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有什麼用,你要是關心他,就趕快去通風報信,晚了,怕就來不及了。』
季筱柔無暇細思其中是否有詐,迫不及待地衝進屋裡,拎著皮夾就往外奔。
范可欣望著她倉卒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陣竊喜。她這時候趕去,應該只來得及幫忙 收拾殘局,非但不能阻止什麼,反而會議卜中興恨之入骨。
『你真是個卑鄙的小人。』陳姿秀氣呼呼的從廊柱後走出。『她跟你有什麼深仇大 恨,你要這樣陷害她?』
『誰叫她不肯回台灣,誰敢擋到我的路,誰就得仔細我的手段。』范可欣絲毫不覺 得為自己除去障礙有什麼不對。
『你真是唸書念到背上去了,一點人情義理都不懂。』陳姿秀卯起來罵,『這是家 庭教育失敗,學校教育失敗,你做人尤其失敗得徹底。放心吧,沒有人能拆散你和卜中 興,你們是天造地設、「豬」聯「屁」合!』
范可欣沒聽出她最後一句發音有問題,還喜孜孜的說:『算你有眼光。』
第九章
趙建明和張志朋匆匆趕到巴林時,杜少桓正忙著指揮杜少琪他們,把店裡頭被 砸壞的桌椅、器皿和各式裝飾品或歸位或丟棄。
『怎麼會這樣?』趙建明惶惶然地問。『是誰幹的?』
『不是叫你們留在總部嗎?』杜少桓渾身掛綵,顯見方纔那場混戰之激烈。
『不是你叫黃偉濤打電話叫我們來的?』張志朋不明所以地望著店內凌亂一杜少桓 心中一突,『不好了。』他忙擱下手中的東西,轉身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十萬火急地沖 向車庫。
『喂,等等,到底怎麼回事,好歹跟我們說明一下。』
『一群流氓,』杜少琪代杜少桓回答。『我們猜想十成十是卜中興搞的鬼,那個天 殺的大老奸,不敢和我們正面槓上,竟找來一大群流氓,搗毀我們包括巴林共五家店面 。』
『媽的!』趙建明狠啐,道:『難怪黃偉濤急驚風似的把我們找來,原來是有人欺 到頭上來了。我現在就去找卜中興算帳。』
『不對。』杜少琪忙攔住他。『黃偉濤又不在店裡,他怎麼知道有人來找碴?』
『是啊,這……』趙建明一怔,『那他把我們叫到這裡來的目的是……』調虎離山 ?可,為什麼?
『快回總部,不管為什麼,橫豎總沒好事。』趙建明跳上駕駛座,發現杜少琪比張 志朋搶先一步坐入前座。
『我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杜少琪說。
『卜中興奸詐成性,這下我們可能要栽一個大跟頭。』張志朋也憂心忡忡。
『統統把烏鴉嘴給我閉起來。』趙建明一個大轉彎,險險把他們兩人摔出車外。『 卜中興敢搞鬼,我保證讓他「陰」年早逝。』
***
季筱柔速來到別墅時,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無。她正疑惑是不是范可欣弄錯 了,別墅大門突然『砰!』地向外敞開,接著走出四名法國警察,吃力地提著一箱箱沉 甸甸的東西。
『你是什麼人?』其中一人指著她的鼻子問。
『我是……』才想著該怎麼解釋,卜中興已偕同一群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季筱柔注意到那票人裡面除了兩名高階警察,還有一個人正是那天她在山坡上見到 ,自稱黃偉濤的年輕男子。
『她是我部屬。』卜中興用蹙腳的英文向法國警方介紹季筱柔,但眼底卻不無訝異 之色。『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翻譯給莫裡哀刑警聽,我們希望能盡快引渡杜少桓回台灣 受審。』
『為什麼?』季筱柔大驚失色。『你有什麼證據抓人?』
『人贓俱獲還不夠嗎?』卜中興得意揚揚的指著那幾口木箱,說:『要不是我聰明 絕頂,想到派人混進杜少桓的大本營明察暗訪,就憑你們幾個,還不知道要耗到哪年哪 月。』
『你是說,那些都是從屋子裡取出來的槍械?』
『不笨嘛,』卜中興皮笑肉不笑的聳了聳肩膀。『想必是你老早就知道了,只是為 了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才會一直沒透露口風。』
『不要含血噴人!』
『兩位,我們還有要務,能不能麻煩跟我們回警局裡再說?』莫裡哀有些不耐煩地 皺起眉頭。
『不,先生,你們弄錯下,』季筱柔惶急地向他解釋,『這些東西不可能是杜少桓 的,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有人想栽贓給他。』
『峨?那麼你說的人是誰?』
見莫裡哀臉色生異,卜中興忙拉著季筱柔問:『你跟他說了什麼?』
『如果我猜得沒錯,』季筱柔甩開他的手,接著向莫裡衷說:『栽贓杜少桓的人正 是帶你們到這兒取出槍械的人。』
這段話不僅莫裡哀,連同其他警察也都嚇一大跳。
『李筱柔,你到底跟他們說什麼?你你你,你給我閉嘴!』察顏鑒色,卜中興隱隱 的覺得不妙。
『不管事實如何,我們還是回警局裡再談吧。』莫裡衷轉向卜中興,用英文跟他說 :『卜先生,我要麻煩你跟這位黃先生跟我一道走。』
『我也跟你一起去。』季筱柔擔心卜中興又要玩花樣,若她跟著去至少可以有些遏 止的作用。
莫裡哀依她的要求徵詢卜中興的同意。
『你是擔心我的安危還是杜少桓?沒有用的,這下他只有死路一條,懂嗎?我要他 死,他就沒有活著的機會,這就是跟我作對的後果,你最好現在就學乖一點。』卜中興 躊躇滿志地咧著嘴,笑出滿臉奸佞。
季筱柔盛怒切齒之際,有道鬼魅也似的黑影無聲飄來,一股驟寒的涼意令所有在場 的人猛然回眸。
日正當中的晌午時分,艷陽如炙照映著來者肅殺的身影。季筱柔但覺一股冷意自背 脊竄向四肢。然,更可怕的是他臉上、身上的傷,手臂處巴掌大的血印,猶怵目驚心地 逐漸擴大。
連目空一切,自負咄咄的卜中興也禁不住心中一凜。
『杜先生。』莫裡哀滿臉歉意地和杜少桓打招呼。『很對不起,我們這是……奉命 行事。』
杜少桓穿著一襲儒雅貼身的鐵灰色亞曼尼西裝,仍掩不住眉尖眼底飽含的狠戾殺氣 。他一出現,卜中興就明顯的矮了一截,無怪乎他要故意挺起胸膛,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
其實在眾人眼裡,他們兩人的卓爾不群、俊逸挺拔相差並不是太多。是心理因素吧 ,所謂相由心生,坦蕩磊落與包藏禍心,自然是天差地遠。
『你們找到了卜先生要的「東西」?』杜少桓環視眾人一圈後,把目光定在季筱柔 嫣頰上。『是你的功勞吧?』
『我?』季筱柔作夢也沒想到他會懷疑到她身上來。
『沒錯沒錯,』卜中興馬上順籐摘瓜,發揮他製造矛盾的本能。『這個案子能順利 偵破,筱柔的確功不可沒。』說就說了,居然還把手臂環向她的香肩。
『別聽他胡扯,我也是剛才獲知……』
『犯不著浪費唇舌。』杜少桓厭煩地打斷她的話,眼睛望向卜中興。『你的美人計 很成功,季筱柔有沒有告訴你,我已經一失足成千古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你是說,你們兩個已經……』卜中興嘴唇掀了掀,氣得眼睛星火亂跳。『季筱柔 ,你、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真是不知羞恥!』
『杜少桓,我真是錯看了你。』季筱柔臉色倏地慘白,頭快炸開來了。瞧杜少桓恨 怒交錯的模樣,她實在忍不住想一拳揮過去。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杜少桓蹙緊眉宇,唇色冷昂,繼而放肆野烈地縱聲狂 笑。
『呃,杜先生……』莫裡哀不曉得他們在爭執什麼,迷惑地問:『你們談完了嗎? 』
杜少桓淡漠地點點頭。『關於這些箱子的來龍去脈,我的律師會跟你們說清楚的。 』
言談間,一部黑色轎車快速駛進別墅前的大草坪。
『莫裡哀警官,你好,我是杜先生的律師,敝姓陳。』
接下來,季筱柔已記不清他們還說了些什麼,她滿脹卻無法作任何思考的腦子,在 這一刻行將崩潰。
所有的人都先後走了,卜中興臉色灰敗地撞了下她的手肘,『不要耍把戲,我或許 還會看在老同學的份上,饒他一條生路。』
『哈哈哈,你既然這麼義薄雲天,何不好人做到底,把她一併送給我,讓我們做一 對同命鴛鴦。』語畢,杜少桓毫無預警地把季筱柔攬過,飛快地在她頰間印上一記香吻 。
『你你……你……』卜中興被他桀驁的舉動,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不會繞過你 的,你等著回台灣接受司法審判吧。莫裡哀警官,不連他一起帶走嗎?』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以前,我們還無法拘捕他。』莫裡哀對杜少桓的態度相當友善 。『況且,他身上的傷急需馬上止血敷藥。杜先生,你可以答應我不擅自離開巴黎,並 且讓我們隨傳隨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