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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玉明等人對主人不告而別回祁連這回事習以為常,反正有要務在身,辦成便罷。
「玉明,你可能想得出主人會拿曄兒娃娃怎麼辦?」冀發霜白,神情頑童似的晨峰問道。
「好吧!我就賣個面子給你,告訴你不才小妹我的淺見!」
「那就別吊小老兒的胃口,爽直的說了吧!」他展峰雖是聖家長老級的人物,論輩論歲只怕當諸葛玉明的祖父都還吃了虧,但生性不羈,不愛分大小,硬要和小輩們鬥鬥嘴,但仗著年老,也沒人敢說句不是。
「注意聽嘍!」
「洗耳恭聽!」展峰仍不改調皮的本性。
諸葛玉明作勢咳了一聲,「依敝人淺見,乃引佛之言——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好小子,你耍我!」晨峰氣得眼瞪鬍子翹。
「展老呀!你這老兒兼玩童常整得咱們這些後生晚輩有苦難訴,不乘機整回來怎成呢?」諸葛玉明玩世不恭的臉上笑意可掬。
晨峰捻著鬍子,思量著這諸葛玉明的「因果報應」但—顆存無害人的思想的腦袋,怎麼也想不通這道理,頭搖得像博浪鼓。
「不成!不成!你這賊頭小少娃的話,會讓老兒的腦袋出故障,反正我一定要把你整回來,我若辦不到,曄兒娃娃會替我整,哼哼……到時候……」展峰有時糊塗,有時倒挺精的。
諸葛玉明暗驚,她忒是聰明,倒也畏懼曄兒三分,尤其是她的不按牌理出牌,常讓人頭昏腦脹。
「曄兒娃娃刁得緊,她豈會任你擺佈?」諸葛玉明旁敲側擊的勸他打消主意。
「多謝你替我操這心思,曄兒娃娃早就千方百計的向我索取這寒血玉鈴,以給她那隻大狗兒做頸飾,所以,為達目的,老兒不惜吃這虧!」
「不會吧,那鈴鐺可是你從天山頂峰冒險取下來的,可謂是千載難逢的一塊寶玉,也是名師司徒拙手的得童作品,你現在要讓它給曄兒做狗飾!?」諸葛玉明不相信展峰會為了整她,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不妨,這鈴在小老兒身上稍嫌礙眼,反正遲早也會被她騙去,倒不如光明正大的。送給她,還可占回些便宜呢!呵呵……」
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現在為了整她諸葛玉明而易主,她不知該感激得痛哭流涕,還是該大笑三聲?
忽地,外頭傳來浦揚海呼喚的聲音——
「還在這打屁!畢侍衛已請動皇上調軍相援了!」
「辦得好!立帆這次可立丁大功,快出發吧!」諸葛玉明偕同展峰一起飛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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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縣令,你可知罪嗎?」吏部尚書歐陽煜厲聲詢問伏跪在官案前的周世祿。
「小民不知何罪之有?」周世祿聲音顫抖,臉色以慘白卻故作無事般回答。
「周——世——祿!」歐陽煜大喝道,「老夫讓你有機會自行認罪,你卻不知好歹,來人啊!呈上證供!」
在旁一名官差遞上證供,歐陽煜朗聲宜道:「周世祿庚申年初到任京城服充,即受賄於妍卉樓老闆許自逢黃金五百兩;庚未年,私自招兵買馬,欺瞞聖上。」
兩年後,結黨營私,勾結內宮殿前親侍公公李定忠,又一年,謀害先王愛妃寧寒蝶於獵場行宮,五年來,更是受李定忠關照,偷取進貢聖物中飽私囊,於上你有何異議?」
周世祿冷汗直冒,愈聽愈是驚惶,直到最後一句,已是兩眼翻白,不省人事的暈倒在地。
歐陽煜輕視的一睨,隨即有禮的向立在身旁衣著白袍,手持官筆的諸葛玉明詢問道:「你瞧這如何是好?」
「這班惡人不哧不認帳,待他們全部落網後,來上句戲碼,既可破案亦可娛樂身心。」諸葛玉明老謀深算的回答道。
「哈哈……老夫等著好戲上台,你放手去做便是!」歐陽煜滿意的笑。
諸葛玉明躬身回禮,一身儘是飄逸的瀟灑。
「不可能,絕不可能!」若丞緊捂雙耳不願再接受打擊。
「皇上,恕微臣斗膽,這是天大的事實,已故太后確實涉嫌殺害寧妃和如意公主,」右正言陸超再次說明。
「陸聊,你教朕怎能相信自己的生母教唆殺人,而殺的正是對朕有恩情的人!?」
要十四歲的若丞接受這殘酷的實情,確實狠心,寧妃溫柔善良,更是精通歧黃,他六歲那年,不慎墜馬,兩腿俱折,幸賴她細心照料、施術接骨,令御醫也望之興歎的雙腿健朗如新。
若丞對這段恩情沒齒難忘,把寧妃當神般崇拜,怎知——怎知自己的親生母親正是殺害她的兇手!
「皇上且莫傷心,莊妃或許並非主謀,而是歹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所以,即使有過,也是無心的。」莊妃在若丞即位後當了兩年的太后,但習慣上,眾人仍稱她為莊妃。
「為了還母后清白,就有勞陸卿了!」若丞私心的想為仙逝的母親做辯解。
「不敢!陸超當為皇上鞠躬盡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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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待在京城許久,可曾聽說過聖家莊有一人和你同名同姓?」曄兒和聖絕凡對坐在氰蘊湖的立亭上,水晶石雕的桌上擺著幾道可口的點心。
「喔!有嗎?」聖絕凡語氣甚是不在意,但見曄兒對他的回答露出不悅的神色,隨即又道:「若有機會爹爹會注意的,我定把他揪出來見你,好吧?」
「這倒不必。」曄兒輕淡回道,心中卻想著,好歹也是叫那人一聲大哥,他若這麼被揪著,面子掛不住,她也覺得羞恥。
聖絕凡不明所以,只覺得她的心思難測,順手舉起象牙筷子夾起一塊糕點放入她碗中,「吃塊酥餅吧!這可是你喜歡吃的果子醬!」
「老左又上險峰啦?」左紀是谷中的大廚,手藝極佳,每每為討她歡喜,上山下海擷取珍味博她一餐。
「他當你的口味為挑戰,谷裡的領事們食性稀鬆,他才不願大材小用,這次他醬汁用罄,便到險峰上為你摘仙紫莓,你可得好好謝謝他。」
「嗯!應該如此。」這仙紫莓果色紫澄,只在終年冰雪不化的險峰上生長,險峰如其名是天險絕壁,稍一不小心,便落個屍骨無存,但這果子滋顏養身,世間少見,再加上入口甘甜微酸,香氣襲人,是她曄兒的最愛。
連嚼了幾塊酥餅,啜了口冰糖蓮子湯,曄兒心滿意足的拭了拭嘴角,卻聽見身旁大狗兒福福的低鳴聲。
「爹爹。那盤鮮肉餡餅就給福福吧!它挺愛吃的!」曄兒祈求的望著她爹爹。
「拿去吧!可別讓老左給瞧見了!」
「耶!爹爹英明。」曄兒捧起盤子,向福福道:「福福,咱們到那花叢裡,我餵你吃!」語畢,一人一狗的身影沒在幽徑花草間,花叢內還不時傳來曄兒逗弄的笑聲,其樂融融。
聖絕凡驀地感到有些吃味兒,但隨即為自己幼稚的念頭感到可笑。
「主人!」柳稷見曄兒離去,悄聲的步入亭中。
「怎麼了?」聖絕凡語氣頗為不悅,他不喜歡部下行動鬼鬼祟祟,怕引起曄兒的疑心。
「諸葛玉明和展老前輩各囑人帶來書信一封!」柳稷呈上二個用紅緞繫著的卷軸。
聖絕凡接過攤開,是諸葛玉明的字跡,細讀後並無作聲,再攤開展峰的信,只有寥寥幾句:
親親曄兒乖娃
此必稀若展素
言定世能老聞
句雙寒整相妝
句手血治道之
屬奉玉諸一慧
實上鈴葛事點
聖絕凡詳加推敲,但這六句話,上下意思不相銜,只見字的排列罷了!
「主人,展老這信是意謂啥事?小的怎麼想也想不透。」在旁隨侍的柳稷看得一頭霧水,他心想這一定是事關重大,所以才故意寫成這樣使個人不解的。
「甭說你,我也一樣,這書信是給曄兒的,叫她來看一定明白。」聖絕凡頭向花叢中喚道:「曄兒,過來一下好嗎?」
「好的!」她垂首走出來,纖手忙著編花圈,狗兒的頸脖子上巳完成一副,不過它可不愛,一到亭中便臥下使著一雙前腿拉扯著那掛在它頸上的花圈。
「別這樣嘛!這可是我辛苦編織的呢!」曄兒蹲到它身邊捉住它不安分的雙腿,腰帶再套上一副用鮮花做成的腳環,只見福福琥珀般的眼睛露出無辜的神色。
「爹爹你瞧,福福是不是漂亮得很?」曄兒口氣喜孜孜的。
「就別虐待它了,看看這封展老寫給你的信有何用意?」聖絕凡將信遞到她手上。
曄兒讀完後,歡呼不已,急忙向福福說道,「你的寒血玉鈴有著落了,本還以為那老頭兒死不肯給,沒想到現在他要自願送我呢!往後你便可以陪我遊走四方了!」
寒血玉鈴可祛寒暑,福福自小在山上成長,谷中雖然量暖,但畢竟比山下綠洲城鄉冷冽許多,兩年前福福曾和她相偕下山,但險些因熱氣無法排出面中暑身亡,曄兒為了讓它能自由來去,便使出渾身解數,向展老要有調節週身溫度的寶貝——寒血玉鈴,投想到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要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