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擁有今夜,今夜的你。」她像融化的奶油,癱軟在他火熱的躲體下。「我一起試著不要碰你,」他在她耳畔啞聲說道。
「那樣的抑制快把我整瘋了。趁著我還有理智的時候趕快說不,否則就答應嫁給我,我也許……願意饒你這一次。」他的手滑向椅座,托起她的臀。
激烈的欲情在她體內爆發開來,幾乎將她整個淹沒了。她沒有力量去拒絕,也根本不想拒絕。她愛著他,不是嗎?何況,她比他更急切渴望這一刻的到來,過了今晚,天曉得還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要他,要他給她一個足以在往後歲月裡慢慢咀嚼的美好回憶。
他瞭解她的默許,一秒鐘也不想浪費,立即袒程相迎……
「就在這裡……」她傻氣地問。
「不會有人來的。」
在痛楚與狂歡中,宛似有一道絕美的樂音緩緩響起……唱出往日的燦爛、無憂,逝去的歡愉和淚水……
她由處子變成少婦,在激越的頂峰一遍一遍地呼喚他的名字。是什麼樣的命運令他們異鄉重逢?愛原來是可以如此生死相許,這般地久天長,她心滿意足地抱緊了他,淌下猶如水晶晶瑩剔透的清淚。
季仲桓望著椅座上那灘血漬,膛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怎麼會?
「你結婚六年,還有一個十歲的女兒,而我居然還是個處女?」簡直不可思議。
他沒有處女情結,更不會沙文地要求他未來的伴侶必須把初夜留給他。但,這……未免太離譜了。
他滿懷疼惜地緊緊擁住她。「現在你還敢說不要嫁給我?你是我的人,你是我的人了,聽清楚沒?」
雪茵盯著他熊熊熾燃的黑眸,瑟縮倚偎在他懷裡,細細揣想他話中的含意,以及接下來他可能採取的瘋狂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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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遲到了。」陳美薇倚坐在靠窗的位置,鐵青著臉送給甫進門的李察一記衛生眼。
在紐約最繁華的鬧區。打烊的「OZ——餐廳」。
陳美薇的爸爸是這家餐廳的頭號大股東。
「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一時忙不過來。」
「呸!以為我不知道你人事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她揮手示意特別留下來招呼她的餐廳經理,不必搭理李察。
惡意撇下雪茵和克莉兒之後,李察便專搞毒品買賣,他和大部分東歐或其他落後國家流落美國的非法居留者一樣,總是居無定所,一年換十幾、二十個老闆,最後乾脆做「黑的」。
陳美薇發現季仲桓態度有異,且經常三天兩頭往舊金山跑,便找了偵探社,查出雪茵和李察全部的底細,準備一舉剷除掠奪她幸福的絆腳石。
當然,如果必要,她這個紅顏過老的六十分佳人,會不惜給背叛自己的情人一個致命的禮物。
如果他不懸崖勒馬,及時回頭的話。
「客氣點,否則——」「砰!」一疊百元美鈔十分囂張刺眼地被擲到李察面前,逼他把剛才那些屁話全部吞回去。
「怎麼樣?」陳美薇從很小很小就知道,向錢能使鬼推磨,特別是視錢如命的餓死鬼。
「成交!」李察把玩了下那疊鈔票,非常爽快地答應她的要求。
「萬一搞砸了,當心我會要你的命。」她的陰狠可絲毫不比李察遜色。
「諒你沒那個本事。」李察厭惡地冷哼一聲,大步走出餐廳。
可憎的女人,和雪茵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別,難怪姓季的律師不要她。
這麼簡單的事情,三歲小孩都辦得到,他怎會搞砸。其實他賺的錢已經不少了,足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但,錢哪有嫌多的?再說,她只是要求他絕對不可以答應和雪茵離婚而已。輕輕鬆鬆就可賺進一萬美金,何樂而不為?
六年多了,不知道雪茵和克莉兒怎麼樣了?假使沒遇見丹尼爾和克莉兒,他原本已經決定將離婚協議書寄給雪茵,到底是他對不起她。
唉!管他的,人不自私天誅地滅,算她倒媚遇上我,不,是遇上凡尼爾,他比他還要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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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光初現的時候,季仲桓用一種癡迷、甜蜜而飢渴的吻喚醒了她,再一次帶領她前去探索那令人心醉神馳的太虛境地。
「我該走了,上班會來不及。」雪茵抱著被單,羞赧地遮住身上重要的部位。即使兩人已如此親密綢纓,她還是不能適應他一逞灼熱野烈的眼,在她身上流連不去。
「放心,我已經幫你請了一天假。」他壞壞地拉下她手裡的被單,惡作劇地蓋向她的眼瞼,趁機在乳峰上偷得一記香吻。
「你怎麼跟公司說的?」她服務的單位雖然管理上非常人性,但也還沒鬆散到隨便什麼人打電話去,都可以幫忙代為請假,除非……
「我跟那位人事經理說,你今天訂婚,請他恩准一天假期,他立刻欣然同意,並祝我們永浴愛河。」他擠上彈簧床,雙手扣上她的腰際,讓她倚進自己厚實的胸膛。
「你瘋了。」不管他是認真還是開玩笑的,雪茵可以預期她馬上就要惹上大麻煩了。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已婚」,且育有一女,賃哪門子的資格去跟別人訂婚。甚至連……連他們現在的行為都算是違法的,他身為知名律師會不明白嗎?
「我沒瘋,這二十幾年來我從沒如此冷靜理智過。嫁給我?」他像個等候宣判的無辜者,一心祈求上帝的垂憐,把眼前的可愛小美人許配給他。
「請別開玩笑好嗎?」雪茵掙脫他的懷抱,起身拎著衣物走入浴室。
從裡邊出來時,兩眼已紅通通的,顯然又哭了一場。
「如果李察——」「你當初怎麼會嫁給他?」提到李察他就怒火中燒,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敢利用完雪茵後便一走了之,他絕不相信,雪茵會愛上那種爛人。
「為了綠卡呀,彼得沒告訴你?」往事滿是難堪,雪茵真希望從此以後再也不要提起。
「難道你不曉得早在你赴美之前,你奶奶就已經將你所有的資料寄交你爸爸,要他申請你入美國國籍」單純若此,難怪會被騙。
李察,你等著吧,我發誓會讓你這卑鄙小人付出代價!
「我也是到了後才知道,然而,已經太遲了。幾年來,肯尼和瑪俐托了好多人,幫忙打探他的下落,可惜都音訊渺茫。」
「交給我。」季仲桓摀住她的香肩。「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證會把事情處理得乾淨俐落。」
「紐約離舊金山太遠了。」
「我可以搬過來。」
「不必為我做這麼大犧牲。」天亮了,她私心渴求的一夜真情已經到了夢醒時分,她必須誠懇面對現實。
「如果沒有另一個女人?」
雪茵慘然一笑。「如果沒有那麼多如果,我們不會遠渡重洋,不會異地相逢,甚至說不定早已勞燕分飛,老死不相往來。」她握著他的手,悲哀但誠摯地說:「祝福你。「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李仲桓突然像個酒鬼,用拳頭重重擊向牆壁。
「沒有,我只是——」「撒謊。」他粗野地抓住她,威脅道:「不答應我的話,今天你就別想走出這個房間。」
傻子!他什麼時候才學會不莽撞行事,懂得瞻前顧後,懂得她的心。
雪茵一百個願意與他就此長相廝守,直到天荒地老,但光想是沒有用的,現實有太多阻礙必須一一清除,等到真有那麼一天,也許他已膩了。
她從來不相信,他會終其一生守候她、愛她、疼她,在她的記憶與認知裡,他可是如假包換的浪子。
雪茵急奔下樓,把身子融人大廳雜沓的人群當中,這才慢慢回首張望。眼前俱是陌生的面孔,他沒有追來。這樣也好,無疾而終的戀情,尤其蕭瑟得異常華麗,足堪日後細細品味。
外面下起大雨,她沒帶傘,正打算踅回飯店的精品部買一把,一不小心和倉猝轉身的人撞個滿懷——「嘿,你——雪茵?」
雪茵全身的血液快速凝凍結冰。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前這個體可粗壯,嘴角兩撒鬍子像蟬螂翅膀的男人,不就是她找得半死的李察嗎?
「喲呵!你變了,變得更有女人味,更……漂亮,嗯,漂亮極了。」瞧雪茵一臉驚慌,李察卻得意洋洋地,笑出一嘴黃牙。
「別告訴我你不認識自己的丈夫。」他誇張地擠出一勝邪惡的皺紋。
「你幾時回來,呃……這些年你究竟躲到哪裡去了?」他們這對「另類」夫妻,完全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一長串疑問和狂燒欲爆的怒火。
雪茵真恨不能賞他兩巴掌,再將他大卸八塊,丟到荒山野地餵狗吃。
可她忍下了,不僅是因為她根本沒那蠻力,就是有,也必須等兩人之間的糾葛撇清之後。
李察比以前更不修邊幅,變得流里流氣,嘻皮笑臉的不正經模樣。
「賺錢餬口噗!」他兩顆深沉的小眼,包藏禍心似的在雪茵身上轉來轉去。「你到這兒來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