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得回往日的權勢和地位?」峻德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眼神像墜入深不可測的汪洋之中。
「平主子……」阿鎖困惑的發出疑問。
他的語氣又沈又凝,彷彿他將會為了她的回答改變整個世界似的,引起她一陣莫名的心悸。
「你希望嗎?」他追問著。
阿鎖被他異常認真的語氣感染,嚴肅的凝起小臉思索著。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自己此刻的話對他很重要,重要到會左右他所有的計劃和決定。
「我……只希望你快樂。」她輕輕回答。
緊繃到令她忍不住屏息的詭譎氣氛,轉瞬間消失無蹤。
「然後呢?」峻德平的眼神緩和下來,染上一抹安適的笑意。
「然後……」她繼續思索。「然後……可不可以讓我跟著你、伺候你一輩子?」她滿懷希冀地看著他。
「不!」峻德平輕吐出一個字,瞬間將她狠狠地打入深黑地獄。
阿鎖渾身一僵,小臉變得蒼白,一顆慌亂的心幾乎要凝結成冰。
「我、我知道了……是不是……平主子怕以後的主母會誤會?那我、我可以一輩子都不當女孩子,一輩子都不穿女裝、不梳髮髻、不搽胭脂,這樣就沒人誤會了,好不好?我……」她的小手無意識地緊揪住他的衣領,顫著唇、抖著音,眼淚再度撲簌簌的滾落。
他摀住她的唇,不讓她再說下去。「你知道你說這些話,放棄的是什麼東西嗎?」他的目光如炬、如箭,毫不留情地看透了她。
她的身子顫如飄葉,滾落的淚水滑過他捂在她唇上的掌。
平主子……要拋下她了?就像她在夢境裡夢到的景況一樣?
她和他之間的關係,似乎從她恢復女兒身之後就不同了。
早知道,她就不要換上女裝,死都不要換上……
「傻女孩。你有沒有想過一輩子是多長的時間?你真的甘願放棄女孩兒一生的夢想?別否認,你一定羨慕過別的女孩兒穿著漂亮衣裙、抹著美麗胭脂,等你更大一點,你還會想要為人妻、為人母。不管我再怎麼掩飾你的外表,身為女人的天性和母性的渴望是怎麼也壓抑不住的,再要求你繼續作男兒打扮,那就是我的自私和不通情理了。」峻德平句句溫柔憐惜地輕責自己,聽在她耳裡,彷彿成了一把致命的死刃,割得她傷痕纍纍,一步一步地將她逼下絕崖。
她無法否認他的話,她的確曾偷偷欣羨過那些女孩兒家的玩意見,而這些羨慕的酸澀心情,卻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抵?這是對她的懲罰嗎?
因為她是女孩兒,他就要丟下她了嗎?
她絕望的閉上眼,多希望他能自私一點、不通情理一點……
峻德平撐坐起身背靠床柱,再托住她的腰讓她坐到他腿上,將她的小臉抬高與他齊平。
「阿鎖,睜開眼看著我。」他輕喚道,含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她聽話的緩緩張開淚眼,與他對望。
「別要求我這種自私。事實上,看你穿上女裝的模樣,才是我真正期盼多年的自私夢想。我想看你為我穿上裙緞,為我搽上胭脂、紹起長髮。」他撩起她及肩短髮,表情濃烈又溫存,與她的哀淒表情形成強烈的對比。
「你說要帶我一起流浪……你騙我……你騙我……」她破碎的低語,輪起小拳頭,一下、一下的痛在他胸口。
「流浪和你恢復女兒身,這兩件事一點也不衝突。」峻德平歎了口氣,任她不痛不癢地捶著。說了半天,阿鎖那個小笨腦袋瓜子還沒開竅啊?
「什……」聞言,她突然忘了流淚,露出迷糊的表情。
「我會帶著你流浪。不過往後的日子很長,我不想一輩子活在世人誤以為我有斷袖之癖的陰影之下,所以,你換回女裝,換得好。」
「啥?」阿鎖張大眼。斷袖之癖?這……什麼跟什麼呀?
「你以為其它人看見我與一個小書僮同食共寢,會有什麼想法?」他敲了下她的頭。
「可你剛剛對我說不……」她的小腦袋已經跟不上他轉彎又迴繞的複雜言詞。
「我說的不,是不要你一輩子的伺候。我想要的,只有你一輩子跟隨的心。」
「要我跟隨你,又不要我伺候你,那……我要做什麼?」她的心湖全攪亂了,世界也全讓他給顛覆了。為什麼平主子說的話,她越來越聽不懂了?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
「唔……」她含糊地應著。當年她才五歲……哪裡記得清楚?
「忘了?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當年我曾經問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新娘子,你答應了我。」他唇畔浮起神秘的笑容。
「什麼?沒有吧!」當真?為什麼這十年從沒聽他提起過?
「你以為天底下有哪個書僮可以和主子平起平坐的?我若不是將你當成我未來的娘子養大,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沒大沒小地跟著我,與我同食又共枕?」
「咦?!」難不成這些年來他對她的寵溺呵護,全是有企圖、有目的的?故意與她培養出主不主、僕不僕的關係,是因為將來要她當他的新娘子?
「還有,你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吃』了你,當時的我非常君子,曾經承諾說等你長大才會『吃』你。」
「不可能!你耍我!」她摀住火紅的臉對他尖叫,小臉瞬間炸成一片緋紅。
什麼跟什麼呀?她那時才五歲呀!怎麼可能說出連她現在都還說不出口的曖昧暗示?
「不信?當年可是有人證的。」他不在乎的撇唇一笑。
當年除了隨身護衛,還有一個九指老神棍哪!想到這兒,峻德平的笑容一瞬間變得有些冷,但隨即又恢復原狀。
「不信、不信、不信!」她猛烈搖首,迭聲地喊道。
「不管你信不信,現在你這一副引誘我吃你的模樣可不假。」他往下瞥視的眼神變得暗沈、濃郁。
「什麼模樣?」她呆愣住,被他充滿情慾的眼睜看得遲鈍、昏了頭了。
「你的抹胸……剛剛鬆脫了。」他慢條斯理地指了指她胸前的一片美好春光,修長的指極端輕佻地點上其中一顆櫻嫩欲滴的粉尖。
胸前異樣敏感的知覺,促她緩緩被動地低下頭去,才發覺那一片堪堪蔽體的薄紗抹胸,不知何時早已飄落在腿上。
「嗯,我的小阿鎖真的長大了,已經到了可以吃的年紀了。」他得寸進尺,兩隻手掌密實地覆上她胸前的兩座嫩峰,讓她驚呆得掉了下巴,只能傻傻地望著自己雪白的胸脯讓那雙黝黑的大掌給佔據。
「啊──」
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放聲尖叫。
「啊……哇啊──」
「拜託!我當了十年君子,很夠了。」
「唔……」
峻德平好氣又好笑地將她一把拉了過去,低頭封住發出刺耳噪音的小嘴。
十年的等待,終於換來這一刻的春色帳暖無邊漫……接下來……噓……不可看、不可看……也許是掩不住的濃濃春意傳出了房外,一直過了午膳,竟無人敢敲門打擾。
許久之後,帳內傳來一聲慵懶嬌媚的沙啞嗓音。
「對了……平主子……有一件事,我忘了好久……」
「嗯?」
另一道嗓音,同樣佈滿教人聽了會脹紅臉的情慾餘溫。
「我一直忘了提,你的包袱……上回我掉到水裡後,就不見了……」
沉默充斥了一會兒,才聽到若有所思的回答,話裡頭藏著更深的涵義。
「也好,過去的包袱,就丟了吧!將來,不愁沒有其它的大包袱要背。」
「將來還有啊?會更大包嗎?」一聲呻吟響了起來。
「有我幫你背著,怕什麼?」千言萬語化成一抹神秘的笑痕,攬住她繼續休憩。
將來他倆的包袱,不但更大更沈,還更甜蜜哪!
呵──將來他和她會有一個像阿鎖的小小阿鎖……唔……也許兩個……三個……不管
如何,能有人陪著他,抬頭笑看朗朗青雲──真是再完美不過的事了!
峻德平的唇畔擒著滿足而溫柔的笑意,跌入沉沉深眠。
第九章
峻德平和阿鎖關起房門親密廝磨了一天一夜之後,第二天,他光明正大地向朔善城主要求,命人將她移置到他的寢房安頓。
本來,她害羞得要命,抵死不從。哪有人在人家家裡作客還這麼放蕩不羈的?
以前兩人還是主僕關係,而她也還是被人認為是男孩子的時候,她為了要伺候他的起居,同住一間房是理所當然。但現在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孩兒,再怎麼說……唉呀,反正變回了女孩子,她也變得扭扭捏捏、顧顧忌忌的,連她自己都有些討厭自己的不坦率。心裡第一百零一次的懷疑,恢復女兒身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誰知峻德平不與她爭辯,也不勉強她,只是斯文的笑笑,說了句「山不轉路轉」,就離開她的寢房。
沒多久,他使喚著眾僕役,將他房裡的東西衣物全搬進她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