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自古以來狐狸幻化的人都是俊男美女,這也是他們魅惑人心的最佳利器,所以女兒啊,你可千萬別被趙鈺迷住了。」比言好整以暇的擬視著女兒蒼白如紙的臉色,悠然的說。
「那你為什麼還要送我入宮?難道你不怕他選我為妃?」一想到那麼美的男人是隻畜生,就令她起雞皮疙瘩。她自小受到父親的影響,早把狐狸當成畢生最大的敵人,可是,趙鈺那異常俊美的臉孔又引得她內心漣漪四起。
「選你為妃是再好不過,如此你不但可以深入狐族的核心,更可以動搖大宋國本,到時候,我們父女坐擁江山,還怕沒有更多、更帥的美男子陪你嗎?」比言呵呵地笑了起來。
比桃深思的望著父親,「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一切,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女兒!」
「桃兒,你怎麼這麼說呢?爹也是為你打算啊!若是事情成功,咱們父女坐擁江山;若是失敗,你至少還是個皇子妃,不過,現在這計謀是行不通了。」
語氣頗為遺憾,可見他的野心還是凌駕一切。「我打算從趙鈺的身世下手,只要全國的百姓都相信他是個畜生,他的皇子之位自然不保,而皇帝身邊只剩下文弱書生趙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到時候,整片江山都是咱們比家的,我們的祖宗也可以瞑目了。」
比桃蹙眉不語,狐族的滅亡是她畢生最大的心願,但她心裡總是對那俊美的二皇子有所依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驕傲的她已經愛上他了?
「桃兒,別再猶豫了,你小時候不也鞭打過趙鈺嗎?怎麼現在反而下不了手呢?」知女莫若父,比桃正在想什麼,他豈有不知之理?
「我小時候?」
「那隻小白狐。」比言提醒她,「十年前,那場冬季獵狐大會中,你曾鞭打過一隻小白狐,據說那只白狐正是趙鈺的化身。他受傷後被莫梓欣所救,藏在莫家大半年,也許在那段時間裡,他愛上了那小丫頭,所以十年後才會親自到代州城來迎接她入宮。」
比桃震住了,她真沒想到自己和那美男子竟有這段淵源。不知怎地,只要想到自己曾傷害過他,她的心就掠過一陣刺痛,也許她這輩子再也挽不回他的心了。
「所以,我推測莫梓欣就是趙鈺最大的弱點,只要從那女人下手,趙鈺就任我們擺佈了。」他陰森的笑著。
比桃卻覺得越來越冷,他深愛著那個女人——莫梓欣……
※ ※ ※
新婚之夜以後,趙鈺一直沒有再進過新房,這令梓欣沮喪透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趙鈺一再說他喜歡她,可是為什麼每到了夜晚,就拋下她冷漠的離去?
可恨的是,她竟然連訴說的對象都沒有。眼看歸寧的日子就快到了,他會履行做丈夫的責任送她回代州嗎?哦,她真想趕快回家,就此不再見他。
「小姐,剛才姑爺派人來說,今晚公事繁忙,請小姐先睡下,別等他了。」
蓮兒端了碗冰鎮酸梅湯走進來。近來梓欣脾氣大得很,於是,她自作主張的請御膳房為梓欣熬了這碗湯來消消火。
「又是公事,煩死人了,他到底是娶我,還是娶他的公事?」梓欣忿忿不平的說,三兩口就把湯喝完了,她抹抹唇,將碗交給蓮兒,「我還要。」
「早就伺候著了。」小玉及時出現,忙把湯奉上。「小姐,不是我說你,你的小姐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了,姑爺對你好得沒話說,要出宮就陪你出宮,要騎馬就讓你騎馬,哪位妃子像你這麼好命?現在,姑爺只不過公事忙了點,你就開始抱怨,要是老爺在這兒,準會被你氣死。」
梓欣又是兩、三口解決了一碗湯,此刻,她也有滿腹的委屈,「你們知道什麼?他……他根本就不碰我。」
蓮兒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說,你們到現在還沒圓房?」
梓欣羞不可抑,她低垂著頭,決定將心中的話一吐為快,「我知道他很喜歡親我,而我……也很喜歡他那樣待我,可是,他每次弄得我渾身燥熱又虛軟無力後,就放開我掉頭走了,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留住他。雖然我可以體會出他也是想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他為什麼又不行動呢?」
這些閨房之事梓欣說來懵懵懂懂的,蓮兒和小玉聽了更是模模糊糊,都怪梓欣的母親太早去世,沒人教她這些,使得她想引誘他也不知從何開始,只能坐等男方主動。
小玉和蓮兒互望一眼,實在愛莫能助,過了好半晌,梓欣才又開口:「我好想回家,回家就不用理會這些麻煩事了。他若是不要我做他的妻子就算了,叫他去娶別的女人好了,我不在乎。」
「你當真能走得這麼瀟灑,完全不留戀?」小玉皺眉問道。
「是啊,好不容易才嫁了人,現在又回代州,恐怕會成為全城人的笑柄!」蓮兒也在一旁憂心的說。
「更重要的是,姑爺真的很喜歡你,你要是走了,他不是馬上追去,就是傷心一輩子。」小玉很確定趙鈺對梓欣的感情,只有梓欣這個粗線條的當事人反而體會不出,可是他又為何夜夜留嬌妻獨守空閨呢?難道……他有問題?
梓欣破天荒的長歎了一口氣,嚇了她們好大一跳,「你們以為我離得開他嗎?我早已愛上了那個冷漠孤傲、又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人。」
「既然如此,小姐就不能再枯坐空閨,等他自己上門了,應該主動出擊,去爭取他的愛。」蓮兒雙手扠腰,頗有女中豪傑的模樣。
梓欣有些心動,望向素來沉穩的小玉。
「小姐,我也覺得這辦法可行,至少應該把他為什麼冷落你的理由找出來,然後對症下藥,我相信姑爺欠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小玉附和道。
梓欣不再浪費時間,挺直背脊便往書閣走去。她知道他這一陣子都睡在書閣,而她心裡也相信他是喜歡自己的。從第一次在代州城的大街上相遇那天,他以一種熾熱的眼神凝視著她,她就有種被珍視的感覺,一直到現在,他的眼神都沒變過,只是多了一份自制,而這又是為什麼?她非常想弄明白。
推開書閣,裡面空無一人,她微覺失望,隨即好奇心又漲滿心田。梓欣從未仔細觀看過他的書閣,這兒像是他私人的禁地。
她好奇的看著四周的擺設,雖然每件飾物都價值連城,但卻不顯驕奢,看來她的夫君是個有品味的人。梓欣看見滿桌堆積如山的奏折,其間還摻雜數本帳冊,心中惴想,他管的事可真多,他的父兄那麼依賴他嗎?
蓮兒忽然驚呼一聲,她發現那幅畫了。「小姐,你看,這幅畫好像你哦,什麼時候畫的,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太奇怪了,這不是在莫家的大廳嗎?」
小玉也看到了,「奇怪,依這畫紙發黃的程度來看,至少也有七、八年以上的歷史,但畫中人怎麼會這麼像小姐呢?」她仔細的分析道。
「我明白了,姑爺喜歡的是這女人,只是因為小姐極像她,所以他才娶了小姐。」蓮兒得意地說,她總算明白一切了。
梓欣恍若未聞的瞧著那幅畫,腦中似乎有片斷的記憶在旋轉,但她就是湊不起來。畫中那明眸皓齒的少女、那身宮裝、她足邊那只白狐、那雙漂亮的紫眸……對了,紫眸!她彷彿在黑暗中抓到了一絲曙光,但她的頭好痛呵,一陣昏眩襲來,她暈了過去。在閉上雙眼之際,她似乎又看到了那雙一直存在她內心深處,漂亮又詭異的紫眸。
小玉和蓮兒拚命的叫喊,見主子沒有反應,小玉連忙四處尋找,把正在殿前和君儒閒聊的趙鈺拉了來。趙鈺發現一臉蒼白的梓欣時,全身就像拉緊的弦一般,差點就崩潰了。
他連忙把梓欣抱回房中,習過醫術的君儒執起她的手,為她把脈。
「想不到小姐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不過是一個女人的畫像而已,又不是真有人要來搶她的丈夫。」蓮兒小聲而擔憂的說。
小玉噓她,「這個時候還說這個幹什麼?小姐平安無事才是最要緊的。」
趙鈺雖然心煩意亂,但還是聽到了她們的談話。莫非梓欣看到那幅畫了?
他為這個可能性而蹙緊眉峰,一見君儒放下她的手,忙問:「她怎麼了?有沒有大礙?」
君儒搖了搖頭,「她是因為受了刺激,暫時暈了過去,我開兩帖藥,給她吃了就沒事。」他馬上開了方子。
小玉和蓮兒終於放下心來,急急忙忙拿了藥方去抓藥,但趙鈺仍是憂心不已。「你不需要對我保留,她到底怎麼了?」他發現自己的聲音竟不爭氣地顫抖著。
君儒歎了一口氣,「她記憶中被你封印的那一段,正在迅速的瓦解,顯然你當年做的並不徹底,再不就是她對你思念太深,以至於那段記憶並未自她腦中消去,只是沉埋在更深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