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情形不同,她可以只列式子,由蝦子自行運算,那就萬無一失啦!
「課本和試卷借我看一下好嗎?」
「有什麼用?你看不懂的啦!」蝦子完全是輕視她的語氣。
「好奇嘛!人家想看看是什麼東西會讓你這麼頭痛!」
蝦子這才把課本和試卷遞給渝湘,在她接過之前還不忘加句:「別弄壞了!」
蝦子一向視書如命。
渝湘點點頭。「範圍是哪幾章?」
「四到八。」
渝湘將第一章到第八章的重點摘要迅速看了一遍,再將重要例題瞄個大概,並不時拿出考卷互相比對著,找出較有關聯的公式及例題,很快的,她心中已有了譜。
「筆借一下。」她向蝦子伸出手。
仍在發牢騷的蝦子無意識的照著她的話做,等注意到時,渝湘已在列第二題的式子了。
「你在幹嘛?」蝦子想搶回她的考卷,卻被渝湘的手擋住。
「拿出計算器把第一題的答案算出來。」
「別開玩笑,考卷還我!」
「如果你想挽回這科就照我的話做!」蝦子被她的氣勢嚇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譏。
小米推推她。「你就讓她寫寫看,總比空著一張白捲好。」
蝦子不情願的拿起計算器,照著第一題的式子按出答案。列完式子後,渝湘又回過頭依著蝦子算出的答案在尾後的附表找出數值,再由蝦子計算,最後作出取捨決定,將需要畫圖的題目補上圖表,一切總算大功告成。
揉揉發澀的雙眼,渝湘將眼鏡戴上,拉過蝦子的手腕看了一下。
「老爺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糟了!」小米發出一聲驚叫,接著不好意思的吐吐舌。「老爺他們今晚有事,遲些才會回來,要我告訴你不用準備宵夜,可是我忘了。對不起。」
小米的嘴巴在道歉,眼神卻全然不是那回事,渝湘立即洞悉她的想法,她是故意忘記的。罷了,一切就看這張試卷的成績了。
在一旁的蝦子盯著已填得滿滿的試卷,上頭寫得好像真有那麼回事般,可是魚兒才國中畢業,怎麼會懂得統計的演算?
相信和懷疑互相摻雜,蝦子再瞧了一眼後,將考卷折好放進書包。誠如小米所言,不論這些答案的正確度有多高,總比空著一張白捲好。
☆☆☆
人還沒進屋,小米的聲音就清晰可聞的傳進渝湘耳裡。
「魚兒、魚兒!」她邊叫邊嚷的衝進飯廳,「告訴我,你怎麼辦到的?蝦子那張考卷八五十分,全班最高分呢!」
隨後進來的蝦子神色有些不自然。
「班上同學問我怎麼解題的,我全說不知道。」蝦子一屁股坐下,「丟掉的十五分在於我的計算錯誤,你的方法和式子則毫無瑕疵。」
她看起來不大高興,渝湘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八十五分耶!」一旁不知情的小米還興沖沖的說著,「我的成績若能及格就很滿意了,哪敢指望拿全班最高分?魚兒,你頭腦這麼好,怎麼不繼續讀下去?」
「家裡經濟不好。」渝湘隨便找一個理由推搪過去。她擔心蝦子的反應,若真的老羞成怒,渝湘未來的難相處將會轉換成精神方面。
「老爺會幫你的,錢方面根本不用擔心。」她早該知道小米不是輕易放棄追問的人。露出有些尷尬的微笑,她又找了一個理由。
「我也不是很喜歡讀書的人。」不到五天,她說過的謊言已不是用指頭數就可以數得出來。將來嗝屁之後,排在前頭拔舌的恐怕不是失秀楨而是她了。
「學歷在這個社會是很重要的,難不成你想一輩子待在這裡?」
「我……」
「小米。」一直沉著臉的蝦子這會臉色更難看了,「別干擾別人的意志,也別傾銷自以為是的關懷與好意。」
小米嘟了嘟嘴,不情願的閉上嘴巴。在她眼裡,蝦子猶如偶像般,是一個令她崇拜的人物,她聰明、成績好,辦事能力更是一級棒,老爺還打算等她畢業後將她送到國外,學成歸國後再為魏氏財團效力。自己就不行了,雖然老爺也有意思將她引進魏氏,但她瞭解,自己大概只能當個普通職員,平平凡凡、安安穩穩的過一生,而蝦子,她的未來則是無可限量。小米對她的羨慕和憧憬,演變成現在對蝦子的服從,是故,她對蝦子一向言聽計從。
「魚兒!」蝦子從書包拿出試卷和課本,神色有些窘,雙頰則一片緋紅。「如果你有空,不妨教我如何解這些問題。」
微笑從渝湘的嘴角綻開。
她曉得了。或許蝦子裡心多少有點不舒服,但那是正常反應。對蝦子來講,習得學問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它的,她有足夠的意志力將它拋開。渝湘以後的日子不僅會有所不同,而且她有預感,她們會成為好朋友。
「好!」她應道,拉開椅子在蝦子的旁邊坐下。
☆☆☆
期末考結束後,蝦子和小米的暑假正式開始,渝湘也就不用再一人獨自在家了。
關於調查桑頌聿方面,她和澄怡目前都毫無進展。薛澄怡是因為發薪日的來到,和另一個內帳會計忙得不可開交,發薪日過後,則要計算貨款及其它事項,恐怕得等下旬才有時間。渝湘最主要的阻礙仍在於蝦子和小米。她們兩人分別主管桑頌聿和魏伯堯的書房整理工作,若遇假日,則由另一人代為清掃,所以怎麼輪都輪不到渝湘頭上。渝湘表示輪休時可由她代理,但被拒絕了。雖然她倆已不排斥渝湘,但在這方面卻十分堅持。
「老爺和少爺書房的擺設向來有一定的位置,若不慎弄亂了,將會影響其工作效率,所以還是由我和小米負責即可。」蝦子如是說。
那偷溜進去吧!問題是書房僅有兩把鑰匙,一把在主人那,一把在清掃者身上。
不用時,房門一律深鎖,渝湘毫無機會。
難道她真的注定一無所獲?她幾乎可以看到魏李如嘴角浮出的冷笑了。
蹲坐在太陽花花圃前,渝湘的氣歎了一次又一次,方法想了一個又一個,但沒有一個是可行、可通的。太陽花生長得昂然又驕傲,和佝僂蹲在一旁,上方一片陰暗的渝湘恰成強烈對比。
「阿湘仔、譚阿湘!」像怕被人發現似的,又輕又低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她詫異的抬頭,四處張望。
「這邊啦!方向癡!」大門口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正不斷向她揮手。
在看到對方後,渝湘又驚又喜,三兩步就衝到門口,她的手高高揚起,穿過鏤花空隙,停在男孩的臉上。
「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傢伙,誰教你直接叫我名字來的?」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男孩,標準的茶壺姿勢。
「拜託!」男孩委屈的按著剛才被揍的臉頰,「我本來是叫你姊姊的,可是你都沒聽到,我才改叫名字的。」
「真的?」她挑起一邊眉,不大相信。
男孩抬起右手,左手貼於胸口。「發誓!」很正經的表情。
「好吧!勉強相信。」她很勉為其難。「你來幹嘛?」
「看你呀!老爸說你放暑假也不回家一趟,很不高興呢!孟湘那傢伙是一考完就和同學環島去了,老爸更是不高興加三級。就我這乖兒子最可憐了,在家當炮灰。」
他抓著胸口,只差沒掉眼淚。「還有你那兩隻狗、三隻貓,只怕早忘記主人是長什麼樣了。」
「再過兩天我排連假一定會回台中一趟的。」
「我們一定要這樣講話嗎?」譚彥緒指指鐵門,「好像探監一樣。」
「你等一下。」
渝湘進屋切斷門口的保全系統,再出來時,赫然發現魏伯堯就站在渝湘剛才站的地方,高大的身子把譚彥緒完全遮住了。
警鈴在她心中大響。這下慘了,萬一彥緒同他說了些什麼,不就全都玩完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準備好隨時接招。
魏伯堯在看到渝湘後,指指外頭的人說道:「他說他是你弟弟?」
渝湘點頭,不明白他唇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從何而來。
「現在的小孩發育真好,才讀大班就這麼高了。」
他的話比一枚原子彈的威力還大,震得她差點就暈過去。「他……他不是我親弟弟。」渝湘朝彥緒使個眼色,「他是我一位朋友的弟弟,雖然我們年齡差不多,但他都叫我姊姊。」
譚彥緒雖不懂渝湘在講什麼,但仍合作的點頭。
「我們的感情就像姊弟一樣好。」譚彥緒將手擱在渝湘的肩頭,渝湘立刻附和。
魏伯堯皺眉瞪著渝湘肩膀上的手。
「既然如此,就不妨礙你們敘舊了。」
魏伯堯一走,渝湘頓感全身無力,靠在譚彥緒肩上。
「老姊,他是誰呀?個子高得嚇人,我一七六,他大概有一九○吧!」
「魏家的少爺,美國吃牛肉長大的。」
「好了!」譚彥緒將她拉開,「你該解釋何謂朋友的弟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