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希臘式的精美五官一定是來自上帝最美的雕塑,就連身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要驚艷的倒抽口氣,更何況是身為男人的仇拓?
就算老辰揭穿她與仲夏的往昔戀情,但只要黎紫純沒成為拓真正的弟媳,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就不可能是零。
可惡!為什麼黎紫純偏偏不是個醜八怪?害她現在連最後的一點自信都沒有了。
遑論仲厲剛的即將來台更是一大壓力。
方纔黎紫純才宣佈這件事,她就感覺到周圍頓時僵凝的氣氛,也看見仇拓的臉色微變……看得出來,這個義父在拓心中具有很重的份量。
她不得不懷疑拓對她的愛真能禁得起這麼多的衝擊嗎?
他真的能為她反抗體內流著的魁儡血液嗎?
會要一個此他未婚妻更遜色的女人嗎?
前者可鑒,仲夏是仲厲剛的親生子,都被父親毫不容情的踢出家門,如果仇拓反抗,那結果豈不更慘?
陣陣的惶惑蔓延在於婕心頭,甚至開始自卑自怨,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闖入者,沒有資格要仇拓這樣的為她犧牲付出。
也許當初她和星兒的出現就是個錯誤,否則仇拓現在就不會這樣左右為難。
為了不再讓仇拓困擾,她應該遠離他的世界……
腦海中再次出現離去的念頭,讓於婕整個人恍恍惚惚,更感覺胃裡的食物翻滾,讓她好不舒服。
「怎麼了?」一旁的仇拓自始至終都在注意她的神色。
「沒什麼。」她尷尬的連忙搖頭。
仇拓這一問讓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轉移到她身上。
於婕面紅耳赤的垂下眼瞼,實在無法正視黎紫純,想到自己鵲巢鳩佔的坐在仇拓身邊,更覺得自己像是寡廉鮮恥的情婦。
情婦……上帝!她怎會把自己弄到這樣不堪的地步?
實在無地自容的於婕起身想離開,「我……」
仇拓卻比她快上一步,「你累了,我送你回房,星兒就交給阿柏。」
不敢相信他竟一把將她抱起,於婕立刻羞窘的發出驚呼。
這天殺的臭撒旦!嫌她還不夠像他的情婦,還得用這些舉動昭告大眾嗎?
奈何眾目睽睽下,她掙脫也不是,不掙脫也不是,只能將紅透的臉龐埋到胸口藏起來,任由仇拓大搖大擺的將她抱上樓。
看著這一幕,眾人都轉頭屏氣注意黎紫純的反應。
然而黎紫純讓這些好事者大大的失望,那張美得不似凡人的小臉面無表情,繼續細細咬嚼嘴裡的食物,讓人看不出她半分心思。
第十章
一直到樓梯口,脫離眾人的視線範圍,於婕才掙脫仇拓的懷抱,逕自衝進房鎖上門。
「開門!」仇拓不容她逃避,用力的敲門,「我們需要談一談。」
「我什麼都不想談,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於婕忍住哽咽,頹然靠在門扉上緩緩的跌坐在地。
她不能讓仇拓進來,不能再讓他碰她,更不能讓他再說服她。
她從來沒這麼脆弱過,她一定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門外悄然的沒了聲息,但於婕知道他沒走開,以仇拓的個性就算是破門而入也不稀奇。
隔著厚厚的門板,她彷彿能看見仇拓同樣靠在門扉上,與她背對背的坐在走廊。
於婕心中一陣抽痛。
如果她能永遠和仇拓這樣背靠背的坐下去,即使隔著一道門,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就連這樣的想法都太奢侈,他不屬於她啊!
她必須離開他!
低沉的嗓音忽然透過門扉傳來,「是我要她來的。」
於婕怔怔的抬起頭。
她明白那個她指的是黎紫純,只是拓為什麼要她到台灣?
「老辰查出她和仲夏的關係匪淺,要她到這兒來,不過是為了讓真相大白。」
於婕固執的咬著唇,才忍住不讓眼淚掉落下來,「真相大白又如何?她依然是你的未婚妻。」
「我說過要給你名分,黎紫純對我而言根本不存在,難道你還不明白?」她那固執的小腦袋到底裝了什麼?水泥嗎?
「不明白的人是你!」於婕忍著淚,「我是被修女養大的,從小被教導的觀念裡,就容不下情婦這個字眼!我也不要你為我放棄一切,拓,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分手的話讓仇拓猛地起身。
到此為止?!她竟然敢說這種話?!
是誰說過她的幸福是永遠和他在一起?又是誰賦予他另一種生命的可能性?是誰教導他幸福,現在又要把他的幸福給輕易抽走?
如果她以為她可以在他的生命中自由來去,那她就大錯特錯!
「開門!」他暴怒的重擊門板,「我要你站在我面前,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厚厚的門板傳來撞擊的聲響,於婕的眼淚掉下來,心知再厚的門也不可能阻擋仇拓。
她索性打開門,面對他冒著火光的陰沉眼眸,聽著他壓抑的低沉嗓音道:「再說一遍!」
於婕不由自主的戰慄,顫抖著語音重複,「我說我們到……」
眼見那張微啟的雙唇顫抖著真要說出此這個字,仇拓如野獸般的問吼一聲,迅即粗魯的擄獲她的芳唇,不讓她繼續說出令他心痛的字眼。
狂野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但於婕清楚其中包含更多錐心的痛楚。
她原以為她的心痛已經到達無以復加的地步,現在才明白他更快被她逼瘋。
仇拓或許還不夠明白愛她的方式,但和她一樣泥足深陷。
深情的吻到令人窒息的地步,於婕甚至嘗到血的味道,仇拓這才鬆手。
他深深望進她的眼,沙啞的嗓音無比堅定,「我們永遠不可能到此為止,如果你執意要走,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我帶你走。」
「什麼?!」她是不是被吻糊塗了?
他帶她走?!有沒有搞錯?
仇拓眼底閃過的笑意,證明她的耳朵沒問題。
於婕惶惑到極點,「可是你義父……」
「如果他執意不接受,」他的笑容更篤定,「世界如此廣闊,總會有我們容身之地。」
☆ ☆ ☆
今晚是場殊死戰,因為在明天見到仲厲剛之前,所有的情勢都得底定。
黎紫純在客房中踱步,思索著該如何改寫現在的頹勢。
她當然不能等到仲厲剛出現才來挽救整個局面,她必須待會兒就去找仇拓,問明他的決定。
如果仇拓選的是她,那於婕就得走人,一切行事也照舊。
而如果仇拓執意要於婕,不惜與仲厲剛翻臉,那她也不便打散有情人,明天就先主動宣佈解除婚約,免得真的丟臉丟到台灣來。
至於報復仲夏,就算不從仇拓這方面,她也多的是辦法。
嗯,就這麼決定。現在去找仇拓說清楚。
門才打開,哪料到一堵高牆站在那兒,差點兒沒K上她美美的鼻子。
黎紫純急煞車,沒好氣的抬起美目,死瞪這八百年前的負心漢,「沒聽過好狗不擋路,你在這兒做什麼?」
罵人不帶髒字的同時,她大小姐已防衛性的環起雙臂,擺明不好惹的架式。
仲夏當然沒被她潑婦的架式嚇退,那張熊貓臉反而掛著詭異的和平笑容,漂亮的眸子鎖著他不放,一步步的踏進到房裡。
黎紫純被迫得步步後退,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狐疑那副笑容不知又安了什麼壞心眼,一邊暗暗做好回擊的準備。
這個臭男人!要是膽敢再碰她一根寒毛,她就不只是讓他變熊貓,乾脆直接讓他做太監,省得再還害人間!
他走到房中央停步,沒有如她預料的寬衣解帶,只是咧開不設防的大大笑容,「阿純,我們和平相處了,好不好?」
黎紫純一呆。
這傢伙該不是有毛病?還是哪根筋不對?
這麼大咧咧的到她房間來,就要她摒棄過往恩怨?
還和平相處咧?哈!笑死人了!
嗯……不,不對,這一定又是他這壞胚子為了幫他大哥所使的詭計,她才不會再上當。
別忘了這臭男人為了達到目的,一向是不擇手段。
「哼!」黎紫純從鼻翼裡噴出怒氣,「別阿純、阿純叫得這麼親熱!誰准你叫我的名字?我和你很熟嗎?」
仲夏討好的眼神頓時有些委屈,「我真的是來向你請罪的,阿純。」
「請罪?哈!」求和就破天荒了,還請罪?她才不會上當!
黎紫純再次冷哼,無情的轉過身,「用不著這麼委屈自己,我正好要去找仇拓,如果他真的選擇另一個女人,我絕對不會死纏著他不放,你放心好了!」
仲夏臉上難得浮現出懊惱,伸手爬了爬凌亂的髮梢,「我真的不是為了我大哥,是為了我自己。」
他頭一次覺得語言能力受限,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黎紫純明白他真正的心意。
黎紫純環著雙臂,瞇著不信的美眸冷冷看他。
「我承認當初不告而別是我的錯,我不夠成熟,個性又放蕩,可是,」仲夏眼中閃爍著無辜,「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傷你這麼深,讓你恨我到現在,阿純。」
不能相信有生之年能聽到仲夏的懺悔,黎紫純心中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