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命人破墓檢視,屍首未腐,依是寧寒蝶閉月羞花之貌,當下嘔出一口鮮血,心悲欲絕,回宮後,數日不語,且在立了若丞我為太子後,不久便抑鬱而終,駕崩前千萬囑咐要找尋如意。」
曄兒聽丞兒轉述這些事後,原本澄淨的心像復上慘淡的愁霧,莫名得揪緊她的心.
「丞兒,我該回去了!」曄兒輕吐了一句.
「曄姊姊不必急著趕回聖家莊,朕已要袁鎮將軍轉告聖家莊的主人聖絕凡,說你要留在宮中陪朕一段時日.」
搖搖頭,曄兒道,「我不想回那兒去,我想回的地方是祁連山,我的婢女在城中客棧等我,過些日子就走!」
若丞一張童稚的小臉垮了下來,噙著淚道,「嘩姊姊,你別走嘛!若是因丞兒不乖,丞兒一定改,會做乖孩子.」他雙眼苦苦哀求的盯著她.
「姊姊早說過了,丞兒很乖!」她擁住若丞,流下兩行清淚.
兩個淚人兒擁在一起,姊姊情意深長,令見者無不心酸動容.
「曄姊姊,朝鮮采使進貢這雪參時曾言:此參對於修練的內功者,服下可增內力,老者服下可延年益壽,女者服下可養顏滋陰,所以這參最適合你了!」若丞帶了根千年雪參想給曄兒進補.
「要我接受可以,但須我倆分著服食,否則你自個拿日去吧!」
若丞聞言欣喜,「好!朕就和曄姊姊一起服用這千年雪參.」他轉頭對侍女說:「去傳御醫,將參配成丹藥或藥膳,盡快呈上來.」
「丞兒,別那麼急,好藥材是需要時間熬製的.」曄兒深諳藥性,知道好藥材是不可匆忙成藥,否則會損了藥力。
她開了張單子,交與剛被傳喚上來的御醫,吩咐道:「你將這幾味藥與這雪參一同煉製七七四十九天,便可成治百病、祛毒性的靈藥了!」
御醫細審方子,不由大加讚歎,迫不及待的告退,回丹房配藥.
「那曄姊姊等丹藥製成後再走吧!順便看看御醫煉得法子是否有錯呀!」若丞心生一計想挽留曄兒.
曄兒婉拒,「丹藥待姊姊下回到京城時再拿吧!至於煉法,便甭擔心了,這御醫的見識廣博,不會出錯的!」
若丞見無可挽留之餘地,沮喪的歎口氣道:「既然如此,曄姊姊可得早日回來,別忘丞兒在這籌你啦!」
「好!曄姊姊一定會再回來的.」曄兒溫柔的一笑,點頭答應,縱使她有萬分不捨,也是在心中掩笑.
★★★
聖絕凡望著曄兒捎來的信苦笑,對於她的鴕鳥行為微有怨言,五年來,他日夜不倦的教她要敞開心懷,面對事實,不料一遇到事情,她還是逃避,來個視而不見.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諸葛玉明一行人陸續走進,其中包括在朝為官的袁鎮等人.
「如何,證據確鑒了嗎?」聖絕凡詢問.
「是」諸葛玉明呈上卷宗.
聖絕凡大略翻閱,合上後,滿意的一笑,「是否準備好了?」
「完備得不能再完備了!」身為御前一品侍衛的畢立凡豪邁的大聲回道.
「那麼——開始行動!」聖絕凡下令.
在堂眾人不禁亢奮的長嘯,紛紛躍躍欲試。
第三章
「福福,我回來了!」曄兒一進谷口,就大聲喊叫,美眸中盈著滿滿的笑意。
「汪!」谷中傳來一聲長嘯,飛奔出一隻身形敏捷似狼般的大狗,毛色金黃豐厚,尾巴不住的搖晃,整個身子更是撲在曄兒身上,似乎高興得很。
曄兒纖細的身子那堪它如此急撲,就順勢倒在花叢裡,大狗的舌頭也不住的舔著她的臉。
「福福,別頑皮了,很癢啊!」她咯咯地嘻笑著。
大狗聽話的停住,一雙明亮聰敏的褐眼看來好似帶著笑意,一會兒又將它的鼻子在她臉龐上磨蹭著。
在旁的淡憂見小主人露出開懷的笑容,寬心了許多,她不知曄兒在跟她分別後的日子究竟遇見了什麼令她心煩的事,一路上不語不食,仿若行屍走肉,但現在見她與自小帶大的狗兄嘻笑,便鬆了口氣。
曄兒翻了個身,將頭枕在福福暖和的皮毛上,沉沉睡去,而福福也頗具靈性,動也不動的讓主人當枕頭,自個兒也心滿意足的打了個盹。
淡憂見一人一狗如此依偎著睡,笑歎不巳,取出了件輕薄的披風,往曄兒身上一蓋,自己在旁看候著。
「柳總管,辛苦您了!」曄兒一覺醒來,就領著狗兒福福和淡憂一起進屋,總管柳稷巳在玄關恭候多時。
「不敢!小姐平安回谷,小的便高興了!」
曄兒俏臉一紅,為自己的不告而別深感歉意,古怪的笑了笑後,連忙帶著淡憂和福福溜開。
來到闊別巳久的小閣樓,曄兒發現它依舊一塵不染,心想這一定是柳總管指派丫環每日定時清理的吧?nbsp; ?br />
她躺到窗台旁的羽毛墊上,一晨多日來疲累的筋骨,重溫兩個月前她在這得到的快意溫暖。
「小姐,換裝了!」就在曄幾快入睡時,恍惚中聽到淡憂的叫喚。
「小姐,」淡憂搖搖她,「你身上這套是男裝不說,多日來的奔波也沾了不少塵,該換下來了。」
曄兒疲倦的翻了個身,背對著嘮叨的淡憂,心裡喃咕著:該讓這只麻雀留在京城的,真可惜沒留成!
見曄兒愈睡愈沉,淡憂知道要她醒來換裝是癡人說夢話了,但她可也不能就這讓曄兒穿著一身骯髒的男裝入眠。
淡憂只好向門外喚來一名梳著雙譬的丫環,進來幫助她完成換裝這頂艱巨的工程。
曄兒已經很習慣睡時一身糟蹋,醒來卻身著潔淨雲袖便裝,所以對於現在的裝扮和入睡時不同倒不在意,只是拉拉雙臂,伸伸懶腰,像只恬適小貓。
「小如意,睡得可好?」床旁一縷熟悉的聲音飄入曄兒的耳裡。
「哇啊!」曄兒原本不捨得睜開的雙眼此刻睜得像鋼鈴般大,一臉儘是驚疑。
「小如意是太高興了嗎?怎看到爹爹如此驚恐?」緊跟著曄兒身後回谷的聖絕凡,喬裝後正倚在床畔。
曄兒生硬的扯出一抹笑容,驀地眼眶紅濕,淚珠兒撲簌簌的墜下,「爹!你別再叫我如意了,好嗎?」
「別哭,爹爹不再如此喚你便是了!」聖絕凡欺向前摟過曄兒,輕拍她抽搐不巳的背膀。
如意是她的小名,每當爹爹要她想起已消逝的記憶時,便如此喚她,但她只要聽到這兩字,即心亂如麻,有如無助的稚兒。
曄兒緊摟住他的頸項,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情緒如洪水般的奔瀉,似要擺脫近日來所遭受的打擊。
聽得她滿懷委屈的哭聲,聖經凡胸口好像被悶揍了一拳,疼了起來,心下不禁斥責自己的自私,若不是他有意漠視她所遭遇的險礙,她也不會如此傷心了。
曄兒哭聲漸緩,低聲道:「爹爹,你會在這陪曄兒吧!不會再到城裡去了吧!曄兒不要再嘗試尋不到爹爹的滋味!」
他的心糾扯得難受,他想應允她的要求,但附屬聖家上萬名的兒郎,成千計的奴僕婢女卻不能拋下,他們是靠他的運籌椎幄討口飯吃啊!
曄兒感覺到她爹爹的僵直,她知道爹爹雖是半隱居狀態,但肩上所負的重擔卻不輕,所以,能聚一刻是一刻,這情況能維持一時算一時。
見她爹爹的襟前被她的淚水滲濕了大片,曄兒打趣道:「爹爹,你衣裳已經成這樣,不介意再多加些鼻梯吧!曄兒現在鼻塞得難過極了!」
聖絕凡知道她有意調開話題,暖心的一笑,點了點她紅通的小鼻頭道:「請便,曄兒小姐的鼻涕能沾在衣上,是這衣裳的光榮!」
吐了吐舌頭,曄兒明媚一笑,頑皮道:「只怕洗衣的丫環不知情,還道怎麼老爺偌大個人還把鼻涕抹在衣衫上頭呢!到時爹爹臉上無光,曄兒也跟著丟臉。」
聖絕凡哈哈大笑,佯斥道:「原來你這小傢伙是這般用心,該打!該打!」
曄兒連忙護住曾受過的小屁股,「爹爹可別再打屁股了,曄兒巳長大了,換打手心吧!反正打在肉上是一樣的疼法!」說著她伸出雪白的小手併攏在一起,閉起雙眼,等著她爹爹的責打。
他見她微睜一隻眼偷瞧他的可愛模樣,憐愛之心滿溢,怎打得下手,但仍想哧她一哧。
「有人受打的表情是這麼的嗎?」聖絕凡低喝道。
曄兒像做了虧心事被捉到的小孩,趕忙將眼縫合起采,扭正了身子,表情莊嚴隆重如赴死的戰士,心裡則估量著聖絕凡的掌力大小,只希望她爹爹手下留情些。
「嗯,我可要打了,留心點!」他玩味的點頭。
曄兒低首不回話,硬著頭皮避也不避一下,口裡則暗念著阿彌陀佛。
聖絕凡忍俊不住笑了出來,他的判斷真的正確,曄兒真是個令人憐的可愛寶貝。
曄兒聽聞笑聲已是一愣,睜眼一看,更是怒由心生,她爹爹笑臉上的戲謔令她深覺受了玩弄,可又是不能如此,誰教他是她的爹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