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來了數種東西,全塞在汪首炎懷裡、衣襟裡,然後隨意繞著他走動,每次一接近他,就會有一樣東西轉到她懷裡。
汪首炎笑道:「你是在表演走路嗎?我等的不耐煩囉!」她把一堆東西塞給他,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早就表演完了,你沒感覺嗎?」
「哪有呀?」她有做了什麼嗎?他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語潔笑著拿出一個香包、一條手絹、幾錠碎銀、一把折扇,還有他的暗器鐵蓮子。
汪首炎伸手進襟內一摸,果然之前放進去的東西不翼而飛,原來她妙手空空之術如此高明,難怪會神鬼不知的偷走了名冊。
他看了一眼邢欲風,只見他鐵青著臉,冷眸緊盯著笑得燦爛的語潔。
「好厲害。」次離讚歎道。
「果然很高明。」汪首炎對她一揖,逗得她咯咯嬌笑。
邢欲風大步走近她,「別玩了,起風了。」
他順了順她被風吹亂的發,經過她這麼一表演,他的心情大壞,她提醒了他被偷走的名冊和漢蒙不兩立的事實,也讓他記起了他之所以對她特別,只不過是演戲罷了。
他需要一些支持的力量來讓他繼續下去,他得痛恨她……絕對不能對她動情、心軟,絕對不行。
玉梨花遠遠的躲在一旁的樹後,她早已淚流滿面,心神俱碎。
語潔不過才來短短幾日,就已經用她的笑容收買了所有的人,連次離都倒戈向她了。
她看著他們嘻嘻哈哈的玩在一起、鬧在一起,笑得那麼開心,還有邢欲風流露出的溫柔表情,都讓她無法承受。
她忍不住傷心自憐,拚命的落淚。
「小姐,別哭了。就算你哭死了,大寨主也不會心軟的。」小倩掩不住氣憤,脫口而出。
死?這個字飛快的閃過她的腦海,或許她還不至於一敗塗地,次離說過她太消極了,或許她真應該試著積極一點。
在粉白的石牆邊倚著一排蒼勁的古松。
松樹的枝丫上繫著幾座鞦韆架,語潔興高采烈的坐在架上,雙腳一晃一晃的,汪首炎也笑著替她推著鞦韆。
語潔是個單純的丫頭,他才幫她架了幾座鞦韆,她就開心成這樣?
忙碌的蜜蜂在花叢裡穿梭,蝴蝶翩翩的繞著語潔飛舞,春未的暖陽柔和的灑在她身上,此時已有細微的汗珠從她額頭上滲出,一股馥郁的奇香淡淡的飄散在空氣之中。
「呀……你來啦!」語潔開心的揮著手,在一眼撇見邢欲風過來時,笑的更是燦爛了。
「看樣子我來的不是時候。」最近常看到首炎跟語潔在一起,他居然有股淡淡的妒意。
「不,你來的正好。」語潔天真的笑道:「我要首炎跟我比賽蕩高,他說什麼都不肯。你陪我玩。」
她撒嬌的模樣差點讓他拒絕不了。
「小孩子的玩意,我怎麼可能玩?」
汪首炎哈哈大笑,挑了她身邊的鞦韆架坐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比吧!既然有人不敢的話。」
「誰不敢了?」雖然明知道他是用話在激他,他還是忍不住被他激到了。
真該死,他幹嘛靠廉語潔那麼近,她是奸細他又不是不曉得?「敢就來吧!」他笑意盎然的說。
邢欲風哼了一聲,飛身上了鞦韆架,雙腳踩在板子上。
語潔嘻嘻一笑.「誰蕩的最低,就罰他唱歌、跳舞,或是說故事。」
「我可不會唱歌、跳舞或說故事。」首炎笑著說:「所以我一定贏。」
「難說。」邢欲風不虧是邢欲風,就連玩遊戲都還正經八百。
「好。」語潔一揚眉,咯咯笑著,「開始囉……」
他們的笑聲遠遠的傳了出去。
被笑聲引來的次離,一臉詫異、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一向嚴謹的大哥,居然就在花園裡和語潔蕩起鞦韆來!?
好玩的二哥就算了,居然連大哥都……
「邢欲風輸了……」
語潔停下了擺盪的勢子,緋紅的臉龐和笑吟吟的眼眸,都讓邢欲風心一動,突然覺得她的笑顏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了。
「為什麼?」他抬高了眉毛,不明白自己輸在哪,他明明蕩的最高。
語潔笑道:「你站著呀,犯規的人就輸。」
「你剛剛並沒有說。」
汪首炎樂得很,「犯規本來就不對。快點,願賭服輸,你要唱歌、跳舞,還是說故事?哈哈哈……」
他皺著眉,「我不會唱歌、跳舞,更不會說故事。」
「你答應了,可不許賴皮。」
汪首炎忍不住好笑,一臉的幸災樂禍,他大哥是一寨之主,平常又嚴峻冷漠,現在能看到他不同的一面,他可是很期待的。
邢欲風看著圍繞在四周的蝴蝶,靈機一動,隨口說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
語潔安靜的聽,聽到梁山伯不辨男女時,忍不住直笑。
故事說完了,她歎了一口氣,伸出潔白的手來,一隻粉色蝴蝶停在她的皓腕上。
「你真聰明,故事說的這麼好。我今天才知道,原來蝴蝶是這麼來的。」
她手往前一送,輕喊道:「祝英台呀,快去找你的梁山伯吧!」
那粉色蝴蝶,振翅飛開了去,像是依依不捨的在她身邊繞了一圈,然後又飛回花叢裡去了。
語潔一點都不覺得結局悲慘,她覺得有情人只要能廝守,無論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更何況他們變成蝴蝶之後,終究是守在一起了。
這個流傳千古、賺人淚熱的淒美愛情故事,到了她的眼裡,變得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得有絲毫可悲的地方。
邢欲風則是懊悔的要命,他的形象快被這丫頭毀的差不多了。
可是……他就是拒絕不了她那雙晶瑩的眼睛。
廉語潔一夜無眠,直瞪著眼睛看著窗外直到陽光初現,耳邊傳來次離細微且均勻的呼吸聲,看起來好夢正甜。
聽著窗外的鳥啼雞鳴,她起身下床小心地不驚醒次離。
她走了出去,舒展著身體,深吸了一口清新的山間氣息,頓時覺得精神百倍,一點都看不出她困惑的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
天透著微光,遠處的山巒被籠罩在薄霧裡,有點朦朧的美感。
她帶著冒險的心往林子裡走去,到處都是輕煙薄霧,出沒於枝葉之間,露水沾濕了她的鞋子,冷冽的空氣並沒有阻止她的探險。
走出林子後,一陣微風吹動,淨是花香撲鼻,她就著曙光看去兩旁遍植山茶花,白的、黃的、紅的,開滿山頭。
轉過兩個彎之後,就見到,一條清澈小溪、水光浮動。
她除下了鞋子,索性坐在岸邊的石頭上,赤腳浸在冰冷的溪水裡,開心的踢起水來,濺起一大片水花。
溪裡悠遊的魚群給她驚擾的亂成一團,一隻好奇的青蛙在石頭上對著她呱了幾聲。
語潔盯著那只青蛙,爆出一陣清脆的笑聲,興起一股惡作劇的念頭,她要是把這只青蛙捉回去,放在次離的床上,包管她嚇得驚聲尖叫、花容失色。
她撩起裙擺,小心翼翼的涉水而過,一步一步的接近它。
它完全沒意識到她的意圖,還對著她善意的叫了幾聲。
語潔彎著腰,慢慢的靠近它,伸出纖纖玉手往前一抓。
她使力過劇,溪底的青苔本就滑溜,一個不留神,結實的摔了一大跤,那青蛙嗒的一聲跳開了去,還一面呱呱叫,似乎在嘲笑她的狼狽。
語潔坐在水裡,氣得隨手摸起一顆石子,對著它丟了過去。
突然聽到有人哈哈大笑,她轉過頭去看,汪首炎不知何時坐在溪畔的一顆大石頭上,正笑的前俯後仰。
「笑什麼?」
廉語潔馬上就臉紅了,她完全沒注意到這裡還有別人,瞧瞧她的狼狽樣,一頭亂髮還赤著腳,全身都給溪水濺濕了,真是丟臉。
「趕快起來吧,不冷嗎?」
他一這麼說,她才想到自己還一屁股坐在小溪裡呢,她連忙站起身來,甩了甩頭,那四散的水珠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閃閃發光。
語潔在他身旁坐下了,以手當梳,慢慢的梳理著,「幹嘛一聲不響的跟在我後面,存心嚇人呀!」
她臉上、發上都是水珠,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彷彿為她披上了一層發光的外衣。
「我保護你呀!免得你給什麼壞人拐走了,那有人就傷心了。」
他見到她獨自往後山走,因此跟了過來。不過,以他的猜測,跟過來的人恐怕不只他一個人。有人比他還擔心,只是死不肯出來。
她哼了一聲,「誰要你保護了,我只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怎麼敢麻煩二寨主!」
「是個小丫頭沒錯,但是個特別的小丫頭。只是你怎麼會突然變成了次離的丫頭?」他裝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我才沒有變成她的丫頭。是她怕我纏著邢欲風,又惹『少奶奶』傷心。」她特地加重少奶奶這三個字,頗有醋意。
「少奶奶?」他皺起了眉頭:「什麼少奶奶?我大哥什麼時候成親了?怎麼我沒喝到喜酒?」
語潔愣住了,「可是次離說玉梨花是邢欲風的妻子。」害她難過了好久,偷掉了不少眼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