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應該如何煎熬!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奇異的夢。
一團圓圓的綠光進入他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夢眠中
「胡雪飛,我是可愛又善良的樹精。」
「樹精?有何指教?」
「你是拉雅山寨的少主,現今的你被困在這個女人寨中非常的不舒服對不?」
胡雪飛靜默,等候對方的葫蘆裡賣些什麼玩意。
「我是特別進入你的夢中,」他的五官清楚的顯露出來,大大寬寬的嘴巴十分討喜。 「替你解決你的煩憂。」
他冷看著他。
「其實你只要用那一幅美人圖畫當作誘餌,淨芙一定會上鉤。」
他聽出興趣來了, 「你的意思是引起她的好奇心,拐她下山?」如此他便能夠脫離這個以女人為尊的賊寨。
「淨芙一定喜歡遊玩……」第二個誘餌。
「沒錯!不然我整天服苦役,根本沒時間好好的練功,那麼我的身體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復原。」
「祝你好運嘍!」
小皮開心的在老樹上跳動,「太好了,他們兩夫妻只要離開這兒,哈,一定會慢慢的相看兩顧眼。」
原本以為只要再隨便撮合一對伴侶,他的任務就算達成,但是他運動靈力的結果是他差點兒弄混了。
因為他在天界時因為貪玩而把丹爐中的仙藥給燒焦,聖主責罰他下凡間苦修,講明了只要他撮合九十九對佳偶他就能回去重登靈精的幸福班列。
然而九十九對眷屬不是完婚就算了事,還得他們相親又相愛才成,這下可讓他驚慌不已。
「沒關係,我是挺聰明的樹精,使點兒小詭計讓他們愛上對方就好了。」
「真的這樣好玩?」
「當然!」她的眼睛晶亮極了,他不禁莞爾。
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的她實在是很好唬弄,拐她?簡單至極。
「考慮得如何?娘子大人。」
淨芙掙扎著,她很想下山去玩玩,也很想查明那幅美人畫為什麼和她相差無幾。
胡雪飛知道她早巳動心起意,他再加一把勁的鼓吹,「難道你受得了一輩子老死在寨子裡?這麼活著太沒有興味了吧?」
「誰想!」廠
「原來你是膽小!」他瞥視她,用最鄙夷的神色,「害怕大當家反對?連開口的勇氣也沒有?」
淨芙跳起來,像是小野貓似的叫囂,「你竟然瞧不起人?你很乖戾,我要打你!」
這女人實在是沉不住氣,倘若她遇到的男人不是他,肯定有她罪受的啦。
他緩緩的問:「要不要和我私奔?這麼一來省事多了。」
「私、奔!」這詞她知道含意,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和自己有關。
「不敢?這麼不爭氣的你如何成為將來的女大王?」
她跑上前去,一屁股坐在胡雪飛的肚腹上,雙手開弓的提扭他的雙耳。
「如果你不是我的相公,我一定鞭打你這討厭鬼。」
「放手。」夠嗆了她!這世道可是男人為尊。
淨芙笑盈盈的睇著他的怒容,「你在生氣,很氣很氣的那種?」
「而你,十分開心我的『生氣』?」他感到自己氣得心都痛了。
這嗆娘子對待其他人總是和氣、禮貌,但是她似乎喜歡激怒他。不同於他,他之所以激她、惱她是因為她的反應總能為他帶來樂趣。
當然,他用了些心機,以激將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相公。」
「呃?」為什麼他覺得毛骨悚然,她的呼喚分明輕柔啊。
淨芙笑得極甜,眼兒都瞇了。
她的聲音更輕、更柔,「今晚,罰你睡在地上。」
半晌,她補充,「怕你冷死,所以我會給你一條薄被子。」
「謝謝你的仁慈。」冷冷一嗤!在這個女人為尊的鬼地方,他除了容忍別無他法。
「我才不是仁慈,我只是捨不得你死掉,這樣我又要重新娶一個丈夫來管束,好麻煩的。」
胸腔悶悶的,她是捨不得少了丈夫來逞威風而不是捨不得他這個人,換言之,如果當日和她成親的丈夫是另一個男人,她也是同樣的心思嗎?
眉間深攏,他想,他何必因她的心思感到悶氣?
這樁姻緣是徹頭徹尾的錯誤,可笑!他絕不會承認他和她是夫妻……
這一夜胡雪飛仍是無可奈何的睡在又冷又硬的地上!不過,趁她睡著,他還是爬上床抱著軟溫的厚棉被和周公打交道。
但是當他好夢正甜時,一聲嬌野的罵聲響起——
「不肖相公!放開我,不要死抱著我啊!」
淨芙決定和胡雪飛私奔!
準備好包袱,她跑到後山去呼喚小皮。
「快出來啁!我有要緊事和你說!」
她用力的搖晃樹枝,甚至抖落了幾片葉子。
小皮出現了,他十分疲倦的求饒,「別吵了!我正在冥思,累積我的靈力。」
「小皮,我要和你告別了。」這一刻她覺得感傷,小皮是她很珍視的朋友。
「你要和你的丈夫一道下山去玩耍,對不對?」
「見見世面啦!否則我會成為井底之蛙,這樣就不好了,紫月山寨應該要更加茁壯。」
好好笑,分明就是貪玩心性作祟!小皮憋住嘲笑她的意念,忍得難受啊。
淨芙伸出手,她想碰觸他。可是一團綠光的他晃呀晃的……
「小皮,你要記得我哦!我去見過世面後不多久就會回來了。」
眼淚一顆顆的滾出她的眼眶,她的重情使得小皮不好意思了。
他不該捉弄她啦,所以他招了,「別一副生離的痛苦樣子,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見世面。」
「真的?」她的眼一亮,但一瞬間又黯淡了神采,「你不是必須住在老樹裡嗎?和我們下山會不會使你受到損害?」
「安心啦!我有靈力!而且我可以幫助你們……」相親相愛,你儂我儂。
「什麼?」
「哦!就、就是搞清楚那個美人畫和你的關係,查一查她的底細嘍。」真正的目的自然是使她愛上胡雪飛,胡雪飛也疼她、寵她;然後他就從此樂追遙。
「太棒了!」淨芙笑得比太陽更璀璨。
雲州境內最有身價的人是哪一位?隨便問個小老百姓,他會告訴你,當然是雲王爺嘍。
雲王爺太陽生得俊美,清朗的神氣總是吸引著女子的愛慕,招惹出男子的妒意。
但是他這會兒卻是借酒澆愁,唉,愁更愁。
下屬阿莽苦苦勸說,「王爺,請您保重。」
「我這個銀朔皇朝的雪公王爺居然輸給一個白眉怪人!」簡直是奇恥大辱。
阿莽驚詫的疑問,「不是因為續命王妃的事情?」
不問還好,他這一問使得太陽的額際更加抽痛。
「我的續命王妃到底姓牛、姓朱,或者姓龍啊!」
「或許姓熊?姓羊?」阿莽盡責任的提供意見。
太陽斟了兩杯酒,一杯給阿莽,一杯給自己。
他緩緩的飲酒,暗歎著自己的命運。
一般人眼中的他彷彿是老天爺疼愛的幸運兒,一出生就是尊貴的皇族於嗣,權勢和名利完全不費力就是他的所有物。
但是蒼天無情!今年十九歲,呃不,再過一段時間他就二十歲了,一旦他不趕快找到他命定中的續命王妃,嗚呼,他將成為英年早逝的短命王爺。
太陽的身份是雲王爺,興趣則是扮乞丐,看盡人生冷暖和每一種勢利嘴臉。
他的偉大志向是成為天下第一神算!
當他——算出他的續命王妃必須是十八歲以下的鹿氏女時,他高興的派遣屬下四處尋找,只要他娶了鹿氏女為妻就能長命百歲,否則他活不過二十三歲。
結果他——算出鹿淨茉是他的續命王妃,並如願娶了她,但他後來又和她離緣,成全她和前夫。
然而那白眉怪人竟說他把自己的命——算錯丁,也該娶的不是鹿氏女。
「二十三歲!」他仰天痛呼,「這個詛咒真是要命。」然後搖搖頭,「不對,真正要命的是本小王的續命王妃究竟是哪一個姑娘?」
阿莽也是苦酒穿喉,他哽咽著,「前王妃已經和湯爺過著恩愛逾恆的眷屬生活,王爺您卻是形單影隻,為了續命王妃的尋找而痛苦難抑。」
太陽慘慘一笑,事實上他和淨茉只是兄妹情誼,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會妒恨湯羿閻的好運,他憂煩的只是自己究竟能不能逃過死劫。
阿莽突然說道: 「如果王爺您能找到白眉少年郎,續命王妃的下落或許他能輕易的一算出來。」
「本小王才不會低聲下氣去求他!他以為他是誰啊,驕傲啥勁!」
「但是他能夠在塌陷的礦坑中救出湯爺,他的神力可能十分了得。」
「他只是個白眉毛的怪傢伙,你當他是天上的神啊!」頂多是地下的鬼!
然不可否認的是那傢伙的卜算功力在他之上!
「王爺。」阿莽戰戰兢兢的進言,「屬下斗膽,王爺如果能夠隱忍他譏嘲您的那一口怨氣,暫時委屈您自己,先利用他——算出續命王妃來為您續命,往後再和他一較高下也不遲。」
「言之有理。」
太陽和阿莽狂飲痛醉一場,第二日他們輕車簡從的離開雲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