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放屁,他這種人渣講的話能聽嗎?你不逮捕他,要是讓他跑了,我唯你是問。』 不知道卜中興憑什麼氣焰高漲的亂吼人。
莫裡哀慍怒地睨著他。『希望這批軍械不是自己長腳,走到杜先生的住處來,否則 ,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你什麼意思?喂!』卜中興快步跟在疾速離去的莫裡哀後面,追問:『喂,你把 話說清楚,你是不是在懷疑我什麼?我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走私軍火的是他不是我 ,聽到了沒你……』
四下忽然萬籟沉寂,像在等待一件石破大驚的大事發生。
低低的喘息在彼此耳畔迴盪,在眼底流竄。杜少桓臂膀上的鮮血順著指尖,一滴一 滴碎裂在石磚上……季筱柔好想衝過去,為他檢視傷口,但他由冷轉熾的星火,令她溘 然卻步。
『你還不走?』杜少桓斜睨猶呆杵在原地的她。『卜中興尚有齷齪的任務要你完成 ?』
『我不介意你不信任我,但,聽我一句忠告,混進你這兒趁機搞鬼的不只那個黃偉 濤,還有一個叫張恆風的。』
『現在才說,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今兒個如果不是他和吉力奧署長的關係良好, 恐怕就要讓卜中興得逞,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押解回台灣。
季筱柔苦澀地牽動了下朱唇。『隨你怎麼想,我言盡於此。』望著他臂膀上的血漬 ,她顫抖著手撫向那傷口。『讓我先幫你止血好嗎?』長年在國術館耳濡目染,簡單的 包紮療傷,她已經非常熟練。
『死不了的。』杜少桓怒火填膺地拂去她的手,身子一下不支,差點重墜於她本想 伸手相扶特,但轉念又縮了回來。『當然不能死,你還要活著看我和卜中興悲慘的下場 呢。』
『話可是你自己說的。』一陣暈眩,他陡地抓住她的手藉以穩住身子。『扶我上樓 。』
『樓上可有急救包?』欸!他好重,季筱柔吃力得臉面都漲紅了。
『你當真在乎我的傷勢?』他全神貫注的逼視她,讓她得以看清那張冷鷙俊美的臉 龐傷痕纍纍,瘀青處處。
『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指尖觸及一抹溫熱,深知不能再拖延下去,於是她 說:『是的,我在乎,非常在乎,在乎得心都要碎了。這樣你滿意嗎?』
『你說謊的技術比卜中興差得遠了。』拉過她的手,環向自己的腰,他老實不客氣 的把全身的重量統統交給她。
『我們是要繼續站在這裡抬槓,還是要進屋裡讓你繼續苟延殘喘?』
他不再累言,靜默地出著季筱柔攙扶上樓。
***
『對不起,沒有紗布,只好將就了。』她『唰!』一聲,撕下裙擺,俐落地纏住已 經清理完,抹好藥的傷口。『最好到醫院打一劑破傷風,才能確保不被細菌感染。』
『謝了,』杜少桓自方才便直勾幻的盯著她瞧,『我以為你只會打架。』
季筱柔赧然一笑。『幾分鐘不挖苦我,很難過?』把床上散落的藥包、oK繃等一一 收拾好,她起身告辭,『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再見。』
『我欠你一條裙子,』總得找機會還吧。他瞅著她,撇唇輕笑。
『我也還欠你兩千五百法郎,就算扯平了。』事情演變成這樣,相見不如不見。
『一條裙子哪需要兩千五百法郎?』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興致跟我在這兒討價還價,』季筱柔幽幽一歎,雙眸興味 索然地四顧瀏覽,霎時被牆上、櫃子裡那些琳琅滿目的『破銅爛鐵』吸引住。
剛剛匆促走進來,渾然沒留意到他的房間竟然是這樣的。
『這些都是紀念品?』這男人要不是超級念舊,八成就是個小氣成性的鐵公雞。
『唔。』杜少桓疲憊地閉起眼睛,斜趴在彈簧床上假寐。『左邊第一個櫃子裡的, 是我四處旅行的戰利品,往右一點,拼裝帆船前面那些,是朋友送的。』
季筱柔的目光定在一張泛著斑點,黃黃舊舊的報紙上。那報紙上登的是她考上大學 的榜單,在眾多名字當中,有一個被紅色簽字筆圈了起來,就是她季筱柔。
約莫有十來秒的怔忡,她恍惚地走到床畔,望著他雙眼閉闔,眉頭深鎖的臉,忽然 有股想哭的衝動。
鼓足勇氣,她緊緊抱住他,把頭埋進他懷裡,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他駭異它睜開眼,瞪著她秋幢中螢榮剔透的淚光,不解地蹙起眉心。
『你這是……』此舉太過突然,他一時不明所以。
『讓我愛你,讓我愛你好嗎?』她近乎哀求地說。『今天的事,我的確毫無所悉, 要不是范可欣告訴我,我也不會知道,求你無論如何要相信我。』
『迷途知返了?』印象中她可從沒這麼癡情若渴過。『省省吧,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同情是愛情,』季筱柔幾乎要咆哮起來。『你看著我!』
杜少桓懶洋洋地半瞇著眼,『你先夥同卜中興使詐,誣陷我,砸了我的店,傷了我 的人,現在又哭哭啼啼的說愛我,這算哪門子的愛情?』
『不,我沒有,我說過了,這整件事我毫不知情,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事已至此,相信又如何?』麻煩的事還在後頭呢,他正苦思著該如何化解這迫在 眉睫的危機,哪有心思跟她討論兒女私情。
『我要嫁給你。』
季筱柔果敢堅決的一句話,終於把他的眼清嚇得比銅鈴還要大。
『這個笑話不好笑。』短暫的驚詫後,他立刻恢復森冷的神態。『嫁給我做什麼? 我馬上就要變成名副其實的逃犯了。』
『那我就陪你浪跡天涯。』她說話的口氣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味。
『萬一我鋃鐺入獄呢?』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世態炎涼,他看得多 了。
『我就跟你一起吃牢飯。』
『哈!也許不幸給判了個死刑?』在卜中興無所不用其極之下,這樣的可能性也不 是沒有。
『我就隨你一道赴黃泉。』
『嗯哼。』杜少桓伸了個懶腰,大聲謝謝她的『安慰』,然後,又把眼睛閉起靜默 良久,以為她該自覺無趣的走了,哪知張開眼睛,竟見她一絲不掛地坐在床沿,伸手准 備解開他的衣扣。
『不要做傻事,即使那樣我也不見得願意娶你……』老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 麼?
『隨你高興,總之我這輩子是你的人了。』她將臉埋進他的心窩,以告尖舔舐他壯 碩的胸膛,一路來到堅實的小腹。
『等等,起碼先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改變心意的?』
她揚起眉睫,嫣然含笑。『如果這個世界還有人真心愛我,也為我所愛,那只有你 。改變我生命的是你,我要用幸福的感覺來回報你。』
她款款深情的言語,換來他漫不經心的狎戲,他牽動臉部每一根神經,作出一個令 人發噱的可惡表情,然後再很不知好歹的說:『你想投懷送抱,我是不介意免費領受, 不過,若想這樣就叫我要你,我可是,嘿,你在做什麼?』這女人竟然咬他!
季筱柔不讓他往下說,這人是天生反骨,你越不理他,他就追得越起勁,待你接受 了他,他卻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用芳香的唇齒堵住他的冷嘲熱諷,分明仍是情場中的幼稚生,怎能強裝老練?然 那風動水流的自然韻味,同時散發著小女孩才有的靦腆,反倒更令杜少桓神為之奪。
不需要經過費心的營造,他已一步步踩進她透體純稚的情網中,難以自拔。
儘管已有過一次的肌膚之親,他們依舊能給對方最大的引力,在激烈享受彼此身體 ,緊密交歡的那一刻,所有的酣暢淋漓,得到前所未有的抒發。
季筱柔嬌喘著氣息,累極地躺在他的臂彎裡,以略帶感性的語氣說:『知道嗎?我 想我並不是到了巴黎以後才愛上你。也許在更早以前,說不定就在小六那年,你從水裡 把我救起來,趁人之危地盯著我的白襯衫看得出神的時候。』見他沒表示反對,又說: 『我後來才知道,白襯衫遇上了水,就幾乎成了透明的。』
『結論是……』被誘拐失身的杜少桓,很不滿意她猶食髓知味地霸佔他的身體。
『結論是,你從小就很壞,壞出了格。』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自投羅網?』他兩手環住她的腰腹,不安分地摳弄她可愛 的小肚臍眼。
季筱柔羞赧地一笑,緊擁著他滾燙的身軀,斜著一雙醉眼,五指貪戀地撫過他虯蟠 的肌肉,新的情慾再度挑起。
他收到她發出的渴望訊息,本能地滑向她的秘密花園,比方才更激烈地要求另一次 溫存。
在他挺進的當口,那處子之地仍痛楚得恍如遭到撕裂一般,可她內心卻湧出一股清 泉,潤澤了二十多年來乾涸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