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落下淚來。
快快回到家,琳一個熱水浴,睡它一天一夜,心情也許會得好轉。
電光石火間,一團白光迎頭朝她撲過來,也敏本能地旋過駕駛盤,可是來不及了,車子左角已被狠狠撞了一下,也敏的小房車的溜溜地轉幾下,直鏟出去。
她嚇得呆若木雞,根本來不及尖叫。
車子並沒有停下來,斜斜飛出去,隆一聲,摔到地上。
也敏仍然清醒,她想推開車門下車,可是門被撞得卡住。
這時,她發覺腳底冰冷,一看,意外得睜大雙眼,她雙腳下全是水。
啊,車子已被撞人湖中。
快逃生!
她撲過去用力推開右邊車門,湖水一湧而入,車身一側,迅速下沉。
也敏不顧一切大聲叫:「救命,救命!」
她全身沒人水中,也敏會游泳,但是游得不好,湖水冰冷,湖面上還浮著碎冰。
也敏的頭沉入水中數次,開頭,她凍得全身刺痛,接著,麻木了。
她伸長手喊了幾聲,忽然,明白到這也許是她生命的盡頭。
心境忽然平靜起來,口中喃喃叫:「媽媽,媽媽。」
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在冰湖中快要失去知覺。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將她用力一扯,把一條大繩套在她腋下。
「醒醒,」那人吆喝,「划水!」
也敏睜開眼睛,本能地划動雙手。
那人邊游邊拖,把也敏扯上岸。
他的頭髮上立刻給了碎冰,他先把也敏放草地上,然後,他在車子後廂取出毯子,緊緊裹住世敏,接著,自車子取出電話叫救護車。
也敏神智漸漸模糊。
「喂,你別睡著,」他搓她的手,「振作一點,再不睜開眼,我要同你施人工呼吸,你喜歡與陌生人接吻嗎?如不,快睜大眼睛。」
也敏氣息微弱,可是聽得很清楚。
「我不敢移動你,你左臂肯定已經折斷,肋骨也或許有事,但是生命沒有危險,你聽見沒有?」
也敏微弱地點點頭。
這時,救護車嗚嗚飛馳而至。
「救星到了。」那人歡呼。
他好像絲毫不覺得冷。
救護人員的擔架與氧氣罩都到了。
也敏心想:有救了,媽媽,你不必傷心了。
她心安理得地昏迷過去。
醒來時,在醫院裡。
看護轉過頭來笑,「呂小姐,你真幸運,揀回一條命。」
也敏發覺手與腿都打著石膏。
「差些葬身冰湖。」
也敏想起來,急急問:「我的救命恩人呢?」
護士點頭,「是,當時若不是那好心人停車飛身躍下湖中把你救起,你已遇溺。」
「他姓甚名誰?」
「我們不知道。」
「什麼?」
「他一直守護著你,直到救護人員趕到,百忙中沒發覺他自行駕車離去,他沒有留下姓名。」
無名氏。
也敏十分激動,「那麼,我如何向他道謝?」
看護按住她,「你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真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也敏靜下來。
稻後,醫生來了,告訴她,有守護天使看住她,否則,再過三五分鐘,她就會在冰湖中失卻體溫,繼而魂歸天國。
也敏忽然心平氣和。
從鬼門關兜了一個圈子回來,她才知道幸運之神仍然春顧她。
那個叫什麼名宇的負心人愛走就讓他走好了,呂也敏自有造化。
也敏剎那間豁然大悟。
十天後她出了院,像是一個新人一般,積極生活。
先同母親通了個電話。
媽媽真是好媽媽,「還有一年就畢業,一動不如一靜,讀完書才回來好了。」
「可是費用──」
「老媽還負擔得起,你放心。」
「我會找工作幫補。」
以往課餘時間都用來陪著那個人四處走,現在可以做些教工賺零用。
「媽媽只要你快活,還有,畢業後帶男朋友一起回來。」
也敏苦笑。
失去男友,以及墮入冰湖這些事,她都沒有告訴母親,她不想叫她擔心。
不久也敏在圖書館找到兼職,週末又替新移民小孩補習英文,手頭有餘錢,在報上刊登廣告尋人。
「尋找救命恩人,某年某月某日下午四時在迷失湖救起華裔女子的好心人,閱報請電……」一共刊出三天。
有陌生人打電話來我目也敏,她高興得跳起來。
「呂小姐,我們是派出所,請來一趟找史蔑夫警員可好?」
也敏滿心歡喜,以為派出所找到了人。
派出所也十分興奮,以為也敏的廣告有效。
雙方都失望了。
史蔑夫說:「我們也在找他,希望褒獎好市民。」
「可是我的經費有限,不能長期尋人。」
「你可記得他的樣貌?」
也敏答:「在我心目中,他與天使無異。」
「請實際一點,他是華人還是西方人?」
也敏氣餒,「當時我半昏迷,都看不清楚。」
「真可憐,他講的是否英文?」
「是,他肯定說英文。」
「這樣吧,電視功效宏大,你可願意上電視?」
也敏一怔,「你的意思是──」
「美國有一個電視節目,叫《懸案》,我們可以幫你聯絡製作人,也許,你有機會上電視尋人。」
「我願意。」
那警員笑,「不過一旦做了電視明星,就人人知道你的事了。」
「我不怕。」
史蔑夫說:「那麼,我們替你安排,我們想給這位好心人一個英勇獎。」
接著個多月內,也敏都沒有得到消息。
也不是沒有事發生,也敏的功課成績由乙坐廿跳升到甲等,她嫌到的零用已可照顧自己生活,而且臉容身段都起了變化,更為剛健磊落,人緣好許多,同學校願意親近她。
試想想,一個陌生人冒生命危險跳進冰湖裡救她生命,她如果不好好生活豈非辜負他人美意。
授著,史蔑夫又來電。
「電視節目主持人想請你親自現身說法,敘述過程。」
「可以。」
也敏又一次來到湖邊。
她感慨萬千,在鏡頭面前,述說當日過程,並且懇切地說:「好心人先生,請你與我聯絡,請你接受我衷心感謝。」
也敏心不由已淚盈於睫。
片段過一個星期就全北美播放,許多同學朋友都看到,紛紛打電話來詢問。
也敏沒想到那麼多人關懷她,十分感動。
可是,她希望得到消息的那個人,卻尚未有音訊。
一日,她放學回到宿舍,接到一通電話。
「也敏,是我。」
聲音真熟,是誰?
「也敏,那麼大事也不告訴我,我全不知你有意外。」
咦,這究竟是誰?親暱熟絡得彷彿是親人。
「也敏,為什麼不出聲?」
啊,也敏醒悟了,是他,是那個人。
他為什麼找她?
「也敏,要不要出來喝杯咖啡?」
也敏終於開口:「一連好幾天我都有事,改天再約吧,有空才聯絡。」
說完之後,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立刻放下聽筒。
接看,把電話插頭拔掉。
也敏躺在床上,雙眼看著天花板,發了好一陣子呆。
那日情況歷歷在目。
他與新女友在房中竊竊私語,也敏聽得一清二楚。
剛才,也敏聽到他的聲音,像見到蛇喝一樣,無端端嚇得一背脊汗。
好了,她得救了。
也敏深深歎氣,閉上眼睛,不覺睡覺。
她做夢,看到有人在懸崖把她救上來,那人英俊高大,誠實可靠,緊緊擁抱她。
也敏驚醒,十分n託镸一定是太過寂寞的緣故,做起這種綺夢來。
有人敲門,是同學新寶找她,「喂,有一份工,你做不做?」
「除出賣血賣身,什麼都做。」
「可憐,」新寶笑,「玫瑰崗一百三十號本長週末請保姆照顧幼兒,四天共給四百酬勞,包膳食,那家人姓殷。」
「去,我馬上同他們聯絡。」
新寶把電話地址交給她,也敏立刻撥電話到殷宅,戶主親自與她的好時間。
背後有孩子爭吵聲,也敏好奇問:「一共幾名?」
那殷先生答:「三名,兩男一女。」
唷,「幾歲?」希望不是嬰兒。
「七歲、五歲與三歲。」
「我可以與殷太太說幾句話嗎?」
「她不在,她到檀香山娘家去了。」
「請問什麼時候回來?」也敏想看看太太是否易相處。
殷先生沉默一會兒答:「她永遠不回來了。」
也敏嚇一跳,唯唯喏喏,掛斷電話。
她無意探人私隱。
星期四下午她收拾簡單行李到殷家。
男主人已經出門到紐約去,家裡只得一個年輕女傭人,看見也敏,鬆一口氣。
那三個孩子還穿著睡衣,正在打架哭鬧。
也敏把他們叫到一起,叫他們洗澡,追逐一番,才全體歸納到浴缸裡。
洗完操,換上乾淨衣服,似乎安靜一點,也敏對女工人說:「我帶他們到附近走走,好讓你收拾屋子。」
女傭人感激到極點。
也敏把車子駛到圖書館,她知道下午有專人請兒童故事,有聲有色,孩子們一定喜歡。
果然,他們都乖乖坐著,靜心聆聽。
聽完故事,帶他們吃炸雞與冰淇淋,再到公園散步,然後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發覺上下煥然一新,收拾過的地方到底不一樣。
女慵人抱歉,「我還沒有時間做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