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戴回眼鏡,拿起病歷起身,對妹妹綻開一抹淺笑。
那是一抹很冷淡、很遙遠的淺笑。
「沒什麼好好奇的。」還不就是千里尋父那一套,沒想到那兩個小鬼頭也到了這年紀了。「我確定我一點也不想介入。」
「大姐……」姍姍跟著她身後走,小臉垮下。「別這樣嘛,人如果沒好奇心,生活會很無趣喔!」
「無趣好過提早結束人生。」沒給她機會,衣衣直直的朝開刀房走去。「你的幾分心思我豈會不知,別妄想拖我下水,你和雙雙的恩怨,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是不瞭解她如何瞞著大妹將兩個孩子帶來台灣,不過她相信依雙雙的能力,大概不出三天就能捉到人,且狠狠的刮她一頓,而這就是姍姍現在怕的事。
「大姐,難道你不想看他們一家團圓嗎?」姍姍佯怒。
臨進開刀房,衣衣停下腳步看她一眼,眼神擺明了不信。
「還要再跟嗎?我是能特准你進來,但是你有辦法待下去嗎?」衣衣揚起嗜血的笑,故意描述,「血流成河、皮開肉綻的,看了就覺得很痛,痛得我真怕病人會忍不住跳起來。」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早就麻醉了。她在心中冷笑。
不過姍姍仍是刷白了臉,因為她自小就怕痛、怕見血,就連別人流血她也感同身受。
那是她的弱點,也因此三姐妹的防身術,只有她在及格邊緣擺盪,因為她怕痛。
「大姐,你好無情。」姍姍嘟起嘴,明白她會這麼說,只是為了打發自己走人。
不過這樣已經算很好了,因為如果大姐真要找她算「行醫」的帳,大概會二話不說的直接拖她進開刀房,親身經歷她剛才所描述的場景,不會只是在口頭上嚇她。
大姐還是比二姐有點人性。
「我無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衣衣揮揮手。「不跟的話我自己進去,你還是想個辦法,看該怎麼和雙雙解釋吧!」「大姐,你真的不想看他們一家團圓?不想看二姐過得幸福美滿嗎?」說到底,姍姍仍是未放棄。
衣衣搖搖頭,真是朽木!
「是日、月陷害你的,你認清債主,少扯上我。」
說一堆,她若真信她就是白活了。若她猜的沒錯,應該是那兩個小惡魔設計陷害她,「不得不」幫他們找爸爸。
被她說穿,姍姍反而笑了。
「不管怎麼樣,反正我一定會和二姐說你也有一份。」反正大家都在台灣,很好編嘛!
「你控制一點。」投給她警告的一眼,衣衣進了開刀房。
姍姍無奈的聳肩,接著離開了醫院。
她是會控制,反正她已經「知會」大姐了,怎麼能控制自己不拉她下水攪和?
不可能的嘛!
* * *
「現在的情形如何?」雲海看著何家兄弟,等著他們的口頭報告。
「和各門各派的紛爭越演越烈,但我們仍無法抓出頭緒。」隨谷就是不懂,明明計謀的意味如此明顯,也相當肯定自己家出了內賊,怎麼就是捉不到!
「有這麼高竿的人?」雲海的興趣被挑起,能夠絲毫馬腳不露的挑上狂戰,這樣的人可不常見。
但,自己親近之人,有誰會做出這種事?
何家兄弟是不可能,更何況隨山更是在正面對峙時受了重傷,要假的話也不可能如此逼真。
但除了他們兄弟三人,還有誰對自己與狂戰如此清楚?
腦海驀地浮現一人,那曾是兄弟至交的人。
「谷,你去查查,朝兩年前的叛徒下手。」
隨鄉、隨谷一聽,立刻想到那個人。
沒錯,若以對狂戰內部的瞭解度以及動機來看,那個人是最有可能的。
「我這就去查。」隨谷一點頭,就往外頭走。
「幫主。」隨鄉皺起眉,大膽發問,「若真是他,你打算怎麼做?」
雲海神情莫測高深,半晌後才回答。
「他兩年前就該死了。」
隨鄉面色一變,想開口,後終究沉默。
幫主說的沒錯,莫聲州早該死了。
第三章
深夜,衣衣終於看完了小山般的病歷表,得以起身回住處休息。
正走出辦公室,她眼角的餘光卻瞄見有鬼鬼祟祟的人影由樓梯口閃過。
她皺起眉,原本是不願多事,但腦子卻自己運轉起來。
她辦公室所處的這棟大樓還算特別,平時是閒人勿近,因此,特別病房也在這裡。
很自然的,她想起那天Miss陳死不肯進去的特三○二一房。
無奈的,她靜悄悄的尾隨人影上樓。
她好心的原因相當簡單,只是不願自己回家休息後又要被喚出來開急診刀,那是很煩人的,與其一小時後再趕來,不如現在就提早解決掉。
畢竟她一向喜歡動刀而非救人。
小心翼翼的白樓梯間向外看,只見人影顯然是早有計劃的沿著護理站的死角走,而後迅速的撂倒門外的兩個大漢,閃身進了病房。
看來身手不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過他。
衣衣也很快的來到特三○二一房前,一面拆下雙雙特製的大髮夾握在手中,迅速的瞥了門口昏倒的兩個大漢一眼,看來對方可能是趕時間要不就是省子彈,兩個大漢只是被擊昏而已。
有危險的就剩裡頭那個無自保能力的病人了。
迅速的推開門,衣衣一看清床前人的方向就將髮夾對向他,按下小鈕,當下一排細小的利針穿過來人的手掌、手臂。
那人悶哼一聲,手上的槍掉落地上。
「你是誰?」床上的隨山早已醒來,正想著該如何自保,她已跑進來,還不知拿了什麼救了自己。
衣衣沒想制住殺手,即使他已廢了一手,要擒他易如反掌。
「沒事就閃,下次看清楚對象,別找我的病人下手。」
她不是行俠仗義的人,更不會熱心到哪去,會插手管這件事只是單純的為了不想讓自己有開不完的刀!
殺手陰狠的看了她一眼,以左手拾起槍,迅速的閃出門外。
「不准走!」隨山吃力的喊,但沒人理他。
「你給我躺回去,別又扯裂了傷口。」衣衣回過頭,冷冷的提醒。
隨山這時終於認了出來,她就是之前替自己開刀的那個醫生。
「你不該放走他,他……」
衣衣沒耐心的打斷他費力的話,不滿的輕哼。
「他有什麼企圖,是什麼來歷都與我無關,只要你沒事就好。」
隨山一愣,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說。
「你是誰?」
衣衣白他一眼,「你明天早上還會再見到我。」
她懶得回答這種沒知識的問題。
「你剛才是用什麼武器?」隨山瞇起眼,不太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她方才用來傷人的,居然是一支女用髮夾!
「髮夾。」沒長眼喔!衣衣利落的將長髮重新盤起,走向門外。
「你好好躺著,別動到傷口。」她不想延了他的恢復期,徒增自己的負擔,她的病人已經夠多了。「我可沒太多時間理你。」
她的病人多到明年也接不完。
隨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離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 * *
承天派
「失敗了?!你是怎麼辦事的?」聽到這個消息,承天派現任老大郭明宗只差沒氣昏。「何隨山都成了個廢人了,你居然還拿他沒轍?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我要你何用!」
「不是的。」回來領罪的王五低首辯解。「事情本來很順利,要取何隨山的命絕不是問題,誰知道有個穿醫生袍的女人跑進來壞事,我還被她不知用什麼手法廢了右手。」
「女人?」原本在一旁納涼的莫聲州皺起眉。「你過來。」
檢視了王五的右手,手掌、手臂共有七、八處小洞,而且均是遭貫穿。
看來武器很細!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而且是在近距離內發出的。
在他印象中,沒有這類東西。
「看清楚她的臉嗎?」
「看清楚了,她叫秦衣衣,好像是醫生。」王五沒忘了臨走前的一眼,更沒忘記名牌上的名字。
「秦衣衣?」郭明宗搖搖頭。「沒聽過。」他轉向莫聲州,「你看該怎麼辦?」
從惹上狂戰開始,莫聲州就是他的軍師,郭明宗習慣什麼事都問他。
莫聲州嘴唇抿起,「派人去調查她,若她是個阻礙,」他的眼裡射出冰冷殺意。「就先下手為強,殺了她。」
郭明宗點點頭,轉向王五。
「你去讓老七查查她這個人,再來跟我回報。」
王五領命下去,一隻右手早已失了知覺。
郭明宗注意到了,眉頭皺得更深。
「莫老大,你看那女人會是什麼來歷?」一個單純的醫生會有這種傷人的玩意嗎?
「不管是什麼來歷,絕不能讓她阻礙到我們的計劃。」莫聲州雙眼燃起火苗,神情陰狠。
他計劃了兩年,就是要對狂戰展開報復,怎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壞了他的全盤計劃!
風雲海,你等著。
* * *
「山,沒事吧!」
一早接到通知,雲海和何家兄弟全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