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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缶雨

  進榮摸摸腦勺,一臉難為情的樣子。

  繞且初停下笑聲,非常認真地思考。

  「你認為她會接受朕嗎?」他怕她一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後,反而會遠離他,甚至是躲他。

  「皇上,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皇上。」是的,皇上玉樹臨風、氣質溫文儒雅,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巴著不放,端看後宮那些妃子便知。

  「朕只想讓鍾情的女人對朕動心就好,其他一干人等朕全都不希罕。」

  他厭倦了後宮那些爭寵的膚淺女人,為了一點點事都可以爭個你死我活,僅只為了前夜他臨幸誰,便可以勾心鬥角,這樣的女人永遠得不到他的心,他厭倦也感到疲累,他多想逃開這兒,逃開那些女人!

  「皇上鍾情的女人可是元姑娘?」

  繞且初低頭淺笑。「這麼明顯嗎?」

  「昭然若揭。」

  「喲,你倒是咬文嚼字起來。」繞且初諷笑。

  「皇上。」進榮臉上多了一抹與他體形、身份不合的紅潮。

  繞且初像是想起什麼,抽過一張上等宣紙,洋洋灑灑地在上頭潑墨,然後折疊好幾折,謹慎地交給進榮。

  「將它交到元緗手上,不得有誤。」

  「奴才辦事,皇上您可以放心。我明兒個就將這信兒送到元姑娘手中。」進榮將信塞進衣袖裡。

  「啟稟皇上,寧妃求見。」有名侍衛走進通報。

  「她來做什麼?」繞且初臉上出現不耐。

  「皇上,要宣寧妃嗎?」

  「看看她要做什麼?」繞且初心情越來越不好,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連動的念頭都沒有。

  「宣寧妃。」

  「是。」

  不久之後,一位頭戴妃冠、身上紅衣蔽體,樣貌清秀、黑髮如瀑的女子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頭是一隻煲盅。

  「臣妾叩見皇上。」

  「嗯。」繞且初看了進榮一眼。

  「奴才叩見寧妃娘娘。皇上問寧妃娘娘深夜來此有何事?」

  「臣妾見皇上深夜仍得為朝事而忙,特地讓御膳房做了茶粥讓皇上止饑。」

  「端來。」

  寧妃長得不錯,但總覺得少了點感覺,溫溫柔柔卻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奇異感,聲音輕柔,卻一點也激不起繞且初對她釋放心中的愛。

  當初選秀女會選上她完全是天意,寧妃的父親是當朝一品文官,專司編繕史書事務。

  每個人都有私心,都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有一天能登上後位母儀天下,所以在選秀典禮上恨不得自己的女兒能夠再美點,裝扮在她們身上的飾品就越誇張。

  當初選上寧妃,完全是因為她的裝扮和別人有所不同,清爽、乾淨,沒有過多的贅飾。

  他就是喜歡這樣清清爽爽的感覺,才會選上她,起初對她溫柔動心,才將她拉拔至妃位。

  但相處越久,她的一些心眼、執著就越讓人看清楚。

  「皇上。」進榮將茶粥端到繞且初眼前。

  繞且初敷衍地舀了幾口吃下,然後便將碗推離。

  「時間不早,你可以退下休息了。」

  原先看見繞且初吃粥而高興不已的寧妃,在見到繞且初這般不情願、敷衍了事,心中多是不快,卻沒表現在臉上,溫柔淺笑地點頭。

  「那臣妾就先下去了。」她不可能會得不到他的心。

  待寧妃退下,進榮才敢開口。

  「皇上,讓奴才到御膳房去弄些小點來好嗎?」

  「不用了,省得被她看見,還以為朕寧願自己吩咐人弄吃的也不願體貼她的好意,到時更麻煩。」

  繞且初伸了腰站起往錦繡宮走去,一進入房間,便是整間黃色的尊貴佈置,偌大的炕鋪著軟綿綿的墊子。

  他展開雙手讓進榮更衣。

  「進榮,記得明日一早就將信送去,然後再替朕買廟旁的大餅回來,前些天吃過後,現又想得緊。」

  「皇上,何不讓奴才這就去弄點來?」

  「不用了。」

  替繞且初褪下最後一件外衣,只剩黃色裡衣,整件衣裳以金線繡著龍飛鳳舞。

  「皇上,元一敬的繡術果真了得。」進榮看見繞且初身上那件繡工精細的衣裳,連忙開口讚道。

  「宮裡的衣裳都出自元一敬之手,繡工精緻、樣式簡單雅秀,難怪會被人稱為繡父。」他也頂喜歡的。

  「是呀,元一敬的江南紗繡聽說只傳給女兒,連個關門弟子都不曾收過,真怕他的江南紗繡會成絕活。」

  「這才是江南紗繡一繡難求的原因。」

  「元姑娘,這是我家主子差我送來的信。」

  一隻信封橫躺在桌上,元緗死盯著不放,卻一點也不想動手揭開它。

  「元姑娘?」

  良久之後,元緗終於伸手打開信封。

  今日午時,十里亭內,不見不散。

  繞且初

  元緗氣憤地將信箋甩到桌上。

  什麼不見不散!和他沒那麼熟吧,說約就約,她要是赴約那不是太不矜持了!

  「元姑娘,主子信裡寫的你最好當真。」進榮正色提醒。

  元緗對進榮話裡的隱約含意感到好奇,似乎她只要一不遵守,便會招來什麼惡運般。

  哼!哪怕他是王爺那又怎樣?還不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臣子」,能有什麼作為。

  「很好,我信也看完了,你可以回去向你家主子交差了事了。」

  元緗起身要往後頭的染布房裡走,忽而回頭丟給進榮一句挑釁。

  「不過我會不會將信裡的內容放在心裡,倒不是他能控制的。」甜甜帶點危險陰謀的一笑,包含多少意思,隨即身影隱沒在流蘇簾後。

  「不自量力。」進榮極不高興地叨念著。

  之後,元緗雖然躲在染布房裡監督工人們做事,站在五顏六色,一缸缸熱呼呼的染缸旁,心思卻像飄離了身體的靈魂,早就飛到幾里之外的十里亭裡。

  她的心仍舊在乎繞且初在信裡提及的約會,只是固執的她不願任他擺佈,那會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遇上他,她的主導權已喪失得像流沙,她不能再讓自己握不住一絲一亳的東西!

  她才不想去赴約!

  「大小姐,你妨礙到我們工作了。」

  手裡費力地以竿子勾住熱染布一頭,正準備將染布掛上頂梁竹竿上的工人,用盡所有力氣對元緗說話。

  「對……對不住。」元緗揪住手絹退到角落去。

  不一會兒,她突然想動手幫忙,便將手絹塞進衣側,將袖口卷高。

  「我也來幫忙吧。」

  她動手撈起冷水裡的布,但浸透水的布料變得非常重,並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撈起來的,幾番借由後退來拉起布料。由於她將注意力放在布料上,並未注意到身後那個與她胸口等高的大木桶,砰的一聲整個人就撞了上去。

  「阿——」

  木桶內裝的八分滿水立即像滔滔黃河水,一波一波地往外溢出,站在近側的工人各個尖叫不斷,而元緗一身粉嫩的水藍衣裳立即濕透,梳了美麗髮辮的頭髮濕淋淋地服帖在她臉頰上,她錯愕地倒抽口氣,一動也不動。

  「大小姐!」喜悅尖叫一聲,趕緊上前擦拭元緗臉上的水珠。

  她才剛走進染布房,就看見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一大桶的水往大小姐頭上淋下,而站在木桶旁工作的工人也不能倖免地變成落湯雞。

  這狼狽的一幕雖然好笑,但她這時要是敢笑出聲,包準被宰!

  「大小姐,你沒事吧?趕快到房裡去換乾淨的衣服,免得著涼了。」喜悅硬撐著,死也不敢笑出聲。

  被喜悅拖到房裡,她往後頭的梳洗房走去,一路解開繡扣,而喜悅則從櫥裡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

  「大小姐,我將衣服放在這兒,現在去替你熬碗薑湯,免得受寒了。」

  「你去吧。」

  真是丟人!要不是心裡想著那登徒子,她怎會這麼狼狽?

  將濕漉漉的衣服褪下,僅剩那遮住胸前美麗景象的抹胸,下半身的白色羅裙已呈透明狀,她抖著身子趕緊將裙子脫下。

  全身上下只剩抹胸與褻褲,她伸手將頸子後頭的結解開,抹胸便飄落於地,亭亭玉立的酥胸傲然地挺立於天地之間,像是冷夜裡盛開的梅,透著一股撲鼻香。她將褻褲褪去,渾圓無瑕的翹臀在走動間有所拉扯,卻是挺結實的。

  元緗拿起一旁的干布將身上的水珠擦乾,由胸脯、雙臂、腰際、臀,她彎下身子擦大腿、小腿、足踝……在彎腰之間,由後方望去,隱密動人的禁區像誘人的蜜糕,讓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繞且初初進房,聞聲走到後頭,便是看見這般誘人的景象,他驚愕得連心跳都快停了,深邃的眼睛瞇起,慾火中燒,帶點危情、帶點渴望。

  在赴約之前,他沒來由地便往淨紗繡房這兒走來,幸運的是,繡房裡的人大半都不在,他才能順利地一窺淨紗繡房神秘的內院,尋訪元緗。

  在經過拱門之時,一身狼狽的元緗便出現在他眼前,他毫不猶豫地跟上,原想給她個驚喜,讓她措手不及,沒想到真正措手不及、萬分驚喜的卻是他自己。

  元緗仍舊沒有發覺房裡多了個人,她執著地將所有地方都擦乾淨,然後將一旁乾淨的衣物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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