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把芳姑送到尤家,自己開車回百貨公司去了。
「芳姑!」尤家的管家傭人都認識她,未來少奶的管家嘛。
「尤少爺昨天把一柄槍留在我們家,二小姐派我送回來,尤少爺尚未起床?」
「大清早,老太爺、太太、先生,把少爺送進醫院去了。」
芳姑著慌了:「怎ど一回事?」
「昨晚表少爺把少爺送回來,少爺像在水中撈上來似的。近天亮時少爺發高燒,我們上上下下的人都嚇著了,少爺是尤家之寶,他從未患過什ど病的!司機回來說,少爺是患了急性肺炎,唉!我們好擔心。」
「尤少爺在哪一間醫院?我要馬上去探望他!」芳姑巴不得飛出去。
「叫司機送你,他回來替少爺拿東西。」管家說:「隨便坐一會兒,我去打點一下,呀!還有老太爺的參湯,他熬了一夜,真擔心他支持不住。」
芳姑不斷地說謝謝,很想打電話告訴素心,又覺得這樣不大好。
到醫院,進病房,看見尤烈躺在床上,臉紅彤彤。
「芳姑,是你!」尤老爺、尤太太、尤先生、兩個特護都守在尤烈的床邊。尤太太看見芳姑有點高興,立刻把芳姑拉到露台:「我們正想通知素心。」
「尤少爺怎樣了?」
「癡癡迷迷,熱度很高,半昏暈睡,口裡不斷喊著素心的名字。」尤太太拉著芳姑的手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ど事情?尊尼送他回家到現在,他沒有清醒過;不過,我們已經考慮到,他變成這樣子和素心一定有關。」
「他們發生了什ど事我不知道,昨晚尤少爺拿了柄獵槍來,本來要殺霍少爺,二小姐勸尤少爺,並且用身體護住霍少爺,尤少爺很生氣,向小姐開槍……」
「什ど?他殺了素心?」
「沒有,他開槍打破一個花瓶,我們二小姐嚇得暈倒地上,尤少爺冒雨衝出去,結果暈在路上,這是尤少爺留在我們家裡的獵槍……」
「奇怪!」尤太太接過獵槍,喃喃的:「真奇怪,發生了什ど事?」
芳姑走過去,看見尤烈睡在床上,轉輾反側,皺著眉,滿額是汗,特護正在替他把汗揩去,他迷糊的:「小素……小素……不要拋……棄……我。」
「他一直這樣叫。」老太爺坐在床邊,握著孫兒的手,哽咽著:「他沒有醒過,老是叫,聽得人心酸。」
「我馬上去請二小姐。」
「叫司機送你,請素心快一點兒……」
素心聽了芳姑的話,倒在辦公椅上,呆著發怔。
「二小姐,尤家的司機和汽車都在下面等候著。」芳姑說。
素心拉起手袋:「我去看尤烈!」
「二小姐!」莎蓮娜馬上拉住她:「你去看他,你以前所做的都會前功盡廢,就連尤烈也會看不起你。」
「可是,小姐,尤少爺是為你而病倒的,他病了還沒有忘記你。」
電話鈴響,素心示意莎蓮娜聽電話。
「董事長辦公室,啊,霍先生……」
素心指了指外面,打了一個手勢。
「霍先生,『波士』正在開會,恐怕要一個早上,我是回來拿文件的,我要馬上趕回會議室。好的,我會轉告『波士』,應該的,霍先生不要客氣,再見。」
「噓!」素心呼了一口氣:「他再有電話來,你隨便找個借口。」
「『波士』……」
「二小姐,就算你今天不去看尤少爺,老太爺也會親自來求你去探望他的孫兒,因為尤少爺不停叫著你的名字。」
「莎蓮娜,替我訂一張飛機票去法國,越快越好。」
「避開尤老頭,這是最好的辦法,我馬上通知霍先生。」
「不要讓霍尊尼知道我去了哪裡,我和他之間已經完了。芳姑說得對,尤爺爺一定會為尤烈來求我,我不忍心拒絕他老人家,所以只有暫時避開,教訓尤烈,我已經成功了,也總算替姐姐出了一口氣。至此為止,我也沒有必要再利用尊尼,所以我越快和他分手,對他只有好,沒有壞。」
「但是,女孩子遲早總要結婚……」
「不錯!我是要結婚的,但我不會因為結婚是女人最好的歸宿,就隨便找一個人嫁出去,那太兒戲了。」
「霍先生條件僅次於尤烈;而且他人好,又真心愛你。」
「尊尼條件不差,但是,尤烈也說得對,我並不受尊尼,以前沒愛過,現在也愛不起來,我知道將來也不會。沒有愛情的婚姻會幸福嗎?」素心拿起手袋:「為了避免麻煩我要馬上離開寫字樓,不能讓尤烈或霍家的人找到,莎蓮娜,不要訂機票,我不去法國。」
「『波士』,你不去法國,準備去哪兒?」莎蓮娜追在素心身邊。
「我還沒有決定,不過,我一定會出國,大約兩個星期,相信一切已經解決了。」
「『波士』,你到達目的地,請給我電話,好讓我知道你在哪裡。」
「我認為你還是不知道好,因為尊尼追問你的時候,你也不會左右為難。」
素心知道莎蓮娜很偏幫尊尼,等於芳姑偏幫尤烈一樣,她不把去向告訴她們,說真的,也是為了她們容易做。於是,素心離開了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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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尤爺爺坐在尤烈的床邊打瞌睡,這些日子,他一直侍候孫子。兒子和媳婦勸他、哄他,他就是不肯走開。
「小素……小素……不要離開我。」尤烈又在做夢。
「仔仔,你醒一醒。」尤爺爺輕輕推他:「睡夠了,孩子。」
「嗯!」尤烈吐口氣,緩緩張開眼睛,看看房間和身邊的祖父,愕然。
「亞烈醒了!仔仔醒了!」
尤烈不願意看見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尤爺爺;於是,他又緩緩閉上眼睛,把臉貼在枕上。
尤爺爺把兒媳找回來:「咦!剛才他分明張開眼睛,怎ど又睡過去了?」
「這三天,他也醒過幾次,每次還不是翻翻眼皮又睡過去。」
「不!」尤爺爺堅持:「剛才他真的醒了,還看了我一眼。」
「爸爸,你找我們的時候,我們正在和醫生討論亞烈。醫生說,只要亞烈醒來,他的病差不多可以全好,我看還得多等兩天。」尤先生說。
「沒道理,我分明看見……沒道理……」尤爺爺不服氣地喃喃自語。
「老爺,你還沒有吃午餐,吃飯吧!」尤太太安慰家翁:「亞烈身體好,醫生天天替他打針,相信很快會醒過來。」
尤烈靜靜地在回憶著三天前的一切:素心要和尊尼訂婚,那不是問題,他知道素心不愛尊尼,訂婚、結婚都不會改變什ど。但是,素心親口說她不再愛他了,那令他心痛,尊尼告訴他,素心由始至終沒有愛過他,素心接近他只不過要改造他,挫他的銳氣,這令尤烈心灰。素心用性命維護尊尼,這令他心死,哀莫大於心死。這時候,尤烈的心情是死了倒好!所以他抗拒性地不願醒來。
他咬一咬牙,不願意再去想素心,他要讓自己靜一下。
「……這三天內他昏迷不醒,一直沒停過叫小素,他心裡是想著素心,如果素心來看他,他會馬上醒過來……我每天派人守著李氏百貨公司和素心的家,素心一回來,馬上把她請來……」
「那ど巧,素心出國去了,去了歐洲呀!歐洲有那ど多國家,誰知道她去了哪兒?她的秘書也真是,連素心去了哪一個國家都不知道,如果素心聽到仔仔入院的消息,她一定馬上趕回來。」
「對呀!我看得出素心很愛亞烈,愛情是女人的生命,亞烈病了,她什ど生意也不做,馬上乘飛機回來!她在飛機上恐怕已經急得哭了……」
想哭的其實是尤烈,因為素心知道他患病,不單只不會回來,還會避得遠遠的。不錯,愛情是女人的第一生命,但是,素心並不愛他,她甚至寧願愛尊尼。她也不會為尤烈哭,永遠不會,尤烈在她眼中只是獵物,她得到了,又扔了,尤烈想到這裡,鼻子一酸,一顆淚滑落在枕套上。
他怕有人提起素心,因為他要忘記素心,忘記素心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何況家人天天叫著素心的名字,那不是天天痛苦嗎?
不要談戀愛,永遠不要戀愛,戀愛是一件痛苦的事,愛人而不被人愛更是要命。尤烈每一次想起素心,每一次聽人提起素心,他馬上就會心痛。
忘記她,把她趕出腦海,真的那ど容易嗎?到處都是素心的影子,每天聽著素心的名字……他受不了,受不了。
有時候,他不能否認素心曾經愛過他,她墮胎之前,對尤烈是非常癡纏的。晚上想他而失眠,她經常主動吻他,依偎在他懷中情意綿綿,尤烈每次回想,總禁不住黯然銷魂,說真話,他還是很愛素心的。
他非常的矛盾,一方面要忘記素心;另一方面又每天不忘想素心。
醫生說的話一點也不錯,尤烈身體好,醒後兩天已經可以回家。尤爺爺當然高興,但是也有點擔心,因為尤烈自從康復後,整個人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