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秀,你太暴躁了。」嚴氏一族的兄長蹙眉開口。「你的冷靜到哪去了?一個黃毛丫頭就能教你失控,這些年來你的長進到哪裡去了?」
「她是我女兒!」嚴青秀咬牙切齒的,青筋暴露。而後,他抬首看見老婆拎著行李杵在店門。
「理絲!」
有始以來,嚴家兄弟首次目睹了嚴家曾引以為做的繼承人在短短幾秒鐘裡暴怒的臉龐迅速化為可憐兮兮的臭臉;原是燒紅的眼眶溢滿未掉出的眼淚,高瘦的身軀投進樊理絲的懷裡。
「天啊。」嚴氏小弟喃喃。這是他的二哥嗎?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嚴青秀嗎?那是怎麼樣的環境改造一個人?他的眼停在樊理絲的身上。二哥今年二十九,樊理絲少說也有四十左右了,然而素淨的臉龐跟那個樊落是完全不同的長相;她是個美女,到了四十,依舊還是風姿未減,他以為他會見到徐娘半老的阿姨,而二哥一向是娃娃臉,兩人之間必定猶如老媽帶小孩。「有點不公平哦,倒追我的女人怎沒她好看呢?」
「理絲,你拿著行李幹嘛?去救寶寶由我來就行了,你就待在鎮上等我,我會帶寶寶回來的。」他吸吸紅咚咚的鼻頭,隨即發現老婆靜靜地瞅著他,瞅得著他心底發麻。
「我沒錯,寶寶是個孩子,還沒有能力談情說愛。」他哀呼。
「她是我女兒。」樊理絲微笑,摸摸他的臉。「她不是一個平白無故會想改變其它人的孩子,你該明白小落的心已經分了大半在他身上。」
「他是個那西色斯!」他不配!那個男人怎配?樊落穿著那件黑長外套的模樣浮現在他腦海。可惡!可惡!理絲說的沒錯,寶寶的心有泰半是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了。
「那種男人不值得愛!」他忿忿吐出。
「值不值得由小落自己決定。而現在,我們要出發了。」
「出發?」他眼一亮。「救寶寶嗎?」
樊理絲依舊微笑,跟年輕老公的急躁成了明顯對比,她的眼越過他,注視坐楞一旁的嚴家兄弟。「不,我們不救,我們是幫小落。有些事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到的,現在,我們先去探望公公,然後再去那西色斯島,到時會用到你的兄弟的。」
嚴青秀乖乖點頭,隨即想起老婆怎麼知道他把弟兄們給招來了?
※ ※ ※
「啊啊啊,終找到了!」大嗓門氣喘吁吁地響起:「樊落這個地方真是難找!童,這回你要敢告訴老爸,我逃家到這裡,我會跟你絕交唷。」尤癡武一腳跨進店門,而後忽然停住。
不是她自誇,但她的鼻子一向能嗅出危險的氣息,尤其店裡幾個人一臉凝僵著,像剛死了幾條人命。
「這裡是樊落的地盤?」她小心問。
嚴青秀瞪著她,正愁沒地方發火,咆哮:「你是從哪裡滾來的?」
「啊啊啊!」尤癡武的腳立刻縮回,嘴裡喃喃道:「我找錯地方了,我不認識樊落,現在我要滾回我的地方去了。」她壓低聲音:「快走,童!」
「你是寶寶的朋友?那好,寶寶被帶回那西色斯島,你想要找她,就跟我們一起走吧!」嚴青秀快手快腳地拎住她。
那西色斯島?她才剛從那裡逃出來耶……
「啊啊啊啊……死樊落,我跟你梁子結下……救命啊……」尤癡武掏心掏肺地哭喊。她早該想跟樊落有關就沒好事,嗚,她好可憐唷……
第七章
他說,他愛她。
輕如羽毛似的吻落在她的臉頰上,有些癢癢地。
她的唇浮起笑。又是夢嗎?回到台灣之後,總是會作惡夢,說是惡夢也不完全,一半是春夢,老夢到黑宿原在親她,在夢裡始終感覺不出那個吻的味道,因為她只有初吻的經驗,而初吻挺不好受的。
軟,她滿足的歎息,她的眼皮、她的鼻樑癢癢地,想笑,嘴唇卻被狠狠地吸吮起來,痛--
她張開眼,對上一吋距離的黑眼。瞪了半晌,她才想起,飛越地球的大半時間,她調不過時差,所以一路上昏昏欲睡地,而她最後的記憶是上了直升機。
「你睡起來像個洋娃娃。」溫熱的鼻息噴在她頰上。』
啊,什麼時候她倒在他的懷裡睡熟了?直升機裡還不算小,為什麼會選上他的懷裡?
『有些時候,我在想,是什麼力量支撐著你?』以往忙著捉弄她,如今才發現她的身子骨相當嬌小;如果環臂抱她,幾乎可以罩住她整個嬌軀。
『你說話一定要這麼近嗎?』剛剛,那是夢嗎?他是……在吻她嗎?是那個有嚴重潔癖的男人在吻她嗎?那叫做吻嗎?
他微笑:『我還在想,用什麼方式才會驚醒你?』他的唇貼上她的額,低語:『這種方法不好叫你。』忽然,唇移到她的唇瓣,狠狠咬了上去。
樊落的心跳漏了一拍!老天,他在幹嘛?虐待她嗎?
她掙扎地想推開他,卻教他敏捷地捉住她亂揮的拳頭。她的嘴唇好熱、好痛,這算是在下馬威嗎?啊,她一定是一時得了失心瘋,才會相信他愛她!可惡,她的力道連他的一半也沒有,可惡!他咬住她的下唇,她就不會咬嗎?
『唔。』他的眉頭聚了起來,沾血的唇卻抹著笑意。他稍稍退開了些,濕滑的舌野蠻地舔著鹹辣的鮮血。他鎖住她的眼,笑意不減:『你猜,這是你或我的血?』
『你……變態!』他有病!
她掙扎地爬起來,卻教他一把從背後整個抱住。
『你……你……想幹嘛?。』
『沒有男人這樣抱過你吧?』黑宿原在她顫抖的頸旁低語:『我很可怕嗎?一月半前你可不是怕成這樣。』
他的唇貼上她細白的頸項,輕輕咬了一口,再咬。他的想法是正確的,只是猿臂一環,她的整個身子就教他給完全罩住了。
『你……放開我!』她受不了了!就算是同性也沒這樣抱過她!
『啊,你的心跳得好快!』他的手掌游移到她的胸前。『是因為我嗎?』他垂下修長的睫毛,紅舌開始舔起她的脖子。
樊落漲紅了臉,手肘努力往後想推開他,但他的力道如蠻牛似的推也推不動半吋,溫熱的手掌大膽地滑至襯衫裡頭,鑽進胸罩中--
天啊!
『你幹嘛?』不再試圖推動他,趕緊抓住他的手掌。不對勁,一切都不再對勁起來。他原該是個有潔癖、不愛碰觸人的男人,為何再次相遇,卻表現得很愛碰她?這又是整她的方式之一嗎?為了能夠整她,所以他克服了那種病態的潔癖嗎?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在台灣那個小島,我可是做夠了紳士,現在我索回一點報償有什麼不對?』他的聲音一向很有磁性。『你以為你能試圖改變我的根基在哪裡?就憑著我愛你?那種蠢蠢的純愛?男人也是有慾望,現在我想碰你、我想摸你,這又有什麼不對?』巨大的手掌完全覆住她的乳房,靈動的舌熱情地滑過她的肌膚,她的身軀完全僵硬起來,活像一具木乃伊。
『你……變了。』好奇怪,她的肌膚發紅似的滾燙,然而卻覺得冷。慾望嗎?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說,他愛她。
這分愛情裡也包含了他對女人的慾望嗎?因為她在他眼裡是打不死的挑戰,所以渴望征服她的肉體嗎?天啊,真是……見鬼的自找死路!如果在一個半月前,就算他奪去了她的貞操,她也不會多在乎;因為對她而言,那只是一層薄膜,他並不能傷害她,她不瞭解他、也不想去瞭解,但現在似乎不再一樣了--
他說,他愛她啊!
他所謂的愛就是指這種慾望?啊,她想得太天真,心臟的地方有些難受……像是揪緊!她幹嘛難過?她早該知道他不會愛人,可是……他說他愛她啊--
黑宿原的濃眉蹙起。
『你的臉很紅,卻在發抖。』他感覺她的髏溫似乎有些不正常。『你在出冷汗。』他的眼瞇起,將她扳過身來。她的眼迷迷濛濛地,對不准焦距。他應當歸咎於她誠服在性慾之下,但有點不對勁,她的臉異常地泛紅。
『我……』她的聲音細如蚊吶,必須貼近她的唇,才能聽清楚她的話。『我以為那西色斯終究會懂得愛人,我以為他會教會我什麼是愛,我錯了……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甘願回到不曾遇過那西色斯的日子。』
迷濛的眼泛著霧氣,而後化為晶瑩剔透的珍珠淚,滾落腮畔。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她沒意識地喃喃道。為何她會這麼地難過?就因他不會愛她嗎……
黑宿原瞪著她的軟弱、她的眼淚,不容置駁地說道:『你的機會已經用盡,沒得選擇了。』
然後,他轉而悍戾地目視悄看好戲的直升機駕駛。『丟掉你的工作或是半個鐘頭內回到那西色斯,自己看著辦吧!』
※ ※ ※
門開了又關;關了又掀--