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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嫦宏

  「剛好在樓下遇見昶揚。」他反拍拍了他的肩。

  「回來也不通知,好給你接風啊,真不夠意思!」

  「才剛回來,要接風也不嫌遲,只怕美其名是替我接風洗塵,骨子裡是想藉機找樂子吧?」好友相見,不忘吐槽。

  「算你瞭解。」溫煦笑著問:「這地方還不難找吧?台北應該還不陌生吧?」

  「哦,就到這個--」

  游霽月下意識地梭巡一下辦公室,在溫煦辦公桌後的平台上發現目標,鎖定目標朝標的走去,溫煦及徐昶揚則不明所以地望著他接下來的舉動。

  他拿起其中一個相框,指著照片的人說:「是蠻難找的,如果我沒遇見她。」正如自己所料,溫煦的「戀妹情結」依舊。

  「溫暖?」溫煦及徐昶揚同時叫了出來。

  「對,她帶我來的。」

  「那她人呢?」

  「走啦!」

  想到自己認不出來她的窘境,游霽月決定忽略其中情節,免得落人笑柄,但偏偏天不從人願。

  「游霽,真看不出來!七八年前的小女生,你還能認得,真不簡單,嗯?」溫煦話裡透著狐疑。

  「呃呃……」這實在不像平日作風果決的游霽月。「好吧,老實說,是那個WARM認出我的。「

  「我就說嘛,照游霽月這種換馬子當作家常便飯的人,怎麼會記得什麼露露啊,莉劃的,別說一個WARM,十個百個,他可能一個也記不得,對吧?」徐昶揚挖苦他。

  「喂!別這樣好不好,好歹事後我也記起她是誰啦,是不是?溫煦。」揚揚眉,為自己的健忘打著圓場,隨即調回目光,看向照片中人。

  溫暖那張十乘十二的放大照,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不足以形容這主角所彰顯的效果。

  照片中的溫暖一身輕便的打扮,未施脂粉的臉,淡淡地泛著自然光彩;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身後的湛藍更襯托出她的無邪;風揚起,指起她的發,她的纖指欲撥開這惱人的繾綣,顰笑之間的與世無爭……一時間,他真以為看到天使,讓他久久陶醉其中,直到一陣輕咳--

  「喂,游霽,你該不會對這個WARM……當心!以你的花名,會讓你的那個『大舅子』幹上一場『捍衛溫暖』大戰。「徐昶揚半開玩笑地提醒他。

  「拜託!不過是個小丫頭,怎麼可能!我還不到飢不擇食--「

  溫煦打斷他說:「哎,游霽,你這話有語病,第一呢。小暖今年大學畢業,早就過了丫頭的年代;第二呢--」他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相框。「你看這相片中的人,亭亭玉立,窈窕得哪裡像個丫頭,我們家小暖,可是標準的小美人!」

  又是一臉得意,徐昶揚跟游霽月不禁笑了起來。

  「是,小美人的哥哥,老美男!」

  「別開玩笑,游霽,跟你說正經的,除非你想真心待她,否則就不要輕易越雷池一步。」

  「放心!不就是個妹妹嗎?瞧你緊張的,羊入虎口也是按部就班來吧!」他不顧他的正色。

  「游霽月,你--」

  「好啦,開玩笑的!我游霽月保證,在未得到溫煦的允許前,絕不輕言招惹WARM,夠意思了吧!不是說要為我接風?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三個大男人一前一後吆喝著走了大樓,外已是風停雨歇的秋暮,夜色正悄悄地吞沒整座城市,新月當空,乍現的星子,似乎迫不及待地想一窺這屬於人間紅塵的風流情韻呢。

  游霽月回台灣已經有三個月了,由於他游氏一脈單傳,所在集團的重擔在新舊接棒中,無疑的便落在他肩頭。

  自小,他便自覺地學習各方面的才能,天資聰穎的他,並沒有讓寄予厚望的宗親失望,他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獨特的識人能力,果決的行事風格,對於接手集團可說是游刃有餘得心應手。而屬下對這位新官上任的少東家,除了感佩他超能力的辦事效率外,舉凡見過他的部屬,無一不對他俊逸中帶著深沉,狂妄中不失內斂的氣息給深深的震懾,尤其是女同事口中的游總經理,嘖嘖!說他是撒旦與太陽神的結合,嘿!可神的哩。

  游霽月當然明白自己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可是,他無暇理會這之中的傳言,為了想早些進入狀況,連日來馬不停蹄的工作,成功地縮減了原計劃的工作天,溫煦及徐昶揚很體恤地並不常找他出來應酬作樂,只是偶爾以電話互探訊息,這期間當然不可能避免地遇上那個WARM。

  「對於上次的事,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會是你。」當他得知接電話的人是溫暖時,君子地開口。

  「沒關係,我還記得你,情況便不算太糟。」她在電話那頭溫婉地說。

  「嗯,呃……」

  一向自恃在女人堆裡吃得夠開的他,不知怎地,遇上這個WARM,舌頭便不靈光。

  「你要找我哥嗎?」

  還是她找了個台階讓他下。

  「哎,對,他在嗎?」

  「他剛和徐昶揚通過電話,出去了,你打手機給他吧。:

  他似乎可以想像她說話時飛揚的伶俐。

  「呃,好。」

  「就這樣。」

  意識到溫暖欲掛電話的舉動,他急急地開口:「WARM,哦,不是!溫暖,什麼時候有空,請你吃飯,當是我健忘的賠禮。」

  「好啊,下次有空吧,謝謝你。」她沒腦地一句。

  「謝什麼?」

  「謝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不幫我起了個英文名字--WARM。」

  「哦,要忘記你很難,WARM有助於加深記憶。」

  「是嗎?」好俏皮地答:「可能是姓的關係吧……有人按門鈴,就這樣,下次有空再聊,拜拜!游霽月。」

  「拜」。匡地一場,嘟嘟聲響起。

  他望著話筒半晌,不明白心中那種不捨的感覺從何而來。她是那個WARM啊,溫煦講了八百年的溫暖哪!他也不遇見了她幾面,身旁的鶯鶯燕燕他也不是沒見過,比艷、比媚、比誘惑力,溫暖結結實實是落後一大截,但是她發自內心的純淨,透過澄澈的眼傳送,唇邊那一抹釋然的淺笑,倒是扯著他的心一緊一鬆的,幸好這鬆緊的感覺為後來的忙碌充斥著,暫且銷聲匿跡,他也漸漸忘卻了那魔力存在他體內的事實。

  經過幾天的養精蓄銳後,被工作搾乾的體力漸漸甦醒過來,想起前陣子說好--工作一穩定便會約溫煦及徐昶揚來個「劫後餘生「的慶祝,事不宜遲,他撥了個電話。

  「喂。「銀鈴聲在話筒一端響起,是溫暖。

  「溫暖,我是游霽月,你哥在不在?「有了兩三次接觸,他已能夠控制自己的舌頭,至於心臟,有待加強嘍。

  「在,你等會兒。」

  「哎,哎!溫暖、溫暖!」他叫住她。「待會兒跟你老哥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好吧,不過也得看我哥願不願意家醜外揚。」

  「願意,一定願意。他如果不願意,就他獨守空閨,單請你一個。」

  「喂,你這個也太見色忘友了吧!」話筒裡傳來溫煦的聲音。「是誰保證不越雷池的?竟背著我幹起勾當了!」

  「有你護架,就怕還沒碰,就被揍得粉身碎骨了。」他嘻笑道:「出來吃個飯吧,慶祝我置死地而後生。」

  「好,老地方見,打個電話給昶揚。」

  「別忘了,帶那個WARM來,算是我這做大哥的見面禮。」不容溫煦反對,他掛了電話。

  大哥?虧他說的。

  溫暖借由啤酒昏黃的燈光,打量著這個從一開始,開口閉口以游大哥自稱的男人。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週遭的叔伯阿姨無一不對她深深表達好感。她很清楚,這些好感的由來,除了傳承母親嬌柔的外貌,和個性像一股淡泊的清風外,外形姣好的她又何其有幸地得自她父親聰明的基因,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能融會貫通地討學問,和一絲不敬的沉靜的處世態度,致使她求學的路走得比別人平順,跳張升等,保送甄試,不能說幸運,畢竟她有下番工夫準備,只是聰慧讓她佔了些許便宜。而這種凡事來自然發展的人,又怎麼會去跳級升等呢,原因就出在她大哥溫煦身上。

  印象中,大哥一向對她是寵愛有加超過於任何人,小時候會陪她玩。說故事給她聽,有時半夜還是這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起來泡牛奶給她喝。年事稍長,大哥更是經常帶她去公園、麥當勞的,接送她去學鋼琴,連生病都會自告奮勇地帶著她去看醫生。幸好她的身體不似外表般弱不禁風,沒有太多讓他表現的機會,可知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帶著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就診的情況是多令人津津樂道。

  就這樣春去秋來,溫暖在大哥嚴密的保護下,習得了數學,又學會了認字,自然而然便沒念幼稚園。到了學齡那年,又因全家出國,迷糊的媽媽忘了開學日期,導致溫暖晚一年入學;隔年媽媽特別記得,可是湊巧的,哥哥決定出國唸書,想到再也不能看到溫暖,便央求媽媽晚一點再送她入學,所有小學一、二年級課程,他會負責。媽媽對教育本就抱持觀望態度,正宗的教育規則多少有待商權,反正差一、二年也不會影響人格發展,就這樣答應哥哥,一直到哥哥出國那年,溫暖才得以順利地念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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