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奪姑娘所好,不過,碰巧的是在下也喜歡它。」
去!這話不是白搭是什麼?
「哦——」
小雨滿臉的失望都塗在臉上。
「小雨,別小家子氣了,有緣者得,咱們再看看別的吧!」木清歡怎麼看都不覺得那牛鈴有什麼好。
她的輕聲細語、婉然百媚引起那男人的注意。
木清歡不用抬頭便感覺到他的視線。
「我不是小氣,東西明明是我先看到的。」這種事跟小氣巴拉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據理力爭才對。
「小雨!」木清歡知道又要有理說不清了,「不如咱們看賽馬去。」
她一向受不了人多的地方,為了轉移小雨的注意力,只好犧牲自己。
「賽馬?」她雙眼發亮,「聽起來似乎很有趣!」
當然、當然!趁著小雨心動的當下,木清歡和芭蕉默契十足的把小雨「挾」出了小攤子。
咱們憨憨的小雨公主就這麼地被拐出場。
第五章
一望無際的賽馬圍場。
來自滇西各地的民族騎手參與賽馬,在圍觀者的吆喝加油聲中各展雄風。
小雨佔了個子小、身子靈活之便,硬是擠進了水洩不通的觀眾席前。
為了安全起見,觀眾席前有到一個人高的柵欄。
小雨想也不想的爬上柵欄,極目眺望起來。
滿坑滿谷的人,也難怪木清歡和芭蕉打死也不肯靠近一步,寧可杵在人家的屋簷下站崗。
她身長脖子,努力想看清塵土飛楊中的驃馬和騎手,眼前還是一片「霧沙沙」呢,震動山谷的歡呼聲已經響徹雲霄。
原來勝負已分,獲勝的小伙子出盡了風頭,小雨聽不清他在場中央嚷嚷了些什麼事情,只曉得他語音一落,觀眾席的人又鼓噪了起來,吵鬧、吆喝和互相擁抱,各式各樣的叫囂聲轟得她耳膜亂烘烘,精神也為之一振,熱血更是為之沸騰。
「漂亮姑娘,這杯是你的。」一個滿臉鬍髭的中年人,傳來一杯芳香撲鼻的液狀東西,直直拿到小雨鼻端。
小雨看了四週一眼,幾乎人人手捧一杯,各種不同的容器。
看大家喝得起勁,她高興的接過,道了聲謝。
「喝呀!」那漢子慫恿著。
小雨靠著杯沿,沾沾那琥珀色的液體。
嗯,還不太壞。
她一口喝光!
「姑娘好酒量,再來一杯,這可是咱們大司馬游爺賞的好酒,不喝白不喝!」
不喝白不喝!這話還真得小雨的心。
她的杯子又被倒滿了。
那酒味香繚芬芳,甘醇中帶著清冽,好喝極了,小雨熱熱烈烈的一趟玩下來本就口渴,如今有飲料解渴是再好不過了,更何況又是免費的。
她杯子一空,涓滴不剩。
「再來!」她自動乞討。
「爽快,咱們來干一盅!」那漢子捧著酒甕,顯然被小雨的酒量折服了。
「沒問題!」
他牛飲一口,小雨一杯,不一會兒吸引更多的人圍過來都想敬她一杯。
「你們走遠點,好熱呀!」小雨嘀嘀咕咕的發牢騷。奇怪,怎麼她全身覺得暖洋洋,而且,頭還有點沉重。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雙手摟上她肩胛,遙遠又陌生的聲音驟然響起:「你醉了。」
小雨只覺得喉頭一片乾涸,接著昏沉沉的無力感就征服了她,那些聲音在她耳邊嘰哩呱啦聒噪的聲音……唔,好像愈來愈遠了……
「郎兄,你從哪裡找到她的?」游鐵刀和他的坐騎站在離人群有段距離的樹蔭下。
他把小雨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賽馬場。」
「她怎麼只有一個人在這裡?」游鐵刀喃喃自語。
「聽游兄的口氣,你認識她?」
他不止「認識」而已,他根本是曾在她的「淫威」下客串了好幾天的打雜兼僕人。可她為何落了單,段驍呢?
「她喝醉酒了。」
「什麼?」他應該看出來的,她那一身濃濃的酒味,陣陣撲鼻而來,一張小臉紅得像蘋果似的。「哪個不要命的人灌她喝酒的?」
「游兄猜錯了,」郎冀十分不可一世的笑,「是她找別人拼酒的。」
要不是有那「牛鈴之爭」的緣分,又見她一個姑娘家陷在人牆裡,他才懶得管事呢!
但是,游鐵刀的表情怎麼好像見了鬼似?
真是燙手山芋,該把她「扔」到哪裡去比較好?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抱著一個小女子同行,這像話嗎?
他還猶豫不決,馬蹄達達,一匹清奇駿馬飛奔而來,鞍上跳下一人,正是段驍。
他表情嚴肅,髮絲微亂,兩簇火苗在眼中熾烈的跳動,擴大成懾人的怒意。
「把雨兒還給我。」
「殿下!」
「段兄。」兩人異口同聲,但只有郎冀的臉揚起一片驚訝。
段驍兩個跨步,便從郎冀的手中「奪」過小雨的身子。
這時候氣喘吁吁的木清歡和芭蕉也從後面趕上來了。
木清歡略嫌削瘦蒼白的臉,因為運動浮起十分漂亮的玫瑰色,替她的織麗更添上一縷動人光彩。
游鐵刀為之驚艷。
段驍在宮中找不到小雨,二話不說的找到木清歡居住的「瀟湘館」,不料還是撲了空,他又急又惱的匆匆提調一隊御林軍出宮沿街找尋,尋尋覓覓,這才找到木清歡主僕二人。
這兩個傻傻站崗的主僕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一見到段驍跟見到救星一樣,早就忘記「東窗事發」的嚴重性。
段驍聽完她們的「告白」,板著臉疾蹄而來,這一來,「恰巧」的望見令他十足噴火的一幕。
游鐵刀盯著他主子那充滿火藥味的表情和捧醋狂飲的模樣,心中浮起了一層很不好的預感。
好傢伙!這不知死活的郎冀可踹到蜂窩了。
「段兄,這位姑娘……」郎冀「非常」不識好歹想探問小雨的身份。
他當然好奇囉,段驍要娶妃的消息可說是早就沸揚的傳開來了,他從西夏趕來為的也是要參加他的大婚典禮,而不日就要做新郎官的人,此刻卻在這裡為了一個小女孩傷神懊惱,箇中原因,可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小雨是我的太子妃——霓裳公主。」
郎冀一凜,哈,居然!
但是他娶的不是平倫公主嗎?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霓裳公主?
他的腦海不由得浮出一個大問號。
「段驍……我……頭疼。」
原來安靜趴在段驍懷中的小雨忽然睜開撲朔迷離的醉眼,按額呻吟。
她不止頭疼,更難過的噁心和暈眩一陣一陣接踵而來,渾身難受透頂,就像有千百隻鐵錘對著她猛敲似。
段驍無暇「討伐」兩個好友,丟給他們冷冷一瞥後,全神貫注在小雨身上。
游鐵刀和郎冀有志一同的發現,段驍那原本緊繃的肢體和五官在望向小雨的瞬間換成無限柔情。
段驍愛憐的摸摸她微汗的額,聲音溫暖而有權威。「噓,安靜,我就送你回宮去。」
「不是……我……想吐。」
「想吐就吐吧!」
「殿下,我來代勞吧!」游鐵刀魂飛魄散,他的主子可是一國儲君,雖然小雨是他的未過門妻子,但真要被她吐得一身那可成何體統。
「關你什麼事?」段驍才不領他的情。
「殿下,小雨姑娘要是弄髒了你的衣服……」他還是不知死活的嘮叨。
「衣服算什麼?」他揚頭,來意不善的瞪了表錯情的游鐵刀一眼。
「是的,殿下。」他踢到鐵板了。
像是回應他的話似的,小雨頭一偏,立刻吐了段驍一身。
段驍濃眉輕蹙,一隻手不忘輕拍小雨的背。
「鐵刀,你讓御林軍先回宮去。」
他必須先安頓好小雨再說。
鐵刀面容一整,立刻執行命令去了。
「郎兄,如果不嫌麻煩,我們先到大司馬的府邸再敘可好?」
郎冀優遊一笑,自是樂得跟班,「客隨主便。」
「鐵刀,」段驍看著返回的游鐵刀,「我想借你的定海府半天可好?」
游鐵刀躬身朗聲:「殿下還跟屬下客氣什麼?」
「好,你帶路。」
「是。」
※※※
「芭蕉!」
小雨以為她喊得很大聲,不料只是喉嚨吐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囈語。
她翻身,立刻感覺到一個頭兩個大,仍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什麼叫做宿醉,她終於嘗到了。下次就算打死她,她也絕不沾一滴酒!
喔,不!連下次都沒有!
她躬起身軀,掀掉絲被。
這房間陌生得緊。擺設雖不若皇宮富麗堂皇,但一幾一凳仍教人看得出是大戶人家的手筆。
而她遍尋不著的芭蕉正趴在繡桌上打盹兒,睡得正甜哩!
放棄了想挖她起來的想法,小雨下了床。
一腳著地才覺腳板傳來一陣沁涼。
奇怪,她的繡鞋呢?
人在晦氣的時候,連鞋子也和她作對,太過分了。
小雨逼不得已彎下腰,一手按著頭疼的額,極目找尋地板各處,連角落也不放棄。
然後,她便聽見了一串渾厚歡悅的聲音在她頭上炸開。
她就算不想看見也很難,因為那雙男性的大腳就杵在她眼前,危顫顫擺動的長袍顯示了來人顯然因為看見她這可笑的舉動而笑得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