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的說,委屈的淚水流個不停,這些話藏在她心中很久了,今天卻莫名其妙的對邢欲風說個不停。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變得依賴他,在他身邊感到溫暖和安心。
「別哭。」他吸吮著她頰邊的淚水,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紅唇,「你受委屈了。」
語潔被他的吻嚇了一跳,害羞依偎在他懷裡,享受著這被疼愛的一刻。
她喜歡他對她做的事,那雖然讓她覺得軟弱,但她也不覺得害怕。
她覺得跟邢欲風親暱,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他突然推開她,喉嚨裡發出一聲粗暴的低咒。
她睜大了眼睛看他,腦海中一片的混亂,陽光穿過樹梢撒下來的光點刺痛著她的心。
她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對她有著極大的吸引力,使她無法恩考,甚至她以為這就是她要追尋的。
他瘋了,他怎麼會吻她,這只是一場戲而已,他怎麼能夠讓他的情感蓋過了理智?
她那對純潔而清澈的眼睛,信賴的凝視著他,讓他的心猛然一緊,像被人揪住似的疼痛了起來。
不,他得抗拒這種軟弱的情感,他得硬起心腸來,名冊事關重大,不擇手段都要拿回來,就算是將這個使他困惑的廉語潔殺了,都在所不惜。
廉語潔看他突然沉默不語,眼裡殺氣陡盛,彷彿要掐死她似的,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微仰著頭,下意識的吐出一句:「對……對不起。」
他大感奇怪:「為什麼要對不起?」
因為她有所隱瞞,還是因為她是蒙古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個笨丫頭,做錯了很多事情,或許你會生我的氣也不一定。」她指的是她隱瞞身份的事。
他看著遠方,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直線,一言不發。
突然有一股悲傷,悄悄的襲上語潔的心頭,她弄不清楚那種辛酸代表的意思。他明明就坐在她身邊,但感覺上就像隔了一道牆,有點遙遠,有一剎那間,她彷彿以為身邊的他只是個虛幻的影像……
一滴淚水滴在她手背上。
在那一剎那間,她突然明白了,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不管她的心淪陷的多深,都不會有交集了。
淪陷!?原來……原來她的心早就臣服於他了,只是她一直沒發覺而已。
「放手。很痛的……」語潔努力的掙扎著,但還是被身懷武功的次離,輕易的拉著走。
「囉嗦,臭丫頭。」
她瞪了她一眼,她好說歹說的叫她跟她去見玉梨花,誰知這丫頭竟固執的要命,說不要就是不要,害她得沒有形象的拖著她走,她以為她很樂意嗎?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早說不就好了。」她冷笑一聲,放開了她,「你不敢去見玉梨花,是因為自慚形穢,知道自己比不上她嗎?」
「笑話,我幹嘛怕她呀!」她總算弄明白,原來這個叫殷次離的女人,之所以對她有敵意,都是為了玉梨花。
玉梨花?就是前天見到的那個大美人嗎?她怎麼不記得她有對她做了什麼不禮貌的事,否則殷次離為什麼要她去跟她賠罪?
「真不明白大哥想什麼?」次離咕噥著說。
「喂,你在說什麼呀?跟邢欲風又有什麼關係?」她快被她弄糊塗了。
「你不明白?」
「我怎麼會明白?你一直自言自語的,誰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好,我告訴你。玉梨花是我大哥未過門的妻子,這樣你明白了吧!」
雖然沒有婚約,但這是大家認定的事實,她也不算說謊。
「什麼?」她停下了腳步,驚訝的無以復加,「妻子!?」
「沒錯,你知道你的出現讓她流了多少眼淚嗎?同樣都是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等等……我什麼都沒做,我不是——這裡的,你別急著罵我。」
一聽到殷次離這樣說,她一顆心直往下墜去,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光了。
原來,那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胡扯,若不是你纏著我大哥,以他的個性,斷然不會跟你有所牽扯。」
「隨便你信不信,我如果是玉梨花,就絕對不會浪費眼淚,為了這種子虛烏有的事。」
「你搶了人家的丈夫還說這種話,太過分了吧?」次離氣得想扁她。
「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我只是他的丫頭而已,你以為丫頭是在作假的嗎?」
次離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她的臉色誠懇,似乎不像作偽,「你說真的?」
「騙你做什麼?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個主子,這下好啦,又多了個少奶奶,難道我天生是奴才命?」她用自嘲來掩飾心底的疼痛,用笑聲來掩蓋想哭泣的衝動。
「真的?」次離還是不太相信,她親眼見過大哥對待她的樣子,不像是對待一個丫頭,像對待一個愛人,就是這樣才讓她氣得要為玉梨花出頭。
「當然,不然你問你大哥去。」
「你想騙我去找罵挨呀,我只要一提起你,大哥就用千年寒冰眼瞪我,你沒看過他發火,嚇死人了。」
她決定相信她,這丫頭看起來不像壞人,她也沒必要說謊,她應該可以跟她做個朋友。
她微笑道:「抱歉了,我沒弄清楚就罵你。」
難怪她大哥老批評她的個性莽撞又衝動,而且還非常的死心眼。
「算了,我根本不覺得怎麼樣,反正我沒吃虧。」
「你這張嘴這麼厲害,要吃虧也很難。」
她們握了握手,敵意盡去,友誼慢慢的在兩個姑娘心中萌芽。
第七章
一枝羽箭驚險的掠過汪首炎頭頂,射穿了他頭頂著的蘋果.牢牢的釘在他身後的樹幹上。
「就是這樣,簡單吧?」次離射了一路,將弓交給了語法,「試試。」
「喂,別開玩笑了,很危險的。」汪首炎大聲的抗議了起來。
原來語潔自覺沒學武功,跟這群一飛來飛去的高手相比,顯得笨拙,因此纏著次離教她武功。而第一課就是射箭,可憐的汪首炎被抓來當靶子。
「討厭!靶子是不會出聲的。」語潔不悅的說,他是存心要讓她學不成嗎?意見一大堆,還沒看過那麼煩人的靶。
「我是活靶呀!你根本沒學過,連弓都拿不穩,你是存心讓我死是不是?」
「我現在就在學啦!你這麼吵,讓我不能專心。」她有模有樣的瞄準,努力的想拉開那張弓。
可是那弓是如此沉重,她光握著它都覺得手臂快斷了,要拉開它射出一枝箭,更是談何容易。
汪首炎看她連弓都拉不開,他的性命無憂,又開始嘲笑她了:「你別丟人現眼了,連弓都拉不開,還想射箭?回去學學煮飯。洗衣服好了。學武!?別浪費時間了,哈哈哈——」
他正仰天大笑,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語潔身後,他托住她的手臂,大手覆上了她的小手,輕鬆的往後一拉。
咻的一聲,羽箭激射而出,波的一聲,穿過汪首炎的髮髻,又釘在樹幹上了。
「太好了,看你還敢不敢笑我!」總算一雪前恥,看汪首炎驚魂未定被嚇到的樣子,她忍不住拍手大樂。不過還得先謝謝幫她的人,她轉過身去,笑容僵在她的臉上。
「好玩嗎?」邢欲風掛著個寵溺的微笑,摸了摸她柔順的黑髮。
「還……還不錯。」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會對這個有妻室的人,洩露太多自己的情感。
只要當他的小丫頭、只要能多見他幾面,她就多幾分的歡喜。只是雖然想的很開,卻總是做不到,所以她盡量不去多想,這幾天她都是跟次離膩在一起、玩在一起、睡在一起。
幾天沒見到他,此刻猛然看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無論自己隱藏的多好,總是騙不了自己,她愛他的事實。
殷次離笑著替汪首炎拔下羽箭,「二哥,你真是沒用,這樣就嚇到了。」
汪首炎裝作不服氣的樣子,說道:「那是欲風幫她,否則她哪行?」
自從知道邢欲風的圖謀,他不知不覺地對語潔懷著一份歉意,因此他老是裝作窩囊,逗她發笑,下意識的對她更好,彷彿在補償似的。
久而久之,他真的在愛護她,常常會忘了她是敵人、是奸細。
語潔勉強的笑道:「我武功是不行,不過起碼有一件事你絕對比不上我。」
他笑嘻嘻的問:「厚臉皮嗎?」
「才不是呢!」語潔為了逃避邢欲風的目光,連忙搬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來轉移注意力。
邢欲風倚在村旁,嘴邊露出一個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微笑。
他看著她靈動活潑的身影,聽著她清脆的笑聲,看著微風吹拂著她的秀髮。
冰冷的心似乎有一道暖流在緩緩的流動著,他喜歡看著她的笑臉,她那雙燦爛閃爍的眼睛,總是柔化了他心裡的一個角落。
他的眼光追隨著她的身影,貪心地將她的樣子刻劃在腦海裡。
此刻語潔正忙著表現她的拿手絕活,證明她不是那麼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