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琥珀,咱們去嘗嘗,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好喝?」思卿興致高昂地拉著琥珀到前頭。
「啊,兩位姑娘,嘗嘗看啊!」小販熱心地端給兩人各一小杯酒。
「小販,也給我一杯。」眾人見兩位美女都伸手拿了,便紛紛也向小販討酒。
思卿綴了一口,隨即吐吐小舌頭,低嚷道:「啊!好辣!一點兒都不像咱們莊裡的蓮花白嘛!」
蓮花白?
此語一出,眾人驚訝地看著思卿,隨即竊竊私語:
「那就是出雲山莊的莊主啊……看起來好年輕……」
「還是娃兒呢……怎麼會在這兒閒晃……」
「聽說莊內都由總管把持啊……她一點實權也沒有……太年輕了嘛……」
琥珀聞言,氣得大嚷:「你們別在那兒碎嘴,咱們莊主是出來散心的,莊主說這酒兒比不上咱們莊裡的蓮花白是事實,別瞎扯些有的設的!」小身子出面護主。
眾人被琥珀一陣搶白,隨即摸摸鼻子,乖乖閉嘴。
「呵呵呵!想不到應天府首富也會到這人多嘴雜的市集逛街散心啊!」一陣低沉的笑聲打破了眾人的尷尬。
高大的護衛立即擋在思卿面前,瑰拍則是一臉緊繃看著來人。
「別緊張,在下周丕顯,雲莊主應該聽過在下的名號吧?」高大的男人邪佞地笑道。
「沒。」思卿輕揮了手,護衛隨即退下。
周丕顯大笑,」外傳雲莊主從不管事,所以沒聽過我的名號是自然,但旁邊這位琥珀姑娘應該聽過周家莊吧?琥珀姑娘的爹親可是唐師傅?聽說唐師傅從入夏以來,都睡在酒坊裡,深怕輸了明春的品酒大會?他可真是緊張啊!」粗曠的男人眼底有一絲嘲諷。
「我爹睡哪兒不關你的事!姓周的,既然你大言不慚說要在明年的品酒會掄元,那就拿出真本事來,別淨說些有的沒的!不管你怎麼說,咱們莊內的蓮花白是天下第一,要打敗咱們,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行了的吧?」琥珀不服氣地回嘴。
「嗯……唐師傅的閨女不但臉蛋長得好,一張小嘴兒也挺厲害的,聽說貴莊第二好酒思堂春就是出自你之手。這樣吧,讓我瞧瞧出雲山莊的釀酒師傅對酒的瞭解有多少?琥珀姑娘,你說說看,這小販賣的酒是用什麼材料釀的?為何喝起來燒辣,卻又帶著一股香氣兒?嗯?」
哦幄!敵方下戰帖了。
琥珀哪能看外人在眾目腹膜下嘲諷爹親及自己,她好歹是出雲山莊首席制酒師傅的女兒,她也是釀酒好手耶,虎父怎可有犬女?一仰頭,她將手中的酒液給喝了。
嗯……這味道好像是……琥珀用丁香小舌舔舔唇邊殘餘的酒液。周丕顯的眸光莫名地閃了一下。
「這味道有點兒類似濟寧金波酒,是高粱釀製的,裡面加了……嗯,應該有沉香、相粑、檀香等十多味的藥材,還有……」琥珀聞了聞酒杯,續道:「應該還有桔餅、冰糖等。」
啪啪啪!小販拍手。
眾人轉頭看向小販,小販笑著道:
「姑娘,你真是識貨人!沒錯,咱家的先祖是來自濟寧,這酒兒味醇厚濃,具有行氣活血、健脾解瘟等功能,今兒個遇著姑娘是識貨的人,算姑娘便宜一點兒,你買一壇,我再送一壇!」小販真是三句不離本行。
「唐師傅平日的教導果然嚴謹,令人不容小覷啊!看來我周家莊得更加把勁兒,才能將出雲山莊的蓮花白擠出三名外啊!」周丕顯還是語帶嘲諷。
什麼?蓮花白可是二十年來江南第一好酒啊,這姓周的居然敢如此狂妄,不但要拿下第一,還要將蓮花白擠出三名外?!
看著嘴角勾著邪肆笑容的周丕顯,愈看愈礙眼,琥珀絕不能容忍外人欺負到頭上,「喂!你……」話還沒說完,便被思卿打斷。
「琥珀,咱們走,犯不著在這兒浪費唇舌。周當家,你要真有本事,就在品酒大會上耍,用不著在這市集裡撒潑激人,你說是吧?」思卿輕揮了下手,高大的護衛立即在人牆中開出一條路。
周丕顯看著兩人離開,眸光在琥珀小小的背影上凝視了好一會兒。
拜這場騷動之賜,小販的酒很快銷售一空,笑得他合不攏嘴,心裡頭還盤算著要送一壇給出雲山莊做謝利呢。
***
「那姓周的真討厭!」琥珀嘟著。
「不用與那種人計較,光會耍嘴皮,沒啥屁用,理他是便宜了他,當他是瘋狗亂吠也就是了。唉!琥珀,前頭有人耍蹬技呢,咱們去瞧瞧。」思卿指指前方有人站在長竿子上耍雜耍,她興致勃勃地快步向前,護衛連忙跟上去。
琥珀心頭還掛著剛才的事,一門神,便失了思卿的蹤影,她左右張望,卻是不見思卿。
「思卿!思卿!」她高喊。
市集裡人潮洶湧,她個兒又小,蹬著腳尖兒也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思卿跑到哪兒去了?她心裡有點急,卻不慌,有護衛跟著,思卿應該沒事。
「來幄!來幄!姑娘,看耍戲法兒啊!耍得精彩,給個賞銀;耍得辛苦,給個人場!來來來!」
偏市集外邊有一大群人圍觀,琥珀也就過去瞧瞧。
只見一人拿著火把,便往口裡頭吞,過了一會兒,再將火把拿出,火一樣燒得旺盛,那耍火把的人也毫髮無傷。
眾人正待叫好打賞,突然一陣悶雷打下,磅!轟隆!轟隆【
一眨眼間,天空烏雲密佈,不一會兒,雨滴便僻僻啪啪的打了下來,民眾四散,慌亂躲雨。
「曖!看倌,賞銀兒!賞銀兒啊——」雜耍藝人苦喊著。
琥珀將隨身的幾個銅錢塞在雜耍人手中,便跑開躲雨去了。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雜耍人無奈地看了天空一眼,唉歎老天不賞飯吃啊,望著手裡幾個銅錢,胡亂收拾,也躲雨去了。
大雨下個不停,琥珀跑到小巷弄內的大宅子前躲雨,大街上的宅子門口都擠滿了人,小巷弄內倒是沒幾人,不過因她多跑了一段路,身子也被雨水打濕了。她坐在門口階梯上,望著雷聲不斷,烏雲密佈的灰暗天空,這雨大概還要下一陣子吧。
秋天了,天候轉涼,加上這雨來得突然,她沒多穿厚衣,身子被急雨淋濕了,冷得直打哆感。沈用覺得身子濕答答的,一陣涼風吹來,小膀管起了一粒粒疙瘩,她打了個寒顫,不住摩攀著雙臂,望著愈下愈急的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雨絲隨風狂打,水珠急竄,形成迷濛的雨幕,煙雨濛濛,坡用孤伶價地坐在大宅院門口,彷彿天地間只剩她一人。琥珀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的腳尖兒,卻不自覺地想起了那一對黑眸。
那健壯的膀臂,溫潤的薄唇,散發磨香味的身軀……
琥珀不覺羞紅了臉,蔥般纖指撫上自己的唇瓣,指尖沿著唇形撫去。
那一天他就是這樣吻她的,薄唇沿著她的嘴兒細細舔著,用舌尖勾畫她的唇形,再霸道地侵入齒間幽境。
她壓低螓首,看著鞋尖前的濕儒地面,他的吻熱切且激情,而現在她卻只感受到指尖上雨水的冰冷,他……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她呢?
她賭氣不見他,他就不能主動來找她,對她解釋清楚嗎?還是他就是瞧不起她?
她只是個釀酒師傅,出身釀造世家,沒有顯赫切身家,也沒有傲人的財富,唯一的嗜好是釀酒。
唉!
他真是這般嫌貧愛富嗎?
琥珀咬了咬下唇瓣,雙臂抱緊自己,蠟縮在大宅院的門口階梯上,顯得楚楚可憐。
他可以來找她啊,總不能佔了人家便宜,還悶不吭聲吧!
燦眸委屈地浮起水氣,直愣愣地盯著大門前的台階,雨下得好大,雨水狂妄潑灑,台階上都濕滴油的。
這應該是戶大戶人家吧?每一台階都掃得乾淨,也沒有青苔,台階兩旁還有胺磷石刻,晤,挺精緻的……琥珀瑟縮在門牆邊,居然研究起台階來。
有幾階呢?
一階、兩階、三階……咦?
這是……
難道……
她微愣,一動也不動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台階前的地面出現一雙男鞋……她屏息,慢慢地抬眼往上看,是青衫下擺,她胸口猛然一震,緩緩地再調高視線往上看,是青衫袖口……骨感分明的大手拿著傘把……她嚥了嚥口水,輕輕地再往上看……一雙如潭水般深邃的黑眸!
是他?!
第五章
沈敬儒拿著油紙傘站在雨中,大雨仿如下不停般,傾盆而下,黑眸眼底閃過一絲微訝,隨即黯淡下來,轉而帶著濃濃的擔優。
兩人凝視,不發一語。
周圍只剩雨聲風聲月厚是大自然的節奏,彷彿要奏出兩人心中澎湃激動的情緒似的,雨聲愈來愈激狂,雨絲隨狂風亂舞,打濕了兩人的衣衫。
看到冷得錯縮在牆角的琥珀,沈敬儒抿緊薄唇,伸長手臂,要將整個油紙傘給她,傘一伸出,他的青衫立即被急雨打得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