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浪子從來不會承認做錯事,更不會向人認錯,就算真的錯了,仲夏也總有十萬八千個理由和借口,把過錯推得一乾二淨。
不!不對!黎紫純的理智頓時又轟響起警告——
你又忘了他向來最擅長的,就是用真摯的眼神欺騙女人的感情了嗎?
瞧瞧他這一年來的成績,他不只擄騙你的心,還騙了成千上萬的女歌迷啊!她們都一個個上了他的當,著了他的道!
黎紫純,你已經笨過一次了,難道還要再笨第二次嗎?
理智的聲音蓋過一切,然而黎紫純心中蕩漾著激越的感動,實在無法不心軟。
「為什麼?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向我認錯?」她痛恨自己的傻氣,微哽咽的對他質問,「又是為了你大哥?」
「不,是為了這一拳。」仲夏伸手指指臉上的熊貓眼。
「這一拳?」她呆了呆。
「嗯。」他表情可憐兮兮的瞅著她,「我沒想到你會真的出拳啊!阿純。」
「你,」頓時明瞭一切,黎紫純氣極了,不敢置信的咆哮出聲,「你這個自大自負過度驕傲又不要臉的豬!」
「豬?」仲夏無辜的眨眼。
「還是只腦震盪加三級的大頭豬!」黎紫純暴跳如雷,「你真以為你那樣傷了我之後,我還會愛你愛到死?你以為我不會出拳?其實拳頭還不夠發洩我的怒氣,我還想再踢你一腳!」
「一腳?」
「是好多好多腳!比黃飛鴻的佛山無影腳更多!」
「好吧!」他忽然閉上眼睛,一副痛苦的樣子。
氣極的黎紫純一愣,「你又在做什麼?」
仲夏睜開一隻眼睛,用逆來順受的委屈口氣道:「你不是想踢我嗎?我在等啊!」
他是真的後悔了!
那充滿怒氣的一拳告訴他黎紫純被他傷得有多重,也讓他充分感受很久沒享受到的「辣味」,害他忍不住再一次的煞到她!
唔,女人果然就是要這麼凶狠才夠勁兒!
真希望她一輩子都對他這麼凶下去,不要再對他百依百順。
「你、你真以為我不敢踢你?」氣死人了,還氣到她口吃!
話落,氣呼呼的她抬起腿,但剛要出腳就聽見一句——
「我愛你。」
她驀地頓住,以金雞獨立的姿態僵在半空中。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這個浪子不可能說這三個字!
即使一年前海誓山盟熱戀的時候,打死他,他也說不出這三個字啊!現在更不可能……
「我愛你,阿純。」
等了好半晌,卻沒有任何動靜。
不會吧?他第一次對女人說愛耶!竟然得不到答覆?
閉著眼睛的仲夏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還以為面前的女人已經消失了,哪知黎紫純竟淚流滿面的死瞪著他。
「你……」他一愣。
「不公平!」黎紫純哭叫了一聲,當真抬腿踹他。
「哎喲!」他慘嚎一聲。
「從前我對你說一百句我愛你,你都沒有感動過,為什麼你現在才說兩句我就心軟?不公平!你簡直可惡,可惡透了!」她邊哭邊踢。
「別踢了,喂,別踢了!」仲夏哀號的拚命問避,「那是我的命根子啊!喂,不然我說一千句補償你嘛!」
「補償?」她傷心的再踹他一腳,「不過才分手半年,你就冒出一個五歲的兒子,就算你說一萬句我愛你也補償不了我!」
「那如果我說,星兒不是我兒子呢?」
黎紫純一愣的頓住,「什麼?!你說什麼?!星兒不是……」
「當然不是。」他鬆了口氣,慶幸終於不用再問躲黎氏無影腳,「你忘了我在床上的保全措施萬無一失,根本不可能平空冒出一個兒子。」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知情星兒的來歷,事實上,他才是腦袋最清醒的那個。
「那……」她完全弄糊塗了。
「那只是想留住拓的手段之一罷了。」
「手段?」
仲夏歎氣,「仔細想想,或許不只是為了拓,最重要的是我不甘心讓你嫁給別的男人,所以才把事情搞得這麼迂迴,不過,現在不是詳細解釋的時候。」
趁著黎紫純震驚莫名的此刻,他立刻逮著機會吻住她微啟的紅唇,並收緊雙臂不讓她掙脫他的懷抱。
黎紫純咿咿嗚嗚掙扎了好半晌,還是贏不過他的蠻勁,終於安靜的任由他吻。
仲夏滿足之餘,也不由得在心底歎氣。
原來前前後後策劃大半天,還是自己送上門這招最有效啦!
唉,希望大哥那廂也有所斬獲。
☆ ☆ ☆
曙光已經光臨房間。
於婕睜開眼,發覺仇拓半個身子重重壓著她的身軀,顯然昨晚雖然達成共識,但他卻還是怕極了她會趁夜逃走。
身子動彈不了,她又不想驚醒仇拓,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亮眼的陽光下審視他。
青色新生的胡碴佔據他俊美臉孔一小部分,讓他看起來更顯粗獷誘人,於婕想著這些胡碴摩擦她肌膚的觸感……
小臉微微漲紅,正好被剛睜眼的仇拓逮個正著。
「又在想什麼不該想的?」晨光下,他笑得一臉邪惡。
於婕紅透小臉,要不是即將面對仲厲剛,她還會有開玩笑的興致,而不是感到不安。
「你還有機會,最好想清楚,別事後後悔。」
她表情認真的再次警告仇拓,看起來是挺大方、挺有氣度,心裡卻是暗暗禱告他千萬別變卦才好。
昨夜裡,告訴她不管她逃到世界的哪個角落,他都會把她揪出來,所以她才打消逃跑的主意,現在要是換他改變主意,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拿刀砍人。
「該想清楚的是你。」仇拓笑著輕吻她的額頭,「以後的日子可不比現在,我們三個又要變回一無所有的孤兒了。」
還好沒變卦!於婕鬆口氣,窩進他的頸間笑著呢喃,「只要你和星兒在我身邊,我不怕從零開始。」
他收緊雙臂,兩人安靜的聽著彼此的心跳。
冷不防,一句遲疑的質疑傳來,「放棄黎紫純那麼美麗的女子,你真的不後悔?」
「當然——後悔。」
「什麼?!」於婕氣呼呼的立刻坐起身,這才瞧見他臉上憋著的笑意,明白自己上當。
「可惡!明明知道我最忌諱的就是黎紫純,你還嚇我!」
仇拓放聲大笑,握住她捶來的粉拳,硬是把她牢牢的捉住,「小傻瓜!之前答應這樁政治聯姻,是因為我不相信自己這輩子會愛上任何女人。」
她頓時止住掙扎,望向他那雙深情款款的溫柔眼神。
「我的心破了一個大洞,我以為任何女人都無法替我填補,但是你出現了。」
「我?」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偉大。
他的笑意漾在眼底,「你出現了,挾著我不明白的氣勢和靈魂,牽動我的內心深處,每見你一次,我的心就抽痛一次。」
「抽痛?」
他頷首,「我原先不明白,但我現在懂了,那是心的傷口在逼自己癒合的痛楚,是你縫補我心底的破洞。」
「你是說,只有我做到了?」於婕笑得壞壞的,意思是要他點頭承認,好再滿足她女人的虛榮心。
只是仇拓還沒來得及滿足她,房門就在一聲敲響後擅自打開。
於婕驚呼的連忙問躲到他身後。
「唔,第二次。」站在門口的仲夏笑咧嘴,還是不小心看到養眼畫面。
這個小流浪女真的很辣喔!一大早就光溜溜的坐在大哥身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於婕紅著臉探出戒慎的眼神。哇!除了仲夏,竟然還有黎紫純?!
這下完蛋了!
床上的仇拓沉著臉,看似快要發飆。
識相的黎紫純連忙拉開仲夏,憋笑的對床上的兩人拋下一句,「該出發了。」
☆ ☆ ☆
不過一句淡淡的「該出發了」,指的竟是古堡一半的人馬都出動。
十幾輛黑色加長型賓士同時疾馳在往機場的公路上,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誤會是哪個黑社會的老大要出殯。
「太誇張了!」於婕震驚的在車裡喃念。
「還有更誇張的。」仲夏向來對父親的排場嗤之以鼻。
一旁的黎紫純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他翻翻眼,很安分的閉上嘴。
顯然這對冤家已經盡釋前嫌,換言之,就是黎紫純的問題解決了,現在就只剩面對仲厲剛那一關。
思及此,於婕便發覺仇拓環住她的腰。
他看出她內心的不安,低下頭埋進她的發間安撫道:「我義父不會吃人,別怕。」
待進了機場,於婕愈來愈害怕。
原來他們這一堆人還不過是小Case,其他前來迎接仲厲剛的人馬才真叫浩浩蕩蕩,而且是黑白兩道皆有,嚇得旁人紛紛閃避。
仇拓所經之處都備受禮遇,就連被踢出家門的仲夏也都被尊稱為少爺。
於婕這才明白什麼叫排場,什麼叫重量級卡司。
當仲厲剛出關後,她心中的震驚更深一層。
身著唐裝的仲厲剛比雜誌上的照片還年輕許多,但那鋒利的眼像極伺獵的老鷹,深邃又沉穩的環視眾人一眼。
這一瞥不言而威,於婕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