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陽嘴角彎呈上弦月,冷笑道:「真的嗎?那你就把信給我再找回來,而且必須親手交給我,我才會相信你的話。」
錢晉迨在桌上逕自倒茶,轉個話題迴避他的話,「你怎麼處置『她』?要把她帶回皇宮,還是找個地方,把她藏起來。」
「你為何這麼關心她?」朱陽雙目進出火花,叱道:「難道你們早就認識?」
一想到這點,朱陽內心醋意更加翻攪,只想殺盡天下企圖染指她的人。她是他的,無庸置疑。
朱陽雙目爆出寒光,混著世上少有危險、邪增、森冷,任何人見了都會感到窒息的恐怖。
完了,說溜嘴了!希望他別懷疑才好。
「我哪裡認識她,你多疑了。」錢晉迨馬上端起賠罪的嘴臉,「你不要我問,我就不問,這樣總行吧!」是瞎子也嗅得出空氣中有著濃烈的醋味,他不趕快撇清怎麼行。
「是嗎?」朱陽語調懷疑地道。
錢晉迨翻翻白眼,什麼時候他變成這樣了,愛情果真會使人散失理智。「別醋味這麼重,嚇得我心驚膽顫。」
「不要再談這件事,再談下去說不定我會死在這裡。」錢晉迨趕快岔開話題,「海棠姑娘身上似乎不只一種毒性而已。」那天待他走後,他飛身下去,一把脈,她身上有兩股暖流,似乎不只一種毒性,讓事情顯得更加詭異——似乎有人長期在她身上下毒似的。
「你知道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是嫌你的命太長,還是嫌脖子太硬?」朱陽眼光瞪著他,彷彿要將他置於死地,「你若知道什麼事情,口就給我封緊一點,小心我不顧朋友之義。」
錢晉迨骨子裡帶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惹他生氣他越高興。「海棠也是嚴淞部屬之一。」只有嚴淞這種人,才會將部屬折磨不成人樣。如果這樣,海棠身上有兩個毒性,就不足為奇了。
「沒錯!那又如何。」朱陽瞪他一眼,「這件事你不要管,只要負責把信給我找回來就行了。」
「若信交給你,我有什麼好處?」錢晉迨逗著他道:「你能給我比嚴淞更好的條件嗎?」
果然找上他了!「你到底隱瞞我多少事?」朱陽臉上罩著黑色火焰,森寒無比,而全身上下
僵凝如冰,使人不由得寒毛直立。「嚴淞已經跟你搭上線了?」
他彷彿是他手中棋子,隨便他操縱來操縱去的。這個想法讓朱陽越想越氣。
「哪有,你多疑了。」錢晉迨還是一副嬉皮笑臉,不在乎的表情。
赫然——一個既尖銳又高亢的聲音灑下,適時地打破尷尬氣氛。
「不好了、不好了,三皇子不好了。」趙文華拖著肥油身軀,一晃一晃地奔竄過來。
這事可不得了,若不跟三皇子解釋清楚,馬上撇清關係,萬一被誤會是共謀,他的烏紗帽就會保不住了,這可不行啊!
叫趙文華匍匐在地,頭有如搗蒜般猛磕,「三皇子明察,小的跟這件事絕對無關。」
朱陽心情已不佳,又被他這麼一攪,心情之惡劣更不在話下,搬過頭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錢晉迨覷了朱陽一眼,忍住肚子一窩子氣,和氣地對趙文華說道:「別大呼小叫,有事情快說,別礙我們倆談事。」
就看在他歪打正著打斷空氣中尷尬氣氛,好心幫他一把,讓他把話說清,否則依朱陽現在的脾氣,即使這位老人家跪到明天,他也不會理的。
「是是。」
既然能跟三皇子平起平坐。這人來頭一定不小,更何況他一臉和藹的模樣,活像彌勒佛模樣,無形中助長他的勇氣。
趙文華恐慌地說道:「裘家小姐跟她的婢女。」抬頭看朱陽神色,今天主子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高興,這件事到底要不要講出來呢?
他不知這段話,立即引起兩人注意及興趣。
錢晉迨緊張問道:「怎樣?還不趕快說。」不是叫婷萱到洛陽等他,怎麼又跑回來這裡了。
「這……」趙文華看了朱陽一眼,還是不太敢說。
「還不趕快說!」錢晉迨急的滿頭大汗,「是不是要我摘下你的烏紗帽,你才要說。」
皇上不急、卻急死太監,他怎麼會那麼緊張。朱陽瞇起的目光中,充塞一股冷絕肅殺氣氛,黑瞳更加深沉危險。
「是是,卑職遵命!」要他的烏紗帽,就是要他的命,這可是今天早上三皇子賞給他的,雖然官小,但畢竟還是個官啊。趙文華急的滿頭大汗,說話就給巴丁起來,「卑職……今早……看到……到……昨日……新娘……到地窖去,過不久……就傳出。」
「傳出什麼,還不趕快說。」錢晉迨神色著急,恨不得打他兩巴掌,打的他結巴不翼而飛。
他完全沒注意到朱陽的特殊眼神,一味叱道:「笨蛋,你還不趕快說,小心我拿毒針餵你。」
教唆她逃跑是他的主意,但沒安頓好她是他一時疏忽,難道他們捉到她,並將她嚴刑拷打,套出設計這整件事件就是他!
完了完了!這下慘了。錢晉迨急得滿身大汗。
「不!不要餵我毒針。」趙文華嚇出一身冷汗,心裡頭更加誤以為是他辦事不力,讓三皇子生氣了。
這件事他有疏忽,但也罪不至死啊!
「過不久……就傳出……傳出……裘家一老二小……全……全都……逃了。」趙文華以為他投下一枚炸彈,待會被人訓了一頓。
過了半晌——
奇了,怎麼都沒人說話?趙文華抬頭一望,三皇子文風不動,不知在想什麼;而那位客人眸子剛才寫的擔憂,一下子化為烏有。
兩對眸子投射出不一樣的訊息。
「這事不罰你,你先退下。」朱陽坐在椅上,看了錢晉迨一眼。
他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知道這件事,當他得知憶恩願意留下,那臉欲說心情不勝言表,可是,現在看錢晉迨的模樣,他敢篤定錢晉迨必定認識裘家小姐。
他若認識裘家小姐,怎麼可能不知憶恩的存在,說不定還知道憶恩代嫁的事。
看來他似乎瞞了很多事情,眉頭皺了一下,臉上又恢復以往的淡漠,他一定要揪出這個人的狐狸尾巴出來。
趙文華一路上繃到喉嚨的一顆心,頓然安了下來,討好道:
「要不要讓卑職派人去抓!」
趙文華心思他哪會不曉。既然錢晉迨敢玩他,他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朱陽綻開溫和笑股,「嘎!那就麻煩你,事成之後,本王重重有賞,裘家一家,本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知不知道?」
趙文華笑得合不攏嘴。要弄個屍體,那還不簡單。「沒問題。三皇子,這事包在卑職身上就好了。」
「不行!」錢晉迨寒著臉,冰珠子從齒縫進出,才發現自己失態,趕緊解釋道:「你們人多,容易打草驚蛇,我看還是我去抓人比較好一點。」
朱陽不容置疑的駁回,「你去找信,而趙文華去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看還跪在地上的趙文華一眼,打發道:「你先在大廳等我,過一會我就過去。」
趙文華屈腰叩謝,拔腿往外奔竄出去。待他走遠,錢晉迨捺不住性子的發起飆來。
「你抓她做什麼?」毫無警告的佔有慾,燒的錢晉迨白玉般的俊顏,罩起一層烏雲,整個身子毫無掩飾地噴出火光。「不想嫁給趙展慶又沒犯法,為什麼要抓她?」
又在發脾氣。
沒錯、沒錯,果然沒錯。不報一箭之仇,就罔顧他朱陽名聲。
朱陽隱藏眼中異樣的光芒,「她逃婚是沒犯法,但她竟然大膽叫我心愛女人代她出嫁,這下子是犯我的禁忌。」
有意瞟他一眼,看他怎麼說。
聽他這麼一講,錢晉迨就期道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來,承認自己知道憶恩代嫁的事情。
如今,為了婷萱,很只好蜒而走險,將事實全抖了出來,錢晉迨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表情道:「若我把信交給你,你是否會網開一面,放了她?」
朱陽聽到這句話,臉龐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恨不得揍他兩拳,以發洩他心中怒氣。「我還以為世上最忠心、最好的朋友是你,沒想到你真的給我藏了一手。」
說完,一股凌厲掌風劈了過去,狠狠削下錢晉迨一撮髮絲。
「這次給你一點警告,下一次就不要怪我不顧朋友之情,要你性命。」
錢晉迨眼皮撩也不擦一下,「是!在下以後絕對忠心耿耿,絕無貳心。」
「廢話少說,信拿來。」
錢晉迨手中出現一封信函,在半空中飄呀飄。「撤銷你的命令,不准抓她。」
朱陽狠狠瞪著他,兩人眼神在空中交會,進出一股暗潮洶湧的火光,連空中鳥兒也能感覺彼此敵意。
朱陽最後吐出話語,「下不為例!
☆ ☆ ☆
兩匹雄駿馬車停在漆紅大門前猛噴氣。
朱陽身穿一件月白色綢袍,腰間束了一條檀香馬尾臥龍帶,腳下踏了一雙黑色千層底鞋,身後憶恩蒙著面紗,金縷絲銀梁,翠梅花鈿兒,上穿對襟襖兒。下穿湘裙上綴著絹績紗,五彩繽紛的有如蝴蝶展翅一般,她飄飄逸逸地隨著朱陽信步踱著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