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他不覺得和遲敏親熱的感覺比和他那些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友差。遲敏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飄忽氣質,蠱惑他一次又一次地與她歡愛。她雖然不太懂得迎合,但至少很專心,不會在他慾火高張時問些愛不愛之類的問題,做完後也很安靜,乖乖地翻過身去睡,完全不需人哄。
如果她長得漂亮些、身材再好些,絕對是塊當情婦的上佳料子。
關少衡睡不著,索性拉起同樣汗水淋漓的遲敏,讓她靠坐在懷裡。
「阿敏,你有什麼夢想嗎?」他只是隨口問問,可沒閒情逸致當她的阿拉丁神燈。
「我?小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學鋼琴……」遲敏將十指攤在膝上,輕柔的嗓音透著無限的遺憾。
關少衡抓起她的手指搓揉著,這才發現她有雙纖細修長的手。
「那為什麼不學?」突然,他想到項君頡很會彈鋼琴,不自覺地加重手上的力道。
聽說他已經很久沒和他的紅粉知己們約會了,該不會是為了遲敏吧?
「我媽不讓我學。」
「家裡窮?」遲敏一向很樸素,可是她怎麼看都不像出身貧寒。再說,她在父母雙亡後,到美國念的都是學費驚人的貴族名校,不太可能學不起鋼琴。不過,他和她聊天一向懶得花心思,隨便搭幾句話也就算了。
「也不是啦,其實我媽就是鋼琴老師。」
「她希望你專心唸書?」
要跟他說嗎?遲敏猶豫了一會兒,決定輕描淡寫地說個大概。
「她因為彈得一手好琴才吸引了我爸……」遲敏想到媽媽坎坷的一生,不禁難過起來。
「結果婚姻不幸福?」
遲敏搖了搖頭。「都是我害的。我媽一生下我,我名義上的爸爸馬上知道我不是他親生女兒。他以為我媽想騙他的錢,立刻就提出離婚,這也正好稱了我媽的意。當初我媽之所以懷著我嫁人,無非是想給我一個正正當當的身份,而那個男人在香港挺有名望的,離婚後也不敢不認我,所以我就跟著他姓遲。我媽一直忘不了我爸,有時候很疼我,有時候又會罵我比較像爸爸。我常在想,如果沒有我的話,或許我媽能有機會認識別的男人,會過得很幸福……」
「她怎麼不叫你爸爸負責?」遲敏的故事倒還挺有趣的,就不知可信度有幾分。
「我爸有家室了。」
「那又怎樣?叫他離婚啊。」難怪!上樑不正下樑歪,有那樣的母親才會教出遲敏這樣的女兒。
遲敏轉頭對他投以感激的微笑。少衡的偏袒讓她覺得好窩心,她原本還怕他會非議媽媽的作為呢!
「我……我爸爸的太太是我媽的親姊姊。」這樣的故事聽起來荒謬,她說著卻感到很心痛。阿姨早就發覺媽媽和爸爸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姊妹間只維繫著表面上的和平。
媽媽了心中對姊姊的一份愧疚,遠嫁香港後,一輩子沒回過台灣,兩姊妹更是到生死兩隔時都沒聯絡過。
老天,連姊姊的老公也搶,怪不得遲敏會以搶別人的男友為樂!
「那現在呢?有其它的夢想嗎?」
遲敏但笑不語。做人不能太貪心,現在的她幸福得像在夢境中。
「喂,你不會是想嫁給我吧?」關少衡將臉湊近她,驚呼地問著。
遲敏被說中了心思,著急地開口辯解,「每個人都可以有夢想的,不是嗎?我們現在這樣,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不用為了成全我的夢想而娶我。」
廢話!誰會想娶你?關少衡看著她一臉認真,壓抑不住拐騙她的壞心眼。「男人都不喜歡太早結婚。等我三十歲,一定娶你。」
「你今年幾歲?」她稚氣地問。
「二十七。」哼,他關少衡即使到了四十歲也不會想結婚。遊戲人間不是樂得輕鬆自在?
「那還要好久。」她一算,直覺地脫口而出。
「你還不滿意啊,小姐?」關少衡誇張地嚷嚷,玩笑地掐住她的脖子搖晃。
遲敏嬌聲笑了起來。「才沒有呢!我……我只是很期待。」她愈說愈小聲,覺得自己真是愈來愈不要臉了。
「那我們算是約定好了,到時候你可不准變心。」
「我不會的。」她很鄭重地允諾,十分確定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就是他。
我也不會,因味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將來也不可能愛上你。關少衡訕笑著在心裡回答,扳過遲敏的肩膀,索討著她該為他那一長串甜言蜜語付出的代價。
第四章
關少妍在美國念表演學校,簡直到了樂不思蜀的地步。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終於在異鄉體驗到了「奮鬥」的滋味。每天早上准六點起床,跑步、念英文,下課後時常唸書念到三更半夜,還不時對著鏡子訓練自己的肢體語言,搞到筋疲力竭。
以前在台灣整日無所事事,她又不愛和那些家世相當的名媛淑女打交道,日子說有多無聊就有多無聊。現在衣服要自己洗,屋子要自己整理,天天都賺時間不夠用。當她累到幾近崩潰時,總會小心翼翼地卸下左手的手錶,呆望著那一道結痂的疤痕。不曉得當初怎麼會有勇氣劃下那一刀,血淋淋的那一幕不時提醒著她:無論如何,絕不能空手而回。有朝一日,她非要驕傲地在項君頡面前展示自己的成績!
念了一年書後,她開始積極參加試鏡。從電視廣告中一閃而逝的東方臉孔,到電視影集中只有兩、三句對白的花瓶女,憑著出色的外型和敬業的精神,她漸漸有了屬於自己的演藝空間,JessicaGuan成了美國影視界東方美女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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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衡,你看,少妍擊敗兩岸三地其它專程到好萊塢試鏡的女星,要在福斯的年度大片中擔綱演出口也!」遲敏興奮地拿著晚報的頭版給關少衡看。今天台灣每一家晚報的娛樂版都刊登福斯發出的新聞稿,喧騰已久的選角風波終告塵埃落定。定裝照上的關少妍悄立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上,穿著一件褐色的駝毛大衣,肩上披了一條七彩繡線織成的大披肩。她回首望向冉冉沉落地平線的夕陽,風沙吹亂了她的發、迷濛了她的眼,可是她嘴角的盈盈笑意成了照片中最搶眼的一景。
關少衡怔怔地看著遲敏遞過來的報紙。
一年多了,少妍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他竟然只能和數百萬與她素不相識的讀者一般,遠隔重洋地在報上瞻仰她的風釆,很難想像他們曾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兄妹。少妍依舊嬌美如昔,他卻覺得她笑得蒼涼。
「她好漂亮!」遲敏誠心地讚美著。她認得少妍身上那件大衣是她挑的,她和少衡也是因那件衣服而結緣,一瞬間,她不禁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女孩多了份親切感。
關少衡頗含深意地望了遲敏一眼,這才驚覺兩人已同居一年了。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出國發展嗎?」
遲敏搖了搖頭,很訝異少衡看起來並不開心。
「她被論及婚嫁的男友拋棄,傷心得割腕自殺。後來沒死成,她乾脆將自己放逐到異鄉。」儘管已過了好一段時日,他還是忘不了她當初字字血淚的控訴。
「她好傻。」遲敏想不到她風光的外表下,居然有一段這麼心酸的往事,不免有點恍惚。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想不開呢?在她看來,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就已經是永恆了。珍惜著那一刻的感覺,即使有再多的苦難折磨,回憶中畢竟還剩片刻的甜美,不是嗎?
「你沒嘗過那種椎心刺骨的傷痛,當然可以說得輕輕鬆鬆。」關少衡冷酷地嘲諷著。
遲敏呆住了。她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我是說少妍的條件那麼好,何必執著於一個負心的男人?」她吃力地解釋著。
「那麼你是因為條件差,才一直跟在我身邊囉?!」此刻的他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不是的。我……我覺得少妍那麼漂亮又有氣質,她會找到更好的男人。」遲敏不曉得自己的恭維聽在關少衡耳裡分外刺耳。
「她條件好,就活該受這些罪嗎?」他將手上的報紙摔到地上,憤恨難平地吼著。
遲敏從沒被他這樣凶過,力不從心地想澄清自己的立場。「那……下次她交男朋友時,我們多幫她看看……」
聽到這兒,關少衡再也按捺不住滿腔的怒火。他一言不發地揪住她的頭髮,陰鷙地堵住她欲辯解的小嘴。
哼,誰跟她是「我們」了?說得真好聽啊!多幫少妍看看?她看了覺得好,是不是又要搶了?貓哭耗子假慈悲!她虛偽得令人寒心。
「少衡……」遲敏驚慌地喚他,不懂他在生什麼氣。
「你最好不要開口說話!」霸道的唇不給她申訴的機會,粗暴地輾過她的唇舌,沒有一絲柔情蜜意,只帶著毀滅性的火藥味。他動手撕開她的睡衣,一整排扣子迸裂開來,彈跳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的聲響很快地歸於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床板嘎然作響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