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受武術訓練,早已養成一碰到攻擊就立即反應的身體,這次居然完全不加以抵抗,就連理智也控制不住,身體很自然的偎向他,很舒服的躺在他懷裡。
明知不應該,但她就是無法逼自己推開他,畢竟,她渴望這份溫暖渴望得太久了。
管樂齊把頭埋在她的頸項和柔髮之間,低聲嘶吼著。
「我不准!我不允許!你懂不懂?沒有我的同意你哪都不許去。」
抱她抱得如此緊,緊到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他簡直是想把她揉進他體內,好和他合為一體,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失去她了。
「阿齊……」她明顯得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顫抖,抖得她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你不知道,當我醒來時,看不到你的身影,我有多害怕嗎?我真的好擔心你就這樣離開我,讓我對我的貪睡後悔一輩子。我該死的,我答應要好好守護你,結果,我卻做了這樣的蠢事,傑,你原諒我,你一定要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好嗎?」
曼丘傑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髮,他的臉頰,為他拭去眼角垂落的眼淚,他的一舉一動總是很輕易的牽熏她的心弦。她也不想離開他,但無可奈何,她只能做下如此令自己心碎,又傷害他的決定。如果上天要懲罰,所有的罪過皆由她來承擔,她不想連累他,情願自己痛苦悲傷一輩子,也不要他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害。
他是她所深愛的,為了保護他,她決心強硬到底。
她提起右腳,狠狠的踩在他腳上,再用手肘直撞他的腹部,趁著他有空隙時,一個彎身,直蹦了他一腳,然後,藉機想逃出去。
他反應極快,忍著痛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來不及煞車的曼丘傑,就這樣撞進他的懷裡,再度落在他手裡。
「放開我!」她怒吼了一聲。
「不放!我死都不放!」他倔強的緊抱住她。
再來一次嗎?不行!她下不了手,方纔那一下,已經讓她痛到無法言喻,她絕不允許自己再次傷害他。
「傑,你聽我說……」他企圖用來軟化她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她給活生生的打斷了。
「不要說,我不想聽。」她搖著頭,用力的推開他。
「傑……」
「我不相信你的話,你一直在騙我。」
「我沒有!」
「你有,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我們是朋友,結果,你所說的,你所做的一切,全不是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你不該欺騙我。」
唉!人真的不能犯錯,尤其不能說謊。
當初的權宜之計,現在反而成了她攻擊他的把柄,他該怎麼解釋?又該說些什麼呢?
畢竟他欺騙她是事實,即使是為了愛她,仍難以掩飾他所做錯事,他不該欺騙她的。
要如何表示,才能得到她的原諒呢?此時,他心亂得很,深陷於悔恨和自責之中。
「出去!」她陡地下了逐客令。
「傑,你……」沒等他把話說完,她又重了一次。
「出去!」
「你真的要我出去!」
「沒錯!我不想再見到你這個騙子了。」她別過頭去,不想看他,怕自己心軟。
管樂齊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很輕易的妥協了。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你也不會再相信我,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是我的,現在是,未來是,永遠都是,誰也別想改變,任何人都休想從我身邊奪走你,我絕對不會放手的。」如同宣誓般,他的語氣既堅決又肯定,不容她有絲毫的懷疑。
曼丘傑仍然背對著他,以冷漠來回應,直到耳裡清晰聽見他的重重關上大門,剎那間,她終於崩潰了。無力的倒在床上,雙手緊抱著枕頭,將頭深埋在裡面,所有在他面前忍著、壓抑的眼淚如同水庫宣洩,全湧了出來,無需偽裝的,她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像水災淹過,潔白的枕頭當場成了水做的,而床也成了水床。
一扇冰冷的門,就此將她和他分割為兩個世界的人,留下她獨自面對孤獨和寂寞,以及無盡的、椎心刺骨的痛,這傷口呆到何時才能痊癒呢?一生一世都不能吧!
※※※
是!出去就出去,大丈夫能屈能伸,聽老婆的話準沒錯。她的命令,他絕對服從,這是他愛「未來」老婆的優良表現。
只是呀!他「未來」的老婆大人好像只叫他出去,可沒說不准他在門口徘徊,更沒有說不准他將門鎖上,是吧!
所以羅,他露出了少有的奇特微笑,笑得好賊喔!
大大方方的從上衣口袋中掏出鑰匙,毫不考慮的將門鎖上,並且再三檢查,直到確定完全鎖好為止。
逃!有本事她就逃,他不相信在他坐鎮,把守封住唯一出口的情形下,她還能逃得出。除非她的武術修練當中,還包括輕功這一項,可以讓她從十三樓的陽台—躍而下,平安無事的落地,否則,她想都別想。
不過,一個人的力量會不會太薄弱了,萬一她練過鐵沙掌,或是鐵頭功……想想,似乎不太保險,於是,他決定了。
他快速的從樓梯直奔到十四樓,不坐電梯,只因為電梯還在一樓,那牛步化的速度,哪比得上他的一雙腳快。
在房裡東尋西翻了半天,零零碎碎的找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有多莫名其妙呢?待會就知道了。
他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衝回十三樓,把東西往地上一扔,開始了他堪稱史上最偉大的工程。
首先,他在門上貼了一張全張的白色壁報紙,用著極文雅的姿勢,粗魯的在上面寫了八個又怪又醜的大字:「非經允許,不得入內。」
接著,他拿出一條不算細的鐵製鎖鏈,牢牢的圈在門把上,另一端則接在睡袋上,這睡袋嘛,自然是他用來打地鋪,長期抗戰用的。
把睡袋放在房裡,這倒還可以理解,問題是,沒事在房裡放上一捆鐵鏈,有什麼作用,真是令人費解啊!
正當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電梯的門緩緩打開了。
「搞什麼東西!要走也不說一聲,害得我們白跑一趟,外帶幫他們收拾善後,不但要付醫藥費還得挨護士一頓,真是受不了……管樂齊,你在幹什麼?」
曼丘格和曼丘武停下了腳步,目不轉睛的瞧著忙得焦頭爛額的管樂齊,以及他這項違法不人道的工作。
「為了不讓傑逃走,我決定採取非常手段。」他說的理直氣壯,人照舊埋首在他的工作中,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是嗎?」曼丘格是面無表情,唯有眼神不經意的流露出一樣訊息:他非常想揍這個愣小子,看看能不能把他揍得聰明些。
想憑這個拴住老三,根本是在作夢,他可以保證在三十分鐘內,就讓老三名正言順,大搖大擺的從裡面走出來,而這個愣小子在警方的押解下,進入正式合法的鐵籠內。
曼丘武則忍不住把手搭在曼丘格肩上笑了起來。
「真絕!沒想到他會用這麼激烈的手段,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不可貌相啊!」
「你錯了,他是靜如綿羊,動如猛虎,甚至是扮豬吃老虎,以他那純真的外貌欺騙善良的社會大眾。」
「不論如何,他這項不尋常的行為,完全不在你控制之中,終於,你也有失算的時候。」難得能看到曼丘格出錯,他樂得快要笑死了。
曼丘格白了他一眼,走到管樂齊身後,猛敲他的頭一記,要不是怕把他打成白癡,曼丘格真想打昏他算了,省得他淨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蠢事。
「你搞什麼東西?想去綠島是不是?你早說嘛!我一定透過關係,好好的把你送進去,外加奉送頭條新聞一則,滿足你的虛榮心。」
「咦?有什麼不對嗎?」管樂齊愣頭愣腦的問道。
「對你的頭,你知不知道非法拘禁善良老百姓,犯了民法第幾條?」
「傑不是老百姓,她是我老婆。」不說還好,越說越顯出他至高無上的蠢。
「都一樣違法。」
「可是……」管樂齊好為難。
「可是什麼,當人家媳婦的,就該聽話,如果不聽話,就是犯了七出,我叫老三休了你。」
奇怪!這句話怎麼如此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那怎麼辦?」管樂齊情急道:「我放了她就逃得不知去向,我根本抓不回她。」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她的護照證件、信用卡和提款卡,外加印章全在我這裡,她能跑到哪裡去。」
「怎麼會在你這裡?」問話的是曼丘武。
「上次來的時候,我就順道拿走了。」
這順手牽羊,又該當何罪?
絕對是無罪,在他曼丘格眼裡,他所做的一切全是合法的,因為他就是律法,他就是天理。
「真是壞到極點了。」
「那……」管樂齊只好放棄拘禁的想法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傑和白崇哲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簡單的說,白崇哲是老三的未婚夫……」曼丘武故意停頓了一下,望了望管樂齊緊張的神情,笑著接下去道:「白名書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