的行動,卻見一團黑影三兩下就溜往廚房的方向,完全無視他的意願。
這樣的智商會是甲賀第一高手嗎?
自從她一進這個大門,他心中的疑問就不曾停止過。
第三章
關毅傑望著桌上那碗熱騰騰、香氣四溢的豬肝湯,臉色非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