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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缶雨

  「大姊。」

  原本沉浸在思緒中的元緗倏地被元綾的叫喚勾回了神,連忙拿起梳妝台上的梳篦,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烏黑如瀑的髮絲。

  「公公已經在正廳候著了。」

  元緗將手中的梳篦丟向梳妝台,在場的人都被雙木相擊的聲音嚇了一跳,尤其是喜悅,她從未見過自個兒主子這麼生氣。

  能大聲罵人或許還沒那麼嚇人,但默不吭聲,卻讓人感受到滿腔怒意的,那才教人害怕。

  「大小姐,我替你梳個髮髻好嗎?」喜悅拿起一隻溫潤雅致的翠玉簪子。為什麼沒來由的,她會想起繞且初那傢伙?

  元緗猛搖頭。「不用了,梳髮髻做什麼?我又還沒嫁人,扎個辮子就行了。」

  「可是……」

  元綾以眼神示意喜悅在這時候最好順著元緗的意思,喜悅噘著嘴回是。隨即將元緗的頭髮紮成一個麻花辮,然後在辮尾處結個翠綠絲帶,讓辮子順著肩膀垂在胸前。

  「走吧。」元緗起身。

  「大小姐,你這……」喜悅再麼驚愕,指著元緗身上不合宜的衣衫,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怎樣?」

  「你……」

  「大姊,你怎麼把繡房裡的白緞拿來穿?」如果她沒記錯,繡房裡的白緞是專門給那些有錢人家過世的人穿的,這……

  元緗深深歎口氣,手叉在腰上。

  「你認為我一進宮,還出得來嗎?」一入候門深似海,更別說是進宮為妃,她怕是老死在宮裡最角落的庭院裡都還沒人知道!

  那個色鬼皇帝,連平民女子都想染指,活得不耐煩了,早晚有一天死在龍床上!

  「可是……你也別咒自己呀。」元綾拉著元緗身上那白緞衣衫,柳眉攢得比天山還高。「你一天到晚要我別咒自己死,可你呢?直接將白緞壽衣穿戴身上了。」

  「很好看哪,我不覺得有何不妥。」反正繡房裡白緞是拿來當壽衣的事,天高皇帝遠,那個色鬼皇帝恐怕也不知道。

  她還考慮要不要替他也準備一件。

  「可是你這樣一身素白,和你今天進宮的身份不合嘛,萬一龍顏大怒……」

  「你可以放心,我不會連累咱們家的,到時皇上真要怪罪下來,你就說元家和我已經斷絕血緣關係,我在外的一切行為自己負責。」

  元緗扯下被元綾緊抓不放的衣袖,逕自往正廳方向走。

  「大姊!」元綾追在後頭喊人。

  「對了。」元緗忽然停住腳轉身,跟在後頭的元綾結結實實地撞了上來。

  「天哪!」元綾摸著鼻子喊叫。「我是和你們主僕有仇是吧,一個撞完又來一個!」

  元緗聞言皺眉。「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想問你金老爺那十匹織錦的事。應該已經完工了吧?」

  元綾狼狽地摸摸鼻子,卻免不了驕傲地仰頭呵笑。

  「當然,我們從別的獵場調來的毛皮已經以最快速的方式製成繡線,繡房也連夜趕工,大概制好再整理一番,明日就能送到金老爺那兒了。我出馬凡事都沒問題。」

  元綿點點頭。「那就好,至少金老爺的訂單算是解決了,不過耽擱了那麼久,要不是你去恐嚇他,咱們繡房大概就完了。」

  雖然綾去恐嚇金老爺是非常、非常不好也不智的作法,但事關緊急,金老爺那人又沒什麼良心,唯恐他乘機打擊繡房聲譽,綾的作法算是最下下策了。

  「對付金老爺那種人,只能以硬碰硬才能解決,你越是向他低頭,他就越是騎到你頭上來,我的作法非常好。」元綾仍舊堅持自己的作法是對的,而她也一向以這方式當成與人相處的「捷徑」。

  元緗淡笑不語。「你敢拿這方法來對付你師父嗎?」

  元綾斂住笑,眼角微微上揚。「大姊,別提那男人,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但是他在找你不是嗎?」

  元綾別過頭去,拒絕回答這問題。她當然知道御劍夫在找她,在她們舉家由泉州遷往杭州來時,她便不打算告知他,才會走得那麼安靜。

  原以為這是自己逃避看見他和厲葒抱在一起的方法,也打定主意不再想他、不再見他,才會躲得那麼徹底。

  誰知他竟然開始找尋她的下落!

  元綾想來就有氣。那個笨男人!既然知道她是元一敬之女,是淨紗繡房的二小姐,難道他就沒想過去問問泉州的分店嗎?

  他們家遷是遷了,但泉州的店可沒跟著收起來……笨蛋御劍夫!學武的人都像他那麼笨嗎?

  「大姊,你還在磨蹭什麼……我的天哪!你那身是什麼衣服!」元縭一見到元緗便是一陣尖叫。

  「小縭,大姊教過你什麼?女孩家不能尖叫,你沒放在心上是不是?」

  元緗似乎不覺得自己這身衣服有何不對,還不就是蔽體的衣服嗎?需要叫成這樣嗎?

  元縭似乎已經快崩潰了,一手捂著額際,一手來來回回指著元緗那身白緞衣服而說不出話來。

  她原是想趕到後頭來看看情形的,公公在正廳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正催著她來叫人。

  其實她也不知道公公那麼趕究竟在趕什麼,只不過是進宮,任何時辰都可以不是嗎?才來不到一個時辰便已坐不住,真不知道為何要那麼急著帶大姊回官。

  「大姊,你怎能這樣穿!」

  「有何不可?同樣都是布,難道還有分別嗎?」

  「可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繡房裡的白緞是用來……」元縭的身體已經開始搖搖晃晃。

  「這身白緞非常好看啊,上頭都是爹的紗繡,是爹一針一線以金絲線繡上去的,有何不要?反正爹趕不及我進宮,那我穿著他繡好的衣服進宮不是也一樣嗎?」

  好,這身衣服她不計較。

  「可你的髮髻呢?怎麼還綁著辮子?喜悅,你怎麼沒替大小姐梳髮髻?」

  「我有啊,可是大小姐不准我弄髻。」喜悅噘著嘴替自己說話。

  「大姊……」

  元緗拉著胸前的辮子,直直往正廳方向走。

  「綁這樣有什麼不好,很好啊。」

  早死早超生,早早入官看那色鬼皇帝,要殺要剮都隨他了。

  她一介平民百姓能抗拒什麼?他是天之驕子、萬人之上,能夠呼風喚雨,而她只不過是只螻蟻,輕輕一捻就粉身碎骨了,怎麼能比?

  不過,她倒是想看看當今天子長得是哪副德行,能讓他在溫柔鄉里無往不利。

  「公公,久等了。」

  等在正廳著急的公公一聽見聲音,隨即高興的回過頭,臉上急切的笑意卻在見到元緗後收了回來,一雙老眉皺緊,似乎不悅。

  「元姑娘,你這身打扮……」公公來來回回、由上到下再由下到上,打量元緗好幾回,對於她的穿著頗有微辭。

  「這是咱們繡房裡最上等的衣料,公公您也知道,咱們淨紗繡房只不過是小店一家,哪找得出什麼好貨色來,就只有這件白緞衣裳端得上檯面。」元緗笑裡藏刀。「還是公公覺得這身白緞太過素雅了?但皇上不也希望能夠迎個全身上下皆乾淨的女人進宮,元緗以為這身裝扮是再適合不過了。」

  元縭和元綾在一旁聽了差點被口水噎死。

  而喜悅則是詫異得半點聲都不敢吭。

  好傢伙,好的壞的全被說盡了,讓他這大半輩子在深宮內苑裡打滾的人都被堵得無話可說,實在是好厲害。

  公公將手中拂塵一揮,恭敬地作揖。「元姑娘請吧,轎子已在外頭等候多時了。」

  元緗走到門檻前突然停住腳。

  「怎麼?元姑娘還有事情要交代嗎?」公公謹慎地問。

  今兒個臨出門之際還被皇上耳提面命一番,要他一定得緊盯著元姑娘進轎,在最短時間內回宮,慎防她後悔抗旨。

  他老早就被提醒了,所以不敢有所疏忽,剛才在正廳裡等,見她不肯出來,他不禁急了起來,生怕皇上交代這麼一件小事都辦不好。

  「公公,元緗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可否讓元緗帶個小丫環一起進宮?」

  「皇宮內苑多得是丫環奴婢可以召喚使用……」

  「元緗使喚慣了自個兒的丫環,怕是才剛進宮什麼都不懂會惹火了人,還是使喚自個兒的丫環比較習慣。」

  喜悅一聽,當場心驚膽跳。

  大小姐說的丫環該……該不會是她吧?她還那麼年輕,要是進了宮,不就一輩子都我不到婆家了?

  「這樣……」公公見已快午時了,出宮接人拖了太長的時間,只好趕緊答應。「那好吧,只能帶一位丫環進官。」真是麻煩,要不是看在她以後至少是個妃子,他才懶得和她囉嗦那麼多。

  元緗對著喜悅賊笑,語氣溫柔地說:「喜悅,我一向待你不薄,今兒個我進宮吃香喝辣的也不會少了你一份好處,你就跟著我進宮吧。」

  喜悅不禁倒抽一口氣。「大、大、大……」

  元綾和元縭見狀差點大笑三聲,趕忙掩住口鼻以防笑聲逸出。

  「時候不早了,準備起轎。」公公大聲對著門外的轎夫呼喚,也「順便」喚給元緗聽,暗示她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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