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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華蓉

  嬉戲似的突襲,讓她忍不住泛出笑意。「我看不見了。」

  「無所謂,我看得見就好。」峻德修的手勁微微施力,迫使她仰頭向後壓靠在他的肩上,露出雪白頸項。

  失去視力後又受到莫名束縛的不安全感,讓她開始慌亂,雙手無助地攀上他的手背上,想要掰開他的手。

  「你要做什麼啊……」燙人的唇瓣落在她敏感的頸際,全身泛起一陣戰慄,她才恍然明白。

  這男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輕薄她!

  「別──別這樣!」她慌了。

  夜晚與他同眠是一回事,但在亮晃晃的大白天裡──

  「怕人瞧?下人都躲蔭涼去了,花園裡只剩下你和我。」察覺她的抗拒,他越加肆無忌憚地低下頭,隔著衣裳開始啃咬她的鎖骨──

  「求求你不要在這裡……」她幾乎癱在他懷裡,嗓音裡有了哭意。

  峻德修突然止住所有動作!

  意識到他的靜止,霜濃的身子跟著僵凝,停止掙扎。兩人之間,只剩她微弱而壓抑的喘息。

  慢慢地,擱在她眼上的手終於放開來。

  霜濃有一瞬感到畏光,抬起手遮住臉,眨眨眼,下意識地就往身後躲去。

  峻德修攬住她偎過來的香軟身子,眸光奇異地審視她,視線中隱隱帶著幾許嚴厲。

  方纔他竟然動了惻隱之心?

  峻德修不屑地輕嗤一聲,心裡仍然存著一絲芥蒂。

  「過去涼亭那邊,曬昏了就不好了。」他推扶她向前走去。

  關於這件事,他得好好想一想。

  第四章

  就寢時分,峻德修照例出現在諶霜濃的房裡。

  他支著頭,橫倚在床上,眼光喜愛地流連在那名坐在妝檯前的女子身上,所有鷙猛危險的氣息全收藏在慵懶的姿勢裡。

  霜濃身著素白色單衣,手持他贈給她的象牙梳,細細梳理著有如雲瀑般的烏亮長髮;梳著、梳著,她察覺到落在她身側的銳利目光。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她放下梳子,不解地回頭望他。

  「我干擾你了?」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不大樂意見她停下動作。

  不知從何時開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坐在燭光中梳發,隱藏在血液中渴望撲獵的野獸本能,會被這一刻親密的氣氛逐漸安撫下來,彷彿得到暫時的安寧,潛眠在靈魂深處。

  他像是中了蠱,每到夜晚,總是迫不及待地來到她的地方,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是看她、碰她,然後擁她入眠。

  「你應該很明白,你的眼光會刺人。」她沈靜地注視他的雙眼。

  她總有種錯覺,白日裡的他,陰怒不定,令人畏懼;一入了夜,他就像變了一個人,眼眸仍然深銳如炬,卻多了一抹會讓人溺斃其中的似水溫柔。

  峻德修瞇了一下眼,表情看不出喜怒,隨即向她伸出手,邀她上榻。「過來。」他輕聲道。

  霜濃服從地起身,走至他面前。

  他健臂一攬,抱著她順勢倒下,讓她伏躺到他身上,發瀑霎時間鋪散而下。

  霜濃輕閉上眼,歎息一聲,似是滿足,似是嬌憨。

  他的胸懷,好暖呵!她閉眼想著,粉嫩的唇角勾出一朵淡笑。

  「今天中午,你站在樹底下,往上在看什麼?」他慵懶地問,緩緩撫著她的發,享受手掌底下絲滑泛香的觸感。

  「諶城的後宮裡,有一架鞦韆,就綁在像那棵一樣結實高大的大樹上。」霜濃睜開雙眼,臉頰貼在峻德修的胸口,一面聽著強而有力的穩定心跳,迷濛地望向窗外向上勾揚的弦月。

  靜默了一陣,她才接續述說。

  「那是小時候爹爹親手做給我的……」弦月突然變得朦朧,雙眼浮起一陣酸澀。

  她不敢抬手揉眼,只好趕緊迅速地眨眨眼,不願讓他發覺她一時的莫名脆弱。

  微啞的喃音,還是讓他嗅出她的感傷。

  峻德修沈默著,不回應,也不安慰,只是靜靜地繼續撫著她的頭、她的發、她的背。

  兩人不再說話,窗外的蟲鳴蛙鼓,和房內的寂靜交織成一片和諧。

  直到霜濃擋不住睏意,不知不覺睡去,他才低喃了一句。「鞦韆嗎?」

  ※※※

  清早,花葉草尖上的隔夜露水還未散,湖上甚至還飄浮著薄薄涼霧。

  峻德修站在湖邊,抬頭仰望樹梢,與諶霜濃昨日晌午時在此站立的身形、姿勢一模一樣。

  對於主子前所未見的怪異舉動,即使心底百般疑惑,正在清掃庭院的家僕們也只敢望一眼,便全都低下頭,目不斜視地默默做著自己的工作……唯一敢有好奇心的,只有修王府的總管,一發覺主子站在湖邊,立即快步靠了過去。

  因為,及時滿足主子的需求,是他的最大責任。

  「主子。」總管小心翼翼地開口。

  「去找牢靠一點的繩索來給找。」峻德修也不看他一眼,逕自仰頭評估著最適宜的枝幹和方位。

  「繩索?」總管愣了一下,順著峻德修的視線往上看。

  他打死也不會去想主子是不是要在這棵樹上自縊……呸、呸、呸!他在想什麼?總管立刻把頭壓得極底,就怕被主子的厲害眼眸看穿他的歪心思──「發什麼愣?快去!」峻德修收回仰視的目光,不悅地盯著縮著頭、一副懺悔模樣的老總管。

  「是、是……老奴這就去。」老總管跳了一下,隨即快步往回奔去。

  他一面跑、口裡一面唸著。「找繩子、找繩子!」

  不過,他還是不明白,主子突然要根繩子做啥?

  ※※※

  「小姐,小姐,快醒一醒……」麻雀似的興奮低語圍繞在身旁,將諶霜濃從無夢的深眠裡喚醒。

  「什麼事?」她慵懶地眨了眨濃密的長睫。

  「小姐,你快點梳妝打扮一下,庭院裡有個驚喜等著你呢!」

  「驚喜?什麼驚喜?」眼看是無法再入睡,霜濃只好起身,坐到梳妝檯前。

  幾個小婢女們一臉神秘,怎麼也不肯透露,只是迫不及待地催她換上衣裳,要她親自去院子裡走一趟。

  霜濃不置可否,為了不掃這幾隻喳呼小麻雀的興頭,她依著她們的服侍,慢條斯理地打扮妥當後,才施施然地步出房門。

  「小姐,這邊,快來呀!」婢女們心急地領在她前方,笑不可抑地頻頻回頭,向她不停招手。

  霜濃被她們感染到了好心情,開始對所謂的驚喜有了期待,唇際揚起淡淡的笑。

  直到走近湖邊,她怔住了,簡直不敢相信她所看見的──就在她昨天站立的樹下,掛上了一架簇新的鞦韆,傍著湖輕輕搖曳!

  「這個鞦韆……」霜濃慢慢靠近,呼吸越加快速,伸出顫然的小手,握上一端繩索。

  「這是主子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向總管要了繩子親自綁上的呢!」

  「平常主子習慣勞動,親手做一些粗活,咱們都還不覺得奇怪,但是看見主子做這種給女孩子家玩耍的玩意兒,這還是頭一遭哩!」

  「主子對小姐的用心,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熱心的婢女一人一言,語氣裡有掩不住的濃濃欣羨。

  「是他……親手做的?」她音調有了哽咽──她不懷疑峻德修有親自做粗活的習慣。

  當初離開諶城的第一天,她便親眼看見他和士兵一起勞動紮營。

  但是,為她做鞦韆?

  「是啊!好多人都親眼瞧見的。主子根本不假手他人,做完後,他還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它很牢靠以後,連早飯也不吃,拍拍衣角,就直接上城殿去早朝了。」

  這只是她昨晚臨睡前的無心閒聊,他卻將這件事放在心裡!

  這男人……霜濃的雙眼微熱,心湖泛起洶湧暖意。

  世人說「戰鬼」無心,而她所看見的「戰鬼」,根本就是一個比誰都還要心思細膩的男人!

  此刻,心正以無法挽救的速度墜落……終於,她全心全意,對他心甘情願,不再保留──人的情感竟是如此微妙,只是對方的一個小動作,一夕之間,讓她完全有了不同的體悟和意念。

  她已不再茫然。

  「小姐,你快坐坐看。」一個婢女期待地催促她試試新鞦韆。

  也難怪小婢女們這麼興奮,這麼多年來,在一向嚴肅靜僻的修王府裡,還沒有出現過這種有趣的玩意兒。

  霜濃含笑坐上去,雙手攀著繩索,讓婢女在身後緩緩施力助推。

  一群少女清脆如雲雀的嬌笑聲,從湖邊逐漸傳遍整個院落。

  一回又一回,霜濃纖細的身形越蕩越高,染上甜蜜,蕩上天際……

  ※※※

  早朝結束,按照往日習慣,待所有官員退散出殿外後,「修齊治平」四王才緩緩並肩走出大殿。

  「大哥……」一向風流倜儻、辯才無礙的老四峻德平,難得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態,叫住峻德修,眼神卻洩漏出濃濃笑意和好奇,直盯著峻德修的衣襬猛瞧。

  「什麼事?」峻德修停住腳步。

  「唔、咳……」「啪」的一聲,峻德平甩開從不離身的素面折扇,微遮住臉孔,僅用眼神,朝一向愛拔虎鬚、正義感十足的二哥峻德齊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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