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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黃蓉

  「原來你如此淫蕩!」

  杜飛煙凜然一怒,抬頭之際,竟挨了他一記耳光。她痛得眼前金星亂冒,淚珠兒流竄而下。

  「我瞧不起你!」

  杜飛煙撫著臉上五個指印,嘴角溢出鮮血,紅唇猛然抖著。

  問題是她打不過他,開罵又浪費唇舌,這巴掌就算扯平了,以後他們誰也不久誰。

  她把嘴角的血漬抹淨,平靜地走到案前,取出文房四寶。

  「以後咱們各行各的路,我不怪你,你也別來怨我。」杜飛煙淒愴地說道,卻只覺心疼如絞。

  段樵盛怒地,揮掌將筆、墨、宣紙掃落一地。「你們到底好到什麼程度?你和他有沒有?有沒有……」

  他竟敢污辱她?!事關清白,他怎麼可以?

  杜飛煙氣得理智盡失,兩眼燒紅。「有又如何?」

  「啪!」突然揮來的這巴掌力道更強,使杜飛煙整個人跌扑到床榻上,嘴角的血越發殷紅傾注。

  她呆掉了,劇烈的痛楚讓她無法思考,只是本能的把身子縮進床底,以躲避他的粗暴和無情。

  段樵也怔愣不已,他是為什麼來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驅使他在半瘋狂的狀態下出此毒手。

  是愛嗎?

  只有非常非常深刻的情感,才可以讓人如此憤怒。他彷彿聽見自己的心狂跳著,自責的長鞭抽過他的肺腑,但還是不能遏止那閃爍無名的怒火。

  天哪!他像一名賭徒,激狂地只想孤注一擲──原始的獸慾不斷挑釁他的理智,令他如拉緊的弓弦,又像受傷的雄獅。他趨近她,著魔似的攫住她的身子,撕掉她的衣裳,氣焰迫人地令她害怕不已。

  杜飛煙連哀求掙扎都無能為力,唯有淚水潸潸,滴向他同樣光裸的胸膛。

  「你為何不肯安分守己?」他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了。誰能猜透,在他堂皇耿介、波瀾不生的外表下,有著一顆怎樣火熱熾焚的心?

  他的唇含住她的,近乎粗暴地輾轉舐吮,笨拙的雙手,焦灼地想要佔有她的每一寸肌膚……

  慌亂之中,他瞥見了她手臂上的守宮砂──「你?原來你沒有?」這一個震撼為他帶來更強烈的渴望,他近乎野蠻地扳開她的腿,迫不及待地闖了進去。

  從未有過的撕裂感讓她快窒息了。痛楚過後,她卻興起莫名的、羞恥的酥軟快感,怎麼會這樣?

  她真的是淫婦嗎?

  沒想到,他方才猶狂暴如一頭兀鷹,這會兒卻突地溫柔起來,他的舌輕輕地挑逗、吸吮,雙手飢渴地遊走……

  她忘了該抗拒;該抵死不從。紅潮泛滿全身,她的嬌軀更是抽動不已,口中低低吟哦,擱在他背上的柔美,不自覺地環緊……

  天快明瞭,累了一整夜,他乏力軟癱地覆在杜飛煙身上。原來他是如此無法自拔地迷懋著她,和她的身體。

  一個女人竟能這般繾綣地挑起他的慾念,令他一發不可收拾,真是始料未及。

  她相信嗎?他是這樣熱烈的愛著她。

  近百日以來,他天天念著她、想著她,但一思及臨別前她那決裂的眼神,就有如利刃刺進他的五跩六腑,似油煎火燎般痛不欲生。

  可是她為什麼要欺騙他?

  一直以來,他小心翼翼不敢踰矩、侵犯她,但願在那一刻,她是絕對心甘情願的。孰料,他搞砸了。蠻橫奪走她的清白身子,他非但不愧悔,還感到酣暢銷魂。

  他將杜飛煙緊緊抱在懷裡,緊得彼此都透不過氣,急劇起伏的胸口拍擊著對方。

  「我不會放你走的。」他喃喃低語。

  「你留不住我的。」杜飛煙堅決的口吻一大半是強裝出來的。

  她的感情宣洩得比她想像的還來得激昂,但這不代表她就該原諒他惡劣的暴行。

  段樵挪了一下身體,凝睇著她的眼,「別這樣,我是個粗人,不懂斯文的手段,必要時,我使用的仍是蠻力,仍是粗暴的方法。」

  「你竟然打我?」腫脹的兩腮說明了她的畏懼,她氣他更怕他。

  「我不許你喜歡別人。」他將溫熱的唇熨在她的紅額上,憐疼地摩娑著。

  本來只是痛,現在又如了麻癢。杜飛煙心想,這個老實頭一點也不老實,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先起來,咱們來把總帳算一算。」讓他沉甸甸的身軀一直這麼壓著她,遲早會斷氣的。

  段樵根本不依,他眷戀著這種感覺。他不是個風流公子,他的愛戀卻是直接的,毫不矯情偽裝,離了此刻,不知何時才能再次把她攬在懷裡疼惜。

  爭執不得要領,杜飛煙索性睡一覺再說,反正她已經累得沒力氣跟他吵架了。

  ※  ※  ※

  被自己的丈夫玷污了,不知能不能告官?

  杜飛煙「掛」在床沿邊,兩條光溜溜的腳丫子晃呀晃地,不想哭更笑不出來,只想找個人當受氣包,讓她好好發洩一頓。

  昨夜的溫存,清晰浮現腦海,挑勾著她的每一條神經。沒想到竟讓個沒什麼情趣的魯男子輕易的擄獲了她的心,真沒出息!

  他到哪兒去了?八成又去找單琳琳了。普天之下,像她這麼寬宏大量的女子誠屬少見。往昔忍他,是因為沒權,今兒呢?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做什麼還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忍耐?

  告不了他,管他總可以吧?

  霎時,她整個人都理直氣壯了起來。杜飛煙換了白繞水衫,藍緞裙兒,略略施了脂粉,準備出去展現她河東獅吼的威力。

  可這周嬤嬤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時候闖進來。

  「幹什麼?」杜飛湮沒好氣地說。誰教她大嘴巴,有的沒的胡說八道一通,害她被「冷落」的事實傳遍大街小巷,連陸少華、單琳琳都知道。

  若非念及她的廚藝實在不壞,幹活也挺勤快,她早就向段樵挑撥讓她回去吃自己。

  「是爺吩咐把他的東西搬過來,從今天起他要住這兒。」除了幾個木箱,她還差人扛著一個朱漆的鋼製盒子,置於雲石桌上。「這是爺送你的。」

  「嗯!」杜飛煙打鼻孔冷哼一聲,看都不看。「他搬來這裡,那我住哪?」

  周嬤嬤好笑地捂著嘴,「夫人怎麼這樣說話?你們是夫妻,同床共寢是天經地義的事,以前那樣分房,就……太不正常了。」

  「嗄?」她倒忘了。那壞蛋還真懂得順理成章的道理,輕易就打算「登堂入室」。

  周嬤嬤好像沒注意到杜飛煙一肚子不悅,認真盯著她的臉,詫異地問:「怎麼回事,動作太過激烈弄傷的嗎?」

  拜託,老嬤嬤你就不能含蓄一點嗎?

  杜飛煙狠狠白了她一眼,切齒道:「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可別亂嚼舌根。」

  「是嗎?」周嬤嬤曖昧地眨眨眼,壞壞她笑說:「床上那攤血又怎麼說?」

  「哪有?」生理常識不及格的她,猛回眸才瞟見被褥、床單上狼藉一片,趕忙跑過去遮住。「你敢嘲笑我?」

  「冤枉呀!」周嬤嬤抿著嘴,輕點了下她的鼻子,「你和爺能夠恩愛相處,我們下人的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嘲笑你。」

  「你會高興才怪,你不是一直巴望單琳琳當段家的女主人?」杜飛煙酸溜溜的說。

  「我又不是老糊塗。」周嬤嬤辯解道:「其實這全是杜老夫人的意思。」

  「我娘?」杜飛煙難以置信地睨著她。

  「是啊!老夫人早猜中了你和爺這出真戲假做的事兒,她交代我把這秘密洩漏給單姑娘和陸掌門,一方面探測爺的心意,一方面幫你釐清方向。」周嬤嬤略帶笑意地盯著杜飛煙。「哪知道一測就測出你眼中兩簇妒火,老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才怪!」對於她娘的雞婆行事,她一點也不感激。依她冰靈聰明、超級理智的才情,哪需要旁人幫著澄清什麼鬼方向?「除了這些,她還叫你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應該沒有了吧,就算有也……」

  「嗯?」杜飛煙銳利的眸光一掃,同嬤嬤馬上噤若寒蟬。

  「沒了沒了。」周嬤嬤做不得大勾當,口裡猛否認,眼睛還直往金漆木箱瞟。

  杜飛煙也非等閒之人,隨便一瞄便已心知肚明。

  「這箱寶物,是……我娘送的?」段樵那魯男子,諒他沒那等細心眼,知道拿東西來討好她。

  「呃……」做人有時候連沉默也是撒謊。周嬤嬤過了多少橋,吃了多少鹽巴,居然也會說給它漏勾去,不是老糊塗是什麼?

  「你去告訴我娘,就說我丁點都沒懷疑,還興高采烈、欣喜若狂的收下這份厚禮。」既然她娘愛當爛好人,她也沒必要拒之門外,金銀珠寶,多多益善哪!誠所謂以其人之計還治其人之身,不拿白不拿。

  「你……有嗎?」

  「你有意見嗎?我是你的主子,我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囉哩囉唆的煩不煩?」

  周嬤嬤欠身後要離去,她不知憶起啥,又將她喚回。「我娘怎知道段樵和我已經……替他送來這箱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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